聽着這些事情，葉開的內心毫無波動，更慘絕人寰的戰爭他都經歷過。
就算來到這個世界之前，他也看過不少的紀錄片，對這些有一定的免疫力。
那些將軍的做法是在威懾敵人，逼敵人犯錯，這是兵法，他們沒做錯。如果哈爾達真的是個莽夫，直接帶人衝上去，恐怕會落入敵人的陷阱，然後全部栽在裡面。
可他顯然不是這麼做的，那場戰役的資料葉開沒看過，但他現在看到了。
如果注視着他的雙眼就能看出來，他的眼中放映着的正是那段歷史。
哈爾達當時被挑釁後，上報幾次後都被敵人截下，他就想了個精靈族不可能做出來的事，遁地。
白天的時候，他一直在跟敵人的大將戰鬥，期間還折損了一個聖級強者，讓那個人類將軍疏忽大意。
在人類中，進入聖域的兵法未必內行，他們領兵的原因更多的是因爲自己的修爲。
那些聖級強者雖然有不少是職業軍人，可根本攔不住夜郎自大的元帥。
當然，人類勝利的例子也有不少，哈爾達碰到的顯然是二貨，而不是軍神。
人類當時佔的優勢太大，十倍的兵力，他們沒想過會輸，所以纔敢打的這麼奔放。
精靈在下面挖出一條隧道後，利用大量炸藥直接將敵人的營地夷爲平地。
炸燬敵人的營地後，哈爾達繳獲了數十臺殘餘的意大利炮，利用武器的優勢硬生生的將敵人託在了這，甚至滅殺，然後孤軍深入，屠了一城。
人類援軍到了的時候，他果斷髮起絕望的衝鋒，先讓自己這方半殘，然後留下破綻。在晚上的時候讓人類大軍以爲精靈這邊無力反抗了，誘導他們進入營地，最後將族人和敵人一起炸燬。
而他，當時也深知自己罪孽深重，留着最後一口氣，將族人火化，然後化身亡靈，留在了這礦坑處。
那個時候，這只是一座山，還不是礦坑。
一百年後，礦坑開採，由於他生前的力量已經耗光，再恢復神智的時候已經成了現在這樣。
不過，對人類的仇恨沒有變化，這地方也就變成了死地。
“呼……”葉子深吸了一口氣，平靜了下來。
葉開將那段歷史分享給了她。
她雖然心中也是殺意滔天，可現在沒有辦法。
如果當年那些人還活着，她不介意直接宣戰爲族人報仇。
可，他們都死了啊……
“你做的很好，雖然罪在傷害同族，但你給戰爭贏來了希望的曙光，我不怪你，想必迪貝拉也不會怪你。”葉子柔聲道：“你們那時候，肩負的太多了。”
“只求敵人不敢再犯精靈族，不敢討功！在下用同族做誘餌是事實，一意孤行是事實，請女神責罰！”哈爾達沉聲道。
他等了這麼多年，等的只是一個處罰而已。
對族人的懺悔，對那些孤兒寡母的懺悔。
他贏了戰爭，卻輸了自己那顆曾經愛好和平，關愛同族的心。
可，他當時沒有更好的辦法。想爲同族報仇，就要付出更大的代價。
不能讓那些平民白死，這就是他當時的想法。後來一步步，都是被戰爭逼出來的。
他沒有找任何理由，願意扛下這份罪孽。
這份罪孽，有他扛着就夠了。
蘇蘇和郭邪聽着這段歷史，感覺自己要窒息了。
這段歷史，史書上根本就沒有記載。
不過也對，當時馬來國被折騰一次後，國力大幅度削弱，新興的諾克薩斯帝國，在精靈族和人族撤兵後對馬來國發起了戰爭。
一箇中等國家，在四年間灰飛煙滅，變成了諾克薩斯帝國的國土。
人類對自己的同族尚且這樣，更何況是異族？
若不是人族太喜歡內戰，想必這個世界，早就成了人族的天下了吧？
黑暗年代尚且如此，更何況復興的年代？
戰爭導致武器越來越強大，比葉開當年發明的意大利炮都強大。
可民生的科技，卻一直都在沿用過去的，發展很慢。
在魔法文明中，更在乎的都是自己的實力，這也是最大的限制。
“你願意繼續守護精靈族麼？”葉子畢竟活了八千多年，很快的調整了過來，微笑道：“我就罰你，轉世在精靈族，然後生生世世爲精靈族的守護者，補償那些族人。”
“這，在下願意！”哈爾達沉聲道。
話音剛落，他身上忽然散發出了乳白色的光暈，本來就有些透明的身影，越來越淡。
他已經接到了處罰，還是精靈女神親自下的處罰。
這一次，他可以轉世去了。
一粒粒熒光，在他身上蔓延而出。
葉開看着那些熒光，一點點飄向精靈族的方向。
他這次根本就沒有出手，哈爾達靠着自己最後殘存的意志和信念，飛向了精靈族。
來生，他還會爲精靈族效忠，爲女王效忠，爲女神效忠。
葉開站起了身，對這個英雄行了一禮。
他是守護種族的英雄。
戰爭，從來都沒有對錯。
不止是他，就算是被屠城的那個城市的城主，他爲了抵禦哈爾達的進攻，流盡了最後一滴血，所有士兵戰死後，城市才被攻破。
那個傢伙，以微弱兵力守了三天。
他，也同樣值得尊重。
真正該死的，是那些爲了利益不顧一切的大人物，沒有他們，就沒有戰爭，也沒有悲傷。
精靈族的將士們爲了種族拋頭顱灑熱血，那些被波及的人族又何嘗不是？
千年前的歷史，葉開不想追究，葉子也不想追究。
不然的話，打下去會沒完沒了。
黑暗的時代，已經過去了啊……
葉開呼出了一口濁氣，目光恢復了清明，淡然道：“幸好你過來了，不然我還真沒法下手。一個英靈，而不是惡靈，真是沒想到。”
葉子輕聲道：“他對精靈來說是英雄，對人族來說又是什麼？國與國如此，族與族如此，真正的和平太難了。”
“嗯，就連我們也只能限制種族歧視和種族仇恨這種大方向，剩下的就避免不了了。”葉開低聲道。
“只要我們一起努力，以後會好的。”葉子輕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