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種族都不乏野心家。
看着這個頂着豬鼻子的肥壯男子,乘黃忽然感覺他像一個人,江城城主……董野夫。
諸犍雖然爲人類做事,甚至加入了民俗管理局成爲了警長,但是它卻一直保持原形,時刻顯示着自己妖族的堅定立場。
而面前這個風豨,他卻用着人形。
他迎合人類的政策,願意融入帝國,卻又一邊籠絡着江城的其他妖怪,又爲妖族的未來發展做着謀劃,這使得幾乎所有人都看出了他的野心,但卻又不得不讓他繼續做下去。
小妖們希望跟個好老大,而不是諸犍那般的人類走狗。
諸犍、乘黃、乃至女魃都有妖族的身份在那,他們沒有辦法爲妖族發展出力,卻也不能攔着有人出謀劃策……
而人類,也需要有一個妖怪來進行引導,讓妖族更加快速的融入帝國。
所以……
乘黃放下手中的茶杯悠悠一嘆,問道:“這麼做會不會引起人類的反感?畢竟如果我們自己進行培養,妖族勢力壯大的話,會打破平衡的。”
風豨正襟危坐,並未喝茶。
他認真的說道:“不去做,纔是真的打破平衡,閣下如果有觀察的話,就會發覺人類的進步速度實在是太快了。”
“特別是,他們不久前得到了祖庭。”
“以妖族如今的力量,過不了多久,一個月,兩個月,至多三個月,妖族對於人類來說,就會變得相當弱小。”
“那個時候,人類還會保持如今的平等心態嗎?”
“從古到今。”
“妖族的力量一直都是高於或持平於人族的,也正因爲如此,妖族和人族纔會有成爲盟友的基礎,妖族也遵從最古之契約,在這種平衡中獲取信仰。”
“但如今,時代不一樣了。”
“封神之戰,徹底挖掉了妖族的根基,昔日我族還有百萬之衆,如今,這江城內的妖怪可曾超過三千之數?”
“他們之所以願以平等待我們,不過是乘黃閣下、女魃閣下,還有那些尚未甦醒的大能在庇佑罷了。”
“可這種庇佑,又能持續多久?”
“沒有種族基礎,那不過是無根之浮萍,待實力對比逆轉,人心膨脹,那一刻,便會是我妖族滅頂之時。”
“閣下。”
“種族之間,從來是不會有和平,除非,有誰甘願當寵物。”
“昔日人族成爲藍星霸主,對待同屬的其他人種,尚且全部打爲奴隸,以亡族滅種的姿態對待着,更遑論我們妖族呢?”
風豨說的極爲認真與嚴肅。
在他看來,人族是有前科的,現代人常問,爲何藍星只有人類一個智慧種族,覺得人類在藍星上太過孤單……
實際上,這份孤單,是人類花費了四萬年才做到的。
自從人類學會幻想,有了神這個概念之後,人類的組織能力指數級增長,徹底開啓了稱霸全球的征程。
早期人類花費了兩千年,將足跡踏遍全球所有土地,將無數可以威脅到自身的種族滅絕。
這,才成爲藍星霸主。
此後,開啓了前所未有的文明,龐大的炎帝國誕生,這個以分封制、奴隸制統治世界的帝國,其中,奴隸制並非對於人類,而是對於其他人種……
人類本身,是絕對平等的,階級只有民和巫。
這樣的奴役持續了數萬年,直到洪荒結束才消失,因爲,黃帝選擇了現實,拋棄一切幻想的力量重建文明。
而現實當中,人類遭受冰期後的大洪水,文明幾乎毀滅。
因爲,猿人、巨人、矮人等其他人種無需生產,因爲,他們更加耐寒,冰期消退,尚未完全回暖這段時間,是對於他們最好的發育時間。
而人類,恰巧處於最虛弱的時期。
所以,曾經的奴隸,成爲了人族後面幾千年最恐怖的敵人,尤其是顓頊絕地天通之後,人類徹底失去幻想之力,對於全球的聯繫斷絕,各地區成爲“孤島”。
便開始了漫長的,種族戰爭。
這場戰爭,一直持續到大唐時期,人類纔將最後一支成建制的猿人軍隊剿滅,從此,人族以外的人種開始滅絕。
藍星,只有人族。
如此的前科在那,對於更加相似的種族都無法忍受融合,對於妖族,人類一旦掌握絕對的力量,絕對不會保持平等的。
關進籠子做寵物,或者,趕盡殺絕。
那份劣跡斑斑的前科在那,願意相信人類的妖怪真不多,對於風豨的說法,白娘也無從辯駁,她再次舉杯淺飲,權衡利弊。
一旁的女魃想說些什麼,最後欲言又止。
卯玉兒則替她說道:“時代不同了,這個不同,不僅僅在於人類與妖族力量對比的不同,更在於人類文明發展程度的不同。”
“如今的人類文明,有那個肚量去容納妖族。”
“甚至是更多的種族。”
“你才甦醒沒兩天,應該沒有去太空看過吧?有時間的話,你可以去月球,去火星,你會發現,人類已經開始着手改變太陽系的環境了。”
“這是屬於星辰大海的時代。”
“相對於宇宙來說,智慧生物,還太少了一點。”
卯玉兒說的很自信,她很喜歡如今人類社會的氛圍,也很贊成妖族作爲少數民族融入帝國,並非是她沒有志氣,是投降派。
而是,妖族本就是附庸。
所有與幻想沾邊的存在,全都是人類的附庸,因爲,人類是觀察者,是唯一的真實。
本質如此,即便洪荒初期,妖族如日中天,也沒能反客爲主,爲什麼到了今天,仍舊不肯接受這個事實,在人類的社會中安逸生活?
僅僅只是因爲,人類原來太弱?
卯玉兒沒有什麼心理不平衡,所以她可以坦然,但是,風豨緩緩捏緊了拳頭,低着頭,嗓音低沉的說道:“妖,是頂天立地的種族,而不是搖尾乞憐的狗。”
氣氛,陡然僵硬。
白娘放下茶杯,說道:“大勢已經變了,強行去違抗,不過是螳臂當車,不過,關於培育妖族後代的事情,我很贊成,我會親自跟李和提的。”
“那,就多謝閣下了。”
風豨恭敬的鞠了一躬,起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