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良像是一個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一樣，渾身僵硬地彎腰將話筒撿了起來。
他怔怔地看着司馬老賊，彷彿是看見了什麼奇怪的東西。
半晌，餘良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馬哥你是認真的嗎？”
司馬老賊沒有說話。
餘良費力讓自己冷靜一點，“大荒到現在，職業聯賽剛舉辦了三年，下一屆打算線上展開，正是蓬勃發展的好時候，現在退役……以後不一定還有機會回來了。”
“哦。”司馬老賊淡淡地道。
餘良看着他這個樣子，莫名生出了一些怒氣。
對職業選手來說，是個拼青春和時間的工作。
而司馬老賊卻選擇在自己正是巔峰的時候離開，不僅僅是自己的不負責任，更是對所有支持的粉絲的無情拋棄。
用力吸了一大口氣，餘良漸漸冷靜下來，“馬哥既然決定離開，有沒有什麼話，對一直以來喜歡你的粉絲說呢？”
司馬老賊沉默了一下，緩緩說道，“輸成這樣還有粉絲，粉絲也是不容易。”
餘良：“……”
店裡爭執的聲音越來越大。
有說司馬老賊任性自負的，也有說情義戰隊無情無義的。
李向飛盯着沸騰的鍋底，沒有出聲。
也不知是不是被蒸汽薰到了眼睛，兩隻眼睛都有些紅通通的。
林易無聲地嘆了口氣。
“他走了，你就坐穩了第一守羿的位置，有什麼可嘆氣的。”魏渡倒是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直接往鍋里加了一大碗毛肚。
林易皺起了眉，“馬哥是第一個退役的選手吧。”
魏渡自顧自地涮着毛肚，“像是吧。”
“你說，會不會有一天我也退役了。”林易看着在魏渡手裡上下翻騰的毛肚，眼神深處，陰陰沉沉的。
“你？”魏渡忽然笑了一下，“離開賽場的理由千千萬萬，但站在賽場上的原因卻只有一個。只要你想，就可以繼續下去。”
“那你呢?”李向飛冷不丁地開口。
魏渡手裡的動作頓了頓，然後又是笑了起來，“我這不跟着老闆準備去城市爭霸賽了嗎？”
陳禾被點到名，有些發愣。
林易不動聲色地瞥了一眼陳禾，“其實以你的實力，想要加入戰隊，肯定有不少對你拋出橄欖枝的，沒必要在城市爭霸賽中，再浪費一年。”
陳禾沒有說話。
越是和魏渡接近，越是能感覺到他的實力，遠超過了自己能夠想象的。
陳禾很清楚，就算這個時候，魏渡提出離開，她也找不到任何理由留下他。
一雙筷子突然探到了陳禾碗中。
筷子前端，是一塊剛燙熟的毛肚。
陳禾順着筷子看了過去，就對上了魏渡滿是笑意的臉。
低沉的聲音，在火熱的蒸汽中氤氳開來。
“對我來說，我不需要通過職業比賽證明自己，我已經很強了。”
這句話，換另一個人來說，多少都會顯得有些自大狂妄。
可是被魏渡這麼一說，就像是特別簡單，自然一樣。
林易笑了出來，“現在可不一定了。”
“比比？”魏渡挑眉。
林易來了興趣，“什麼時候？”
“那要看你的時間了，我們這邊人多。”魏渡慢條斯理地又將一塊毛肚放到了陳禾碗中。
很快，陳禾碗裡就冒起了高高的一座小山丘。
李向飛眼睜睜地看着毛肚越來越少，不滿地道，“你們是要車輪戰嗎？”
“到時候，你別對我車輪戰就好。”魏渡自信異常。
林易思索片刻，點了點頭，“那好，我到時候拉上田壯一起，下週五怎麼樣？”
“可以。”魏渡說着話，手上的動作卻一點沒停。
陳禾盯着自己碗裡的小山丘，皺起了眉，“我吃不下了。”
李向飛頓時兩眼一亮，捲起袖子，準備開始自己的發揮。
陳禾看向魏渡，“要不打包回去吧。”
“好。”魏渡彎眼。
李向飛差點一口血吐出來。
吃完飯，陳禾和林易他們告了別。
魏渡似乎是很隨意地看了一眼陳禾微微凸起的肚子，“走回去？”
“嗯。”陳禾挺胸，收腹，將自己的小肚子縮了回去。
魏渡忍不住用手戳了一下她的後腰。
陳禾一癢，笑出聲來，整個人也泄了氣，小肚子又凸了出來。
魏渡笑眯了眼。
陳禾加快了腳步，和魏渡保持着安全距離。
魏渡一把抓住了陳禾的帽子，把她拽了回來。
陳禾：“……”
魏渡沒有鬆手，“不開心？”
“也不是，就覺得悶。”陳禾笑了笑，“其實我對這些職業選手都不熟的，可是看見馬哥退役，還是會覺得好可惜。”
“爲什麼？”
“你想啊，職業選手對我們這些人來說，是要拼了命才能得到的東西，但他就這麼隨隨便便就放棄了。”陳禾垂下了眼，“這個遊戲，就這麼不好玩嗎？”
魏渡看着陳禾有些低落的神情，臉頰鼓鼓的，不由擡手掐了一下陳禾的臉，“可能他也是迫不得己。”
“嗯？”陳禾微訝。
“和情義的合約雖然到期，但如果情義鐵了心不放他走，或者給他轉到一個很弱的戰隊，老賊都必須接受，不然就會面臨着一筆鉅額的違約金。”魏渡聳了聳肩，“據我所知，以老賊現在的收入，他賠不起。”
“可是不是合約已經到期了嗎，馬哥應該是自由人了？”陳禾不解。
“情義之前……是個皮包公司。”魏渡回道。
“嗯？”
“老賊跟他們籤的合約，有很多附加條款。”魏渡解釋了一番。
陳禾想了想，驚訝出聲，“你是說，馬哥是被騙了？”
魏渡無奈地嘆了口氣，“以前的職業聯賽，都沒有發展成熟，所以到現在爲止，很多第一批的選手，都有些不公平的條約在身上。”
“馬哥也太可憐了。”陳禾皺眉。
魏渡有些古怪地盯着陳禾，”你很喜歡自閉症？“
”沒有啊。“陳禾隨口回道。
魏渡鬆了口氣。
陳禾沒有注意到魏渡的反常，繼續問道，”你剛纔說要和林易他們打，是真的嗎？“
”嗯。“魏渡點頭，”到時候給柚子和王復都說一聲。“
”讓他們準備受虐嗎？“陳禾終於是將自己的帽子從魏渡手中解救出來。
”跟水平更高的人打過，纔會發現自己的問題。“魏渡有些不甘不願地放棄了陳禾的帽子。
”那爲什麼你不跟柚子他們打？“
”累啊。“魏渡理所當然地道。
陳禾一臉嫌棄，”你就沒有不累的時候嗎？“
”有啊。“
”什麼時候？“
”和你在一起的時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