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且?”柒十里反問道。
蒼鈺繼續道:“你等他數百年, 又將他撫養長大,等來等去又等到了什麼?等到他與弟子苟且,等到他與別人成雙成對, 等到……”
柒十里狐狸眼圓睜道:“胡說八道, 我對幽陽君只有敬仰之情。再說從小養大的孩子我可下不去手。”
“你可下不去手?”蒼鈺疑惑道, 他圍着柒十里來回轉了兩圈:“那你怎麼就沒教會他, 讓他不要對自己養大的孩子下手呢?”
“我雖是肖想你, 但是我好歹是光明正大說出來的,可是他呢?”
“你看看這個孩子,生得可真是漂亮, 怎麼就折在他手上了呢?啊!”
蒼鈺臉朝下撲倒在地,他轉頭看着施清道:“你踢我作甚?”
施清拍了拍衣襬, 他道:“你胡說八道我不踢你還能踢誰?難不成踢我師叔祖啊。”
“冥帝您老人家是不是在這冥界之中待久了寂寞, 想找人陪你做些樂子玩玩?既然您老人見都這麼努力的上躥下跳找誰了, 那我若是再不出手跟您過兩招,難免顯得有些不尊重您。”
“而且我聲明一下, 是我不要臉再三糾纏我師尊的,你罵我不要臉可以,你若是羞辱我師尊,少不得我就要讓你記住這次。”
施清一隻手抓住蒼鈺手腕,將他從地上提起, 他本以爲這種近千年的老鬼難打, 不曾想一隻手就將蒼鈺輕輕鬆鬆地提了起來。
施清疑惑道:“這位老人家, 您怎麼不知道還手啊?”
柒十里站在一旁道:“他用術法都尚且要藉助神器陣法才行, 更何況是直接跟人打架, 若是跟現在一樣手無寸鐵,那就只剩下捱揍的份。”
“喏, 現在可以隨便揍。”
蒼鈺見柒十里絲毫不向着他,他拼命掙扎,還好手腕細,讓他掙扎幾次竟然掙扎出來了。他急匆匆躲到一堆命格軸之後,只漏出來一個腦袋。
他扯着嗓子喊道:“改秦,有人要打我,你出去喊陰兵過來。”
柒十里抱着胳膊涼涼道:“可別喊了,你剛剛要發瘋威脅我時已經將她支出去了。說是要保留自己幾分顏面。”
這可算是搬了石頭砸自己的腳,眼瞅着施清又要過來,蒼鈺連滾帶爬躲到殿中柱子之後,他衝着那一堆銅蛤.蟆道:“你們,你們還愣着幹什麼?出去將無常喊進來。”
聲音尖銳高昂,還在角落裡沉睡的孟如歸略微皺了皺眉,已經有了清醒的跡象。
柒十里萬般無奈道:“別叫了,外面之人聽不見你喊什麼,你將整個大殿都設了隔音咒。”
施清見他吵吵嚷嚷惹人心煩,他走上前去想將蒼鈺一張嘴堵住,卻見蒼鈺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他被這場大禮下了一跳,第一反應便是後退,不曾想蒼鈺一下抱住他兩條腿,使他動彈不得。
蒼鈺一把鼻涕一把淚道:“這位仙君,還請你手下留情,只要你不打我,我什麼都給你。”
他見施清還在後退,伸手褪下衣衫,露出半個肩膀,梨花帶雨道:“若是仙君想要我也不是不可能,只需明日午時到我塌上……”
孟如歸睜開眼睛看到的便是這一幕,他在記憶中所耗費精神情感太多,一時間還有些許迷糊。
“你們吵吵嚷嚷在做什麼?夜深,莫要嚇到其他人。”他揉着太陽穴,還以爲自己在墨陽城之中。
施清慌忙將蒼鈺手指掰開,自己跑上前去查看孟如歸如何了。
蒼鈺見孟如歸醒了,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爬起,也不攏起衣衫,就那樣往孟如歸身邊奔去。
他一遍奔一遍道:“幽陽君,幽陽君你醒了?你這個徒弟着實不是東西,竟然趁着你昏迷時非禮我。”
“你看看,你看看。都將我衣服扯開了,若不是你醒的早些,我只怕是被佔了便宜。”
柒十里一把將他抓住,閉着眼給他套好衣衫道:“你這顛倒黑白的能力向來出色。我剛剛還在想你能力弱到不能再弱,又怎麼能夠鎮得住這冥界萬鬼近千年,想來用得就是這種下三濫的辦法吧。”
“午時,白日宣淫你就不知道羞恥爲何物嗎?”
蒼鈺想要辯白,他看了看柒十里臉色難堪,便催促道:“你還不去看看孟如歸,他醒了,你們也該出去做事了吧。”
一來一去,在冥界已經耽誤了近一天時間,多拖延一天,西黃之山便多一天的危險。
施清上前道:“師尊,你現在怎麼樣?神志清楚不清楚?能不能認出我是誰?”
孟如歸看着施清的臉,方纔反應過來這已經是在現世,他捂着腦袋道:“咱們何時出來的?”
施清道:“不久,不過是半個時辰之前出來的。”
孟如歸扶着施清站起,他道:“我已經知曉瞭如何破壞子午鍾,咱們現在就回去,早些遏制住趙清明。”
“那子午鍾如何破壞?”施清試探道。
“不過是……算了,說了你也不是很明白,到時候我做給你看就好了。再說這天上地下不過是一個子午鍾,你也不用單獨學這方法。”
孟如歸是不會說慌的,他只能是支支吾吾想將這件事掩蓋過去,施清看到他這樣不由得又嘆了口氣。
施清道:“師尊,我與你一同進的記憶,你口中所說的破壞方法我已經知曉,你不用再瞞我了。”
“我知道師尊心中所想,只是還想問一句,師尊願不願意放下心中那些大義,跟着我一起到另外一個地方生活?”
他說完這些話,便轉過身去沒有再看孟如歸。
孟如歸沉默了片刻,他最終還是道:“對不起。”
“這些事皆是因我而起,若是我不去解決,就算是跟你到別的地方去苟且偷生,只怕是下半輩子也會十分痛苦。”
“更何況,這一年躲躲藏藏的日子我已經受夠了,就算是會死,我也想死的光明磊落一些。”
施清擦了擦眼角,他還欲勸說,卻瞧見柒十里對他搖了搖頭,讓他順着孟如歸的心意去。
施清壓了壓喉嚨中的哽咽道:“那咱們回去吧,師兄跟師姐也該等着急了。”
蒼鈺見三人要離開,他從地上爬起來道:“等等,我有件東西要給你們。”
柒十里道:“沒有人垂涎你的美貌,這種沒人要的東西你就自己好好收着吧。”
“不是這個。”
蒼鈺伸手,他從殿外指引來兩縷紅色魂魄,魂魄翩然而來,纏繞在蒼鈺指尖之上。
“那個蘇寒韻是從鬼市出去的,她之所以能夠出去也是我的過錯。這是她一直在找尋的東西,等你見到她之後,將這東西給她,她自然不會在阻攔於你。”
“這算是我對你們的一點點補償,但是那個趙清明還是要你們自己去解決,他現在還是陽間之人,不歸我冥界管轄。”
蒼鈺將那兩縷魂魄封入一枚銅錢中,他雙手將那銅錢遞給孟如歸,柒十里劈手奪過那一枚銅錢,帶着那兩人離開。
蒼鈺在後面喊道:“出門在外面等候些許便會有人來送你們出冥界。”
“柒十里,我等着你會來的那天。”
柒十里身形頓了頓,他道:“我不會再回來的。”
有船鈴響動,這次不是無常爺,而是那個孟婆改秦。
孟婆改秦駕船而來,她身姿飄搖,板着一張臉從西邊撐船而來,有陰風颳過,吹起她額間兩縷細碎的頭髮,如此一看,確實是個美人。
她板着一張臉行禮道:“諸位請上船,若是這船速度快些,諸位應該能夠在天亮之前離開冥界。”
這一路是往東去,比來時快了兩倍有餘,不一會便遠遠將冥帝殿甩在腦後。再往前看便是白雪封山,山前有石碑,石碑上書三個大字:十八獄。
十八獄之上有長亭十八座,每一座下面便是一座地獄。
施清好奇多看了兩眼,改秦便道:“這是十八獄,是關押生前犯錯之人的地方。”
“冥界初具雛形之後,冥帝便將自己在十八獄中關押了五十多年,從第一層到最後一層皆是輪了一遍。”
孟婆改秦似乎是不善於說這麼多話,她歇了歇才道:“他曾經在無間地獄帶過三十年,只是爲了彌補年少時所犯下的錯誤。您是狐族少族長,是不是可以看在這些事情的份上原諒他?”
柒十里道:“不是每個人承認自己做錯之後都可以被原諒,更何況他害的不僅僅只有幽陽君一人。”
“有些事情你未經歷過,所以勸起人來也是輕飄飄的。”
“我經歷過。”
改秦停了手中動作,她擡頭看着灰濛濛的天:“您可能不記得我了,我當年與您在崑崙之巔上見過,我那時候尚小,出世不足一天。”
“我是他用輪轉陣換回來的第一個孩子,因爲體質又異,只能在冥界生活。”
黃泉之水已經到了盡頭,外面有晨光射入,改秦從船上離開,她站在岸邊行禮道:“再往外兩公里便是凡間,我爲陰鬼之身,若是見了太陽必然會灰飛煙滅,就只能送諸位到此處了。”
孟如歸施清還禮。
改秦又道:“狐族少族長,有些事情一時半會也說不清楚,不過我相信,我們以後有大把的時間去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