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是大事,小昭你快回去一趟吧。”王妃趕緊吩咐道。
江月昭只覺得事情蹊蹺,也沒顧得上跟八王拜別,便匆匆地收拾了東西,坐上府裡來接她的轎子,回了容府。
路上,劉娘子把情況簡單跟她交待了一番。原來是今兒早晨,趙靈兒去花園散心,見雪兒在那裡逗着豆豆玩,便上去湊趣兒。雪兒自來不喜歡她,便不讓她摸豆豆。趙靈兒不高興,斥了她幾句。雪兒倔脾氣一上來,就推了趙靈兒一把,結果把趙靈兒推倒在地。待她回了芳蘿院,一個時辰之後,便傳出趙靈兒流產的消息。
江月昭心裡奇怪,雪兒那麼小,能有多大的勁兒?還能推倒趙靈兒嗎?再說了,當時沒出狀況,怎麼一個時辰後纔出狀況?
江月昭一路思量,剛進了容府,就看到周福珠的丫頭寶蘭在門口焦急地轉悠,見了江月昭,趕緊跑上前來:“大少奶奶快去救救小姐吧!小姐快讓大姨奶奶打死了!”
江月昭一聽,拔腿先奔周福珠房中去了。
還沒進屋,江月昭就聽到周福珠的哭着斥責:“讓你惹禍!讓你不懂事!我怎麼生出你這個孽障來,不給你點教訓你就翻天了……”
待江月昭進了屋,才聽到雪兒弱得象小貓一樣的哭聲。周福珠手中倒持雞毛撣子,一下一下打在雪兒擼起來的小腿上,打一下雪兒抽搐一下,已經哭不出聲音來了。
“住手!”江月昭上前劈手搶下週福珠手中的雞毛撣子,“混帳!多小的孩子,經得起你這樣打嗎?你要打死她嗎?”
“妹妹!”周福珠見了江月昭,淚水洶涌,“平時任她怎麼淘,仗着大家疼她,也就罷了。這次可是惹下天大的禍事了,這可怎麼好?”
“事情還沒弄清楚呢,你就急着攬責任?要教訓也有老太太、太太在呢,你倒先打上了!”江月昭邊說邊上前,看到雪兒平時白胖的小腿兒上,現在佈滿了青痕淤紫,有的地方都要滲出血來了。她心中一疼,眼淚差點流下來,回頭瞪着周福珠:“你怎麼下得去手?!”
周福珠自己更是心疼,一聽江月昭這樣說,掩面痛哭。
“快去擡個藤牀來,把小姐送到錦蕙院,去取了藥來,讓小秋和小冬仔細搽上,小心點兒,別弄疼了小姐。”
寶蘭應了一聲,出去喊人擡藤牀去了。
“不許你再打!你要再打她,我就打你!”江月昭撂下一句威脅話,趕緊奔老太君屋裡去了。
進了屋,就見容家四位主子都在,她匆匆向長輩請了安,便問:“老太君,到底怎麼回事?”
“哼!我昨兒剛說要給她請個大夫瞧瞧,她今兒早晨就流產了。晌午我剛把小紅叫來問了幾句話,小紅回去就上吊了。真是巧得緊。”老太君沉着臉說。
“什麼?小紅死了?”江月昭震驚。
“剛剛兒李嬤嬤來稟報,說小紅在芳蘿院的偏房內,上吊死了。”容夫人沉吟着說。
“這……晌午時小紅過來,說什麼了嗎?”
“倒是沒說什麼,只說讓小雪兒推了一把,把孩子摔沒了。不過我瞧着她,很緊張的樣子。再細問,她就又哭又磕頭,也說不出什麼來了。”容夫人說道。
“老太君,太太……我怎麼覺得這事兒,透着蹊蹺呢?”江月昭想了想,還是說出來了。
“哼!”一直在旁邊灰着一張臉的容毓飛說話了,“靈兒性子是刻薄了點兒,也愛貪點兒財,可絕不是什麼大奸大惡之人。小紅跟了靈兒這麼多年,必是覺得自己照顧不周,心中愧疚,才起了死念。你們平時就瞧她不順眼,倒也罷了。現在她孩子都沒了,還這樣猜忌她,未免有失厚道吧?”
說完,起身憤憤地出去了。
江月昭被他一番話堵得一時呆在那裡,心中憋悶不已,沉默着沒說話。半晌,她對老太君說:“老太君,平時給三姨奶奶診脈的那位郎中,可否找他問問?”
“嗯……尚天,你着人去把那位郎中請到府中來,我仔細問問。”
容尚天應了。
四人便又沉默了。其實他們心中都有疑問,只是不確定,便說不出來什麼。
最後老太君說:“我也懶待去,玉瀾你還是帶小昭過去看看吧……”
“是。”容夫人應了一聲,便帶着江月昭往芳蘿院去了。
此時的芳蘿院中,趙靈兒正臉色蒼白地躺在牀上。孩子沒了,小紅也死了,所有患禍都除了。她心中鬆快了不少。
自從那日在後花園與江月昭一番對話,她便心中忐忑,一直籌劃着要打掉這個孩子。她讓小紅去了趟萬翠樓,向樓裡一位跟她關係不錯的媽媽討了幾丸樓中姐妹意外懷孕時用的藥。藥拿回來了,她心中猶豫再三,一直也沒下了決心。再加上這幾日,因着肚中的孩子,容毓飛對她溫和不少,她就更想留着這塊肉了。
可是就在昨天,老太君看到她時,突然就說要給她請個大夫瞧瞧。她推說不用,有一直給她看脈的胡郎中,老太君就說,那些個人,哪裡比得上咱家暖春堂的大夫?還是讓井大夫過府來給你瞧瞧吧。
她登時就慌了。那位井大夫,看婦科在京城都找不出第二個來。她就知道,這個孩子不能再留着了。
最開始她想,等江月昭回府,想個辦法把流產的責任推到她身上。可是時間緊迫,恐怕沒等江月昭回府,大夫就已經來了。
今兒早晨,她正心煩意亂地在園子裡逛,就看到容可雪正在那兒逗狗玩兒。這個小丫頭片子一向是江月昭的跟屁蟲,見了她就橫眉立目。
她想了一下,就走了過去。
後來的事情完全在她的意料之中,她成功地激怒了容可雪,讓她氣憤之下過來推了她一把。她順勢坐到地上,然起身回了芳蘿院。
回到屋裡,她趕緊翻出那兩丸藥。她的手也在抖,孩子在她的肚子里長了三個月了,她也捨不得。可眼下情形,實在是留他不得了。她抖抖地倒了杯涼茶,就着把藥吞了下去。
然後她上牀躺下,靜靜地等待着疼痛的到來。
足足有一個時辰,就在她懷疑是否藥不好用的時候,肚子裡開始糾結着疼痛起來。
她趕緊喚小紅去請胡郎中。
胡郎中來了,孩子也沒了,府中的人也都知道了。
她看到容毓飛進來時痛心的表情,她很滿意。
就在她以爲危險都過去了的時候,老太君屋裡來了一個小丫頭,說是老太君找小紅。
她一顆心又提了上來。她趕緊喚來小紅。
“這一去,老太君問起什麼來,你可要掂量清楚再答!別存着什麼二心,以爲能攀上新主子,就去賣掉舊主子!你可要想清楚了,你是我帶進來的,我要是在這個府裡過不好,你就休想好!明白嗎?”
小紅膽怯地應了。
她也不知道老太君都問小紅什麼了,她只見到小紅回來後,人就呆呆地,她問話也不答,一個人去了偏房。半個時辰後,就聽到李嬤嬤一聲尖叫---小紅上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