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一。
天陰。
有雪。
定州，太清派。
紫陽正與玄空在後山小院中飲酒。
他們在等一個人。
片刻後，一人推門而入，他的懷中還有着一個未滿歲的孩子。
“阿彌陀佛，恭喜恭喜。”玄空樂了，“無名喜爲人父，可喜可賀，可喜可賀啊！”
“別胡說！我連媳婦都沒，哪兒來的孩子！”吳窮瞪他一眼，把孩子遞給紫陽。
紫陽接過孩子，越看越喜歡：“無名，這孩子哪兒撿來的？”
改天我也去撿一個，沒想到無名也有同樣的愛好啊。
自家的小徒弟張羽就是撿來的，沒想到無名也撿了一個。
“別人託付給我的，說是跟你們太清派的人認識。”吳窮灌了口酒暖暖身子，“那人叫嶽東來，是天下樓的樓主，柱子，你認識不？”
紫陽輕輕拍着孩子的手微微一頓，嘆道：“原來是他。”
見吳窮兩人不解，他解釋道：“嶽先生與家師頗有交情，之前太清逢遭大難，嶽先生也幫了我們不少。
話說這孩子莫非是嶽先生的後人？”
吳窮摸了摸下巴上新長出的胡茬，紮了一下手：“姑且算是吧，這孩子叫葉清玄，他母親是嶽樓主的親妹妹，他父親是魔門的舵主。順便一說，他父母應該都被厲天邪殺了。”
隨手一抹剃掉胡茬，下巴光潔如新。
“對了，這幾天你們有得到什麼消息嗎？”
玄空搖搖頭：“小僧數月未歸，具體江湖上發生了什麼事你還得問柱子。”
紫陽控制一縷酒液飛出朝葉清玄小嘴裡流去，酒液入喉，小清玄咂吧咂吧嘴，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紫陽趕忙又哄又抱的，好不容易纔安撫和小清玄睡着。
他輕舒一口氣，一擡頭，正對上兩雙譴責的眼神。
他尷尬一笑：“小孩子如果不是用來玩兒的，那還有什麼意思？”
吳窮咂咂嘴，這傢伙......學壞了啊......
果然，壞人想變好很難，好人想學壞卻很容易。
“別說有的沒的了，這孩子本就是託付給你們太清的，以後有你玩兒的時候，先說說最新江湖上有什麼大事發生吧。”
紫陽蹙眉思索片刻，擡頭道：“別的倒是沒什麼，就是魔門最近打算對玉劍門動手了。”
吳窮臉色一變：“玉劍門？！”
紫陽嘆道：“是啊，玉劍門。可嘆我正道衰落，竟無法前往支援......可悲，可嘆......”
玄空看出點兒什麼：“無名，怎麼了？”
吳窮扯扯嘴角：“那嶽樓主就是去玉劍門搬救兵的......”
玄空：“......”
紫陽：“......”
這算啥？自投羅網？
紫陽皺眉：“嶽先生幫太清派良多，此事貧道不能坐視不管。但......”
但他一個先天去完全是送菜，更何況他現在是爲了太清派而活着，若他出事......先不說魔門肯定要找太清派麻煩，就算他們不來，沒了自己的太清派也懸了。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吳窮：“無名，不知......”
“別廢話了，我去幫你救人。”吳窮打斷他，“咱們之間就別說謝了，只是我去不一定來得及，只能說能救幾個是幾個了。”
紫陽感激道：“若事不可爲，無名還要先保全自身才是。真來不及的話......也沒辦法。”
“我曉得。”吳窮點點頭，喝下最後一杯酒，“事不宜遲，我馬上動身。”
“等等！”玄空攔住他，“無名，小僧與你同去。”
他笑了笑：“小僧雖實力不濟，但做個接應還是沒問題的。”
紫陽一口乾掉杯中酒：“祝二位一路順風，只可惜......貧道不能同行了。”
“問題不大，蛐蛐魔門罷了。況且我們是去救人，又不是去砍人的。”吳窮笑了笑，“酒且暫放，待我歸來咱們再暢飲不遲。”
“走吧。”
吳窮離開了，還帶走了一個大光頭。
可日後卻只有光頭一人歸來，他們再見到曲無名時已是二十年後了。
吳窮玄空兩人星夜趕路，終於在八日後趕到了朔州。
此刻兩人正坐在一間酒樓的包間之內。
當然，錢是玄空出的。
他不光出錢，此刻還換了一身江湖客的尋常打扮，禿瓢上還帶了個斗笠來遮掩他的大光頭。
“無名，這朔州氣氛不太對。”
吳窮抿了口酒：“嗯，可惜咱們來晚一步，玉劍門已經沒了。不過我打聽了一下，魔門現在正在搜捕兩個人，其中一個還帶着個嬰兒。
我覺得這人應該就是嶽樓主，另一人恐怕也是玉劍門裡頗有地位之人，咱們說不定還來得及。”
就是可惜了玉劍門，離正道太遠，離魔門太近。然後又不願同流合污或是臣服，那你不死誰死？
玄空點點頭：“玉劍門被滅不過一兩日前，此處距玉劍門不遠，想必嶽施主二人還躲在附近，可怎麼找是個問題。”
“這個好說。”吳窮聳肩，“跟着魔門就行了。”
魔門總壇就在華山，而華山在朔州，也就是說這朔州是魔門大本營。
他們想在這裡找兩個人真的很容易，根據吳窮估算，大概這兩天內就能找到，自己只要綴在魔門後面，等他們找到人的時候出手救人便是了。
“事不宜遲，我馬上出發。”吳窮放下酒杯，“狗子，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動，等我回來。”
玄空：“......”
雖然無名說的話裡毫無邏輯問題，但他總覺得有哪兒不對。
“還是一起去吧，也好有個照應。”
“非要我直說嗎。”吳窮嘆了口氣，決定還是委婉一點兒：“狗子你太弱了，去了完全就是累贅啊。”
玄空：“......”
扎心了，老鐵！
“客官，您的菜來啦！”門口忽的傳來店小二的聲音。
“進。”
小二推門進來，放下酒菜，低頭就要離開。
“站住！”
一聲暴喝，吳窮攔住那人。
“臉擡起來讓我看看。”
小二面色一白，兩股顫顫。
“我倒是不知道無名你還有這種愛好。”玄空走過來笑着打圓場，“小二哥，你莫管他。”
說着他就要拉開吳窮。
吳窮擺擺手，表情罕有的嚴肅：“讓我看看你的樣子。”
那小二一咬牙，擡起頭。
吳窮驀地瞪大了雙眼，心中只有一個念頭。
【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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