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種樓層基本沒多少人知道。
這種樓層沒人居住,一片死寂、黑暗,當你乘坐電梯走入的時候,會發覺這裡比墓地還要黑暗!
這往往被編入各種都市靈異傳說中,光是看一眼就覺得驚悚無比。
而其實.
這種樓層被稱爲避難層。
可以理解爲火災的隔離帶。
正常情況是進不去的,如果進去了你沒辦法出來,只能聯繫工作人員。
一般來說,如果高度在一百米以上,這種樓層是標配的。
但眼下的醫院擁有這個可不正常。
“內部和外部的空間不一致,你們偷了空間!”
徐嚯盯着面前的主任,那雙眼死死盯着對方的眼睛。
主任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恐懼。
“說吧,隱藏的樓層.”
“要怎樣才能上去?”
此話落下,周圍所有警察將對方團團圍住,不給一絲逃跑縫隙。
“我”
主任喉嚨乾涸沙啞,眼神死死盯着徐嚯,卻也沒繼續說些什麼。
否認?
否認不了。
外部空間就這麼高。
只要將外部空間和內部空間稍微量一下,隨後再進行對照,隱藏樓層必然會被發現!
幾十釐米的高度不會被發現,十餘年來,上萬名流水人員都沒發現。
甚至就連電梯裡那多的兩秒也無人在意!
但今日,怎麼偏偏的.
“說不說!?”
李建業眼神一凝,沉聲大喝。
“我不知”
主任口喉嚨乾涸,不過不等他開口,徐嚯便直接擺手,將對方壓下。
“帶走!”
趙水帶着幾人,從腰間掏出手銬直接將其銬住,順着電梯向下而去。
“院長有沒有抓到?”
徐嚯看向李建業。
“暫時還沒有,而且,這是一傢俬立醫院,院長不是背後人員。”
李建業搖搖頭。
聞言,徐嚯眉頭一凝,陷入深深的沉思。
眼下最重要的問題是
將7.5層樓的門給扒開!
但問題是怎麼扒開?
通過電梯井進去?
不行,風險太高了,而且這種方式太消耗時間。
錨定樓層位置,隨後在上面開鑿出一個洞?
說實話還不如走電梯井呢.
好半晌,問題再次繞到主任以及那強姦姜水的人身上。
徐嚯沉默片刻,開口道:
“審!”
主任名爲王強,五十一歲,性別男,從警方針對其個人財產的搜查來看,對方家中存在大量無法解釋的財產。
強姦姜水的人名爲張天,三十七歲,性別男,姜水的主治醫生。
另外還有其餘懷疑,且有證據,但不知究竟參與了什麼,待抓捕人員。
“怎麼樣,有審出什麼嗎?”
1月24號,早上六點,徐嚯站在辦公室內,看着李建業等人皺眉詢問。
“審不出,這兩人嘴很硬。”
李建業眉頭緊蹙,手上的文件報告全是對方咬死了‘不知道’‘抓錯了’的信息。
“目前來看,參與器官黑市的醫生名單,以及受害者和購買者,名單均在隱藏樓層。”
“此案兇手大概率也在內!”
“但對方死不開口。”
人總是這樣,不撞南牆不回頭,又或是不願承擔事情的後果。
尤其是案件,哪怕罪證確鑿,依舊會有人鐵了心的否認。
徐嚯眉頭緊皺。
從前天晚上最後一起殺人事件開始,兇手便不再開始行動,也就是說對方現在只有兩個選擇。
要麼逃跑,要麼留在江三市。
如果是後者還好,要是前者.
時間不等人啊!
“兩個人都關在哪?”
“留置室,有警方專門竊聽他們的交流。”
“取消竊聽,將兩人分別隔離,不要讓他們互相見面,哪怕是呼吸聲都不要透露!”
徐嚯果斷的開口。
王強敢在警方來的時候,將張天給推出來,就擺明了對方嘴硬,但側面也證實了兩人都必然知道什麼線索!
只有知道東西但不說,這才叫嘴硬,而非什麼都不知道!
而針對這種人
審訊方式就要變一變了。
李建業一頓,隨即立馬明白徐嚯的意思。
“好!”
留置室內,此時張天和王強的白大褂已經被拖走。
兩人沒什麼交談,什麼話都沒說,只是用眼神交流着,腦子裡在思索什麼時候才能出去。
直到
“吱~”
鐵門開啓。
王強頓時站起身,邁開步子迎上。
“警官,你們抓錯人了!”
“我真什麼都不知”
“閉嘴!”
一個身穿便裝的人看着他,冷聲開口。
言罷,便看向一旁的趙水,開口說道:
“帶張先生下去。”
先.先生?
這下,不只是王強愣了,就連張天也愣住了。
不過警方卻沒給張天疑惑的時間,直接上來兩人將其帶走。
眼見徐嚯要走,王強頓時有點急了。
先生?
爲什麼稱張天叫張先生!?
“警官,警官!”
“你”
“閉嘴!”
那身穿便裝的男人正是徐嚯,此時滿臉譏笑,看着王強,眼神中流露出一絲不屑。
“你該不會以爲.他什麼都沒說吧?”
“呵,你猜,警方從他那裡得到了多少情報?”
王強愣住,但下一秒,臉色忽的僵硬無比。
他的大腦頓時展開一系列的頭腦風暴。
“真以爲警方什麼都沒掌握?”
“呵,你要想明白,自己說出來就是死緩,別人說出來,那可就是死刑!”
言罷,徐嚯便沒再理會對方,直接轉身離開。
“你不說?你不說有的是人說!”
此話落下後,現場便再無一個警察在場。
“警官!警官!”
王強趴在門上,焦灼無比,但迴應他的,只有自己的迴音。
良久也沒人迴應他,只好坐在牀角,但焦灼的心卻無法讓身體安靜下,又站起身,不斷的在留置室內來回行走。
“張天開口了?”
“不對,不對啊.”
王強小聲呢喃着,呼吸聲逐漸粗重,情緒愈發焦灼。
他不信張天會開口。
自己將人推出去,就是因爲張天的嘴很嚴實!
但.
萬一呢?
萬一對方開口了呢?
萬一對方開口,那死的可就是自己了.
配合警方調查,和等着警方清算,這完全是兩種量刑標準!
前者就是死緩,死緩就是無期,後者那隻能是死刑.
如果說,對方真的開口了,那自己
想到這,王強心煩意亂,心臟沉到了谷底。
此時,他無比迫切的想找張天詢問,哪怕得到的是一句謊話也可以。
但.
這封閉的空間,彷彿一片陰雲,壓在王強的心頭上。
王強臉色陰暗交錯。
有一種心理博弈手法,名爲囚徒困境。
其手法便是,將兩人分別隔絕起來,不允許出現任何交流現象。
之後,再給予好處,只要自己開口,那刑期便是一年,若是不開口,便是十年,如果兩人都抗得過,那刑期便是五年。
那麼,現在兩人面前擺放着一個問題。
如果,自己選擇不開口,而對方開口了呢?
如果自己選擇不開口,對方開口,那自己刑期便是十年!
若是自己開口,刑期就只有一年.
當然,也可以兩個人默契無比的選擇不開口,刑期都是五年。
但.
萬一對方開口了呢?
萬一,對方開口將所有東西都賣了呢?
於是
一場心理博弈,便出現在受審者面前。
這是一場和自己的博弈!
說?還是不說?
賭?還是不賭!?
24號早上九點,這個問題迎來了答案。
“王強扛不住了!”
“審出來了,審出來了,隱藏的樓層需要電磁卡,電磁卡會讓電梯在隱藏樓層將門打開!”
九點零一分。
市局辦公室迎來轟動。
王強主動尋找警方進行審問,在經過兩小時的心理博弈,對方大腦早已筋疲力盡,將所有東西一股腦的說了出來,只求能判的輕一點。
隱藏樓層確實存在!
對方修改了大廳以及其餘樓層的實際空間,營造出了一種視覺差,九層樓看起來只有八層樓,將其中一層偷走!
而磁卡.
則是個別醫生的個人信息卡。
九點半。
所有警方手持信息卡,站在電梯中,神色緊張的看着那被僞裝成按鈕的感應磁卡的地方。
徐嚯將王強的工作卡放上去。
“吱~”
下一秒,電梯緩緩震動,隨即電梯門便合攏。
緊接着,一股推力推着他們向上而去。
所有人死死盯着那紅色的樓層顯示器。
二樓三樓四樓
五樓六樓七樓
七樓不斷閃爍着,哪怕已經超過了七樓,卻依舊顯示七樓,直到.
在臨近八樓時,電梯突然頓住。
下一秒.
“吱~”
門開了。
一個所有人從未見過的樓層出現在衆人面前。
這裡約莫近三米高,裝修華麗,空氣中瀰漫着一股消毒水的氣味。
周圍到處都是精密的儀器。
“搜!”
徐嚯臉色冷冽,再次下令。
早就蠢蠢欲動的警方頓時四散而開,在周圍各個樓道又或是手術室不斷的竄動。
徐嚯推開一扇門,內部手術室頓時浮現在衆人臉上。
和普通手術室沒什麼區別。
無菌環境,精密設備。
但不正常的在於.
這裡是精神病院。
精神病院你要這麼多精密設備做什麼!?
徐嚯沒着急進入,而是和李建業走入其中一間房子。
這裡面類似茶水室,擺放着不少的飲品,周圍也有沙發,不過他們的目的不是這些東西,而是另一個。
一臺.電腦。
“查一下死者當年的記錄!”
徐嚯和李建業站在電腦跟前,指揮着幾人,雙眼從頭到尾沒離開過電腦。
技術人員立馬展開調查。
黑市想賣東西,就脫不開網絡。
爲什麼?
因爲線下交易容易暴露!
如果你是買方,你提出線下交易,那得到的結果只有兩個。
要麼對方否決,並且拉黑你。
要麼你需要支付一定的見面費。
總之,網絡給所有人蒙上一層肆無忌憚的皮。
所以,絕大多黑市其實並不在線下,而是在暗網。
暗網的交易很血腥,殺人,器官,滿足一些變態嗜好,洗錢又或是綁架的單子都有。
當然,其中絕大多數發佈帖子的都是警方。
十個暗網,至少有八個都被警方滲透了,你要是發佈個殺人任務,那你可就遭老罪咯~
不過眼下這案子並非是在暗網上進行。
“嘖,我知道這些人從哪匹配的的血型了。”
技術人員搜查了片刻,臉色十分難看。
“他們和多個免費體檢的基金會進行了很長久的合作。”
“醫院支付一定的金錢,隨即對方給出人員的血型名單,之後醫院再對顧客進行血型匹配!”
抽血化驗。
這是器官匹配十分重要的一項。
但問題也來了。
十萬分之一的匹配概率啊!
你運氣稍微差點,五十萬人抽血化驗也找不到和你器官相匹配的!
所以,單靠醫院是沒辦法達成的。
但基金會不同,愛心基金會每年免費體檢的人數可不少,再加上,移植器官這方面的客戶多,概率也就降下來了,往往每隔半個月便會有一兩起手術進行。
“售價如何?”
李建業沉聲詢問。
“心臟一百萬一個,腎臟五十萬,眼角膜十萬,皮膚什麼的幾千塊,還有”
技術人員緊盯着這些信息,不斷的開口說着。
“我說的是賣方的價格!”
李建業再次開口。
這精神病院不可能全都是強行販賣,否則早就暴露了。
“心臟十五萬,腎臟五萬,眼角膜兩萬.”技術人員沉聲說道。
心臟只有一個,沒了命就沒了。
一百萬被壓縮到十五萬.
十五萬一條命值嗎?
說實話,在普通人眼中不值。
哪怕這年頭是人均工資逐漸一千的04年,那也不值!
但.
你要先思考一下,能淪落到賣器官的人.他還是普通人嗎?
既然不是普通人,自然就不能以普通視角來看待。
十五萬,五萬,兩萬,這每一筆錢對於他們來說都是一筆天文數字,如果法律不加以限制,那販賣心臟的人將會呈倍數暴增!
人能窮成什麼樣?
說實話,哪怕只是一萬塊,也是這年頭,無數人拼盡一生也賺不到的鉅款!
甚至,如果一個父親被車撞倒,躺在病牀上岌岌可危,這時候有人來買他心臟,出價一百萬,這一百萬會留給孩子,你覺的他會賣嗎?
嗯,當然,這輛撞人的車也可能是買家搞的鬼。
但不妨礙最終選項,許多人都會願意!
“人呢?查到人了嗎!?”
李建業沉聲開口,眼眸很是複雜。
“查到了,這是這醫院唯一一個,一個人與四個客戶匹配上的病人!”
“甚至,對方還剛好是醫院的病人.”
技術人員用鼠標點擊幾下。
下一秒,一張照片頓時出現在衆人面前。
這是一個男孩,長相中上,還算好看,年齡十五歲。
旁邊的病歷單上清楚的描述了,其患有十分嚴重的自閉症,陷入到自我封閉世界內。
而旁邊則有另外四人。
這四人均是此案死者。
一個人匹配上了四個人!
李建業雙手不自覺握緊。
從這份檢測報告出現後,這孩子的結局就已經註定。
每個人都是富翁。
你的心臟,眼角膜,頭皮,皮膚與腎臟,所有的所有,加起來可能有千萬之多!
但問題在於該如何兌換這一千萬。
你得有人願意買才行。
就像古董字畫,有人願意買,那它價值幾億,沒人買沒人欣賞就是一堆破銅爛鐵。
器官也是如此,匹配上了是金子,匹配不上就是塊爛肉!
而他匹配上了四個人.
“家屬呢!?”
李建業再次詢問。
“家屬.”
說着,技術人員一愣,臉上狐疑,卻還是繼續說出聲。
“並未檢查到直系親屬,沒有父親母親,上面僅僅只有一個.小姨。”
“小姨也行。”李建業催促着。
“等一下,得聯繫內勤。”
技術人員開口說道,接着便掏出電話開始交流信息。
好半晌,衆人得來一份嶄新的信息。
“小姨名爲唐紅,三十二歲,算是中年婦女。”
“學歷是初中輟學,未婚未育,遊走在各個工地之間。”
唐紅,三十二歲,遊走在工地.
除了年齡略差有點大,其餘線索均符合!
“她住在哪!?”
李建業眼神一凝。
技術人員頓住,隨即狐疑的開口。
“雙雙月村。”
雙月村?
有點耳熟啊.
李建業一頓,恍惚間回想起什麼,上個案子,那被幻覺殺死的人也是在雙月村發生的事!
“走!”
既然是老地方那就好辦了。
兇手可能現在已經收手,興許老家會有她的行蹤線索。
不過在臨走前
徐嚯忽的開口:
“主刀醫生呢?”
徐嚯開口說道,衆人頓住。
“醫院做的很隱蔽,在唐紅反應過來前,將死者的屍體燒成了灰,即便對方真的有懷疑,也沒什麼確鑿的證據證明這是謀殺。”
“連謀殺都不確定,那又如何知道這和器官移植有關?”
“如果連器官移植都不知道,死者四人的名單她又是從什麼地方找到的!?”
一連串的信息最終推導出最後一條問題。
是啊。
唐紅是從哪知道的死者線索!?
她來過這層樓?不對,即便來了也沒道理會知道。
那若是沒來過,只能是通過人知道的。
而能知道這起移植事件的人,只有幾個主刀醫生,以及死者了。
死者不排除可能,但已然身死,不好判斷,那就還剩主刀醫生
“查一下解剖受害者的主刀醫生是誰。“
技術人員搜了一下,隨即迴應,“就是受害者的主治醫生,孫燁。”
“現在在醫院嗎?”
“不在.打卡記錄顯示缺勤,近半個月沒來上班,什麼聯絡渠道都聯繫不上。”
缺勤,半個月
徐嚯頓了頓,擡頭看了眼李建業。
對方的臉色不太好。
不出意外的.
第七具屍體.應該是出現了。
“走!”
“第七具屍體出現了。”
“死者名爲孫燁,211名牌醫科大學畢業,畢業後分配到了江三市第一人民醫院,不過在五年前,離奇的辭職,轉而去了精神病院。”
“警方發現他的時間,時間在於1月24日,下午一點半。”
“對方死亡時間大概在11號左右,死亡時間約莫半個月,屍體已然腐臭,周圍散發着一股濃郁的臭味。”
“而之所以周圍的鄰居沒有聞到,則是因爲.”
“他們在忍着。”
車上,隨着李建業掛斷電話,無奈的聲音響起,徐嚯也陷入了沉默。
孫燁是第一個死的人。
不知爲何唐紅懷疑到了他身上,之後將其殺害,隨後得到了四人的信息。
如果在殺害的當天鄰居報警那估摸着這起案子能在年前偵破。
但可惜的是,鄰居在忍。
他們竟然連屍臭都能忍受!
這下給所有刑警隊人員整不會了。
屍臭可不是單純的廁所的臭味能比得了的。
換句話說,這世界上就沒什麼味道能比屍臭還大了!
嗯,甚至屎臭也不過是屍臭的解藥。
而那鄰居竟然能忍受.
這也難得了,不過也不是沒有這種例子,徐嚯上一世還有鄰居死了,瀰漫出臭味,對方能忍近乎一年時間的。
收起思緒。
“吱~”
剎車聲響起。
衆人下車,李建業看着周圍這熟悉而又陌生的環境,臉上露出些許感慨。
這裡就是雙月村了。
上一起案件,王偉老家所在地點,發生的一起鬼殺人事件。
而眼下的案子,兇手唐紅,其侄子唐宇.老家也是在這!
風水有點邪乎。
半個月兩起案子.
“別墨跡了,找村長吧。”
徐嚯催促了一句。
李建業點頭,隨即連忙去村委找人。
不過村長不在村委。
村子裡的村長上班時間很鬆垮,一天可能也就幾個小時,剩餘時間你去村委是找不到的,要麼打電話讓過來,要麼明天在固定時間內來。
而過年期間,想在村委找到村長就更難了。
不過雖然難,但警方最終還是找到了村長。
徐嚯想了想,領着衆人前往那條撈出兩具屍體的水壩河流。
果不其然。
一個老頭此時裹着棉襖,在一個融化的洞上釣着魚。
聽到腳步聲。
老頭回過頭來,恰好和十餘警察對視上。
村長愣了,他覺得這幾人好像有點眼熟。
“咱們.是不是在哪見過?”
村長站起身,走上岸狐疑的開口道。
徐嚯沒寒暄,直接切入正題。
“唐紅你認識吧?”
“這個人住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