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美元的片酬，如果好好拍出來一部電影倒不失爲一樁美談。”
甘敬坐在公司會議室的主座，對於剛剛聽到的最新消息給了一個不甚在意的反應。
今天參與會議的是各個部門的Boss，他們原本聽宣發總監張天順的通報是有些義憤填膺，但見大Boss這樣淡定也就平靜了下情緒。
“今天這個會議呢，是考慮到事情發展到現在得給大家一個梳理，不然你們迷迷糊糊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什麼時候記者堵到了還不知道要怎麼回答，怎麼表達傾向。”
甘敬示意張天順不用把羞辱性片約的事細說，他接過相關文件隨手翻了翻，繼續說道：“先由楚慧把綜合了法務和市場部門的報告給你們總結下，資料可以等帶回去細看。”
楚慧清了清嗓子：“諸位，海外市場裡面我們對於日韓是最熟的，次之是歐洲，再次是美洲，公司方面呢也缺乏對美市場的人才，你們有親戚、朋友的都可以內推了，能力強，級別就跟得上，也是條捷徑。”
會議室裡發出一陣笑聲，不少人是把目光看向老闆。
要說京城藍光在業內最著名的事，第一必然是堅持以電影質量爲核心打造出來的票房成績，第二則是毫不留情的對不同公司挖人，此時此刻在座的就有受益者。
“看我幹什麼？現在要聊的是對美問題，我臉上有答案啊？”甘敬用食指敲了敲桌子。
楚慧擡手按了按，正色道：“首先，大家得先知道美國院線的總體狀況是薄利狀態，去年美國和加拿大的十大院線就有兩家宣佈破產倒閉，他們院線類比來看是不如我們國內院線更有話語權的，那邊是製片方掌握更多的主動。”
副總裁李朗笑道：“所以環亞也想在我們這邊主動？”
“差不多，先有這麼一個概念，嗯，我們還得知道他們院線的分成模式和我們也不一樣，我們這邊是固定比例分成，他們那邊除了固定比例分成還有個更靈活的階梯遞減制，這是挺常用的方式。”
楚慧說到這裡忽然靈光一閃，笑道：“這個階梯遞減制和咱們公司裡演員拿片酬分紅的階梯制差不多，他們院線採用這個的話會讓發行商在前兩週拿走90%的票房，然後每兩週按比例降低。這裡面的細則你們可以翻看手邊的資料，但資料不全，他們特麼的還有個影院單獨談判的法案，挺繁雜的。”
甘敬聽到這裡提醒道：“有關院線和影院的排片在美國是有立法的，這方面我們還不健全，所以，院線私下返點造成的不公平排片在美國方面違法，在我們這邊還有些模糊，非要追究的話可能是有個商業賄賂的條文。”
張天順搖搖頭：“很難的。不過這次環亞拍到的內容不僅包括對公返點還有私下裡的點數，這就嚴重了，他們這是沒達合作的曝光，要是是達成之後才曝光，京樂院線遭受的處罰力度至少不會這麼輕。”
楚慧翻了翻材料，笑道：“雖然違美國的法，可環亞在開始的時候也沒說在我們國內遵從，他們是要談返點的，但價格上有分歧。”
張天順接話道：“據我接到的消息來看，環亞方面是要求35%的首日排片，京樂則是要了（8+1）%的返點。”
默默翻看資料的俞婧吃了一驚：“好傢伙，兩邊開口都狠，這樣的數字都要創記錄了吧。”
“一個在美國橫着走，一個在國內橫着走，就看看哪邊更橫一點。”張天順笑道，“這樣開價還是存了下探空間的，可是對華夏半通不通的麥恩副總裁彼得碰見土生土生院線好像就出了岔子。”
“再具體的細節暫時還不知道，等一段時間應該還能打聽出來，而且看美國媒體的樣子大概也挺熱衷。”張天順輕鬆的說道，“最起碼，這對《火星救援》還是利好。”
甘敬緩緩點頭：“黑歸黑，鬧歸鬧，院線這次對我們應該會有更大的支持，嗯，這樣看來，就算美國人拍電影黑我也挺值……”
伴隨着這句話，宣發總監張天順的手機強烈震動起來，他看完新收信息後有些古怪的擡頭說道：“老闆，美國那邊傳來的消息，麥恩影業會投資那一部連名字都沒確定但要反應《火蟻》在我們國內遭遇的電影。”
麥恩影業就是《火蟻》的最大投資方，它在美國的地位大致相當於華夏的新娛，這一次在華髮行也是由它主導，諷刺電影由獨立製片廠變更爲巨頭影業出手，這完全是兩個量級的影響。
前者可以當是鬧劇，後者值得嚴肅對待。
甘敬覺得自己被噎住了。
片刻之後，他慢慢嘆道：“欺人太甚啊。”
俞婧皺眉道：“麥恩何必這樣呢？局面更復雜了，它這樣做，國內排片和上面也不會給它好臉色。”
楚慧分析道：“他們那邊的表達和立場可能本身就很複雜而割裂，消息和執行也不一定就完全一致，還得再看。”
“複雜的事情要簡單化。”甘敬搖頭，“他們諷刺我……我也拍一部，嗯，不能在國內上映的片子，用美國人來拍，放在他們那邊上映。”
俞婧察覺到某種熟悉感覺的迴歸，連忙勸阻道：“他們這片子在我們國內放不了的，你別想一出的要拍什麼片子了，那會讓複雜的事情變得更復雜。”
“什麼叫想一出？”甘敬反駁道，“這是簡單化。”
會議室裡其他的人皆是沉默，只覺得有俞婧這位身份不一般的副總裁能在這裡真好，她能說出來別人不方便說的話。
“這就是想一出是一出，兩分鐘之前還沒有多出來的拍攝計劃，聽到人家投資，你立即就要跟着拍，還說什麼不能在國內上映，那又是什麼鬼意思？”俞婧據理力爭道。
“你難道不知道嗎？”甘敬看了眼俞婧又掃了眼會議室裡的其他人，“你們難道不知道嗎？”
衆人茫然，知道什麼？
“複雜的事情簡單化。”
“拍戲對我來說就是最簡單的事情了。”
“來一部國內過不了審的《華爾街之狼》吧，讓他們看看他們要諷刺的到底是什麼人。”
甘敬敲了敲桌面，用肯定的語氣說道。
俞婧臉都黑了，可是餘光一瞥忽然瞧見楚慧總裁點頭便是心裡一頓，等等，這、這種話從他嘴裡說出來好像是有種無法反駁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