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學校的時候,學生都在上課,卻在上樓的時候,碰見正在和傅信然聊天的藍墨伊。這個時候,她才發現,原來藍墨伊竟是如此的瘦,似乎連背後的蝴蝶骨都看的一清二楚。背對着她的藍墨伊突然轉過頭,驚訝的看着站在幾米遠的菲岢。於是連忙和傅信然說了幾句話,就跑了過來,着急的問道:“我聽你們班人說,你今天請假了?是生病了嗎?有沒有怎麼樣?怎麼不在家裡休息?”
從再一次的相遇到現在,這一刻是菲岢第一次仔細的打量着藍墨伊的五官。這美麗的容顏,何時這樣慘白過?顴骨凸顯在他整個面容中,讓這張本是溫暖的臉頰卻顯得蕭瑟。是病魔折磨着他嗎?讓他變成這樣嗎?那該有多痛?她大概一點都不瞭解吧?他也從未告訴過她這些。
“怎麼了?想什麼呢?這麼看着我幹什麼?”藍墨伊盯着菲岢的眼眸,擔心的問道。
“爲什麼這麼瘦?”菲岢突然想揭穿他的謊言。
“嗯?”藍墨伊不明白的這麼問。
“沒什麼,我先走了。”可是菲岢卻又於心不忍。
該怎麼辦好,到底該怎麼辦纔好,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幫助我,離落不可以,淺釋也不可以。我就像一個生活在一座孤島的人,僅僅我一個人而已。我下不了海,他們上不了岸,我們隔着蔚藍的大海相望,然後相忘。
——菲岢
菲岢站在教室門口,打着報告,得到批准後,然後回到自己的位置,剛坐下來,許茜就小聲的問道:“你怎麼來了?不是說生病了嗎?”
“不想落下課。”菲岢淡淡的說。
許茜聽聞,也就自己聽着課,但是心裡卻對這個叫做菲岢的女生有了新的看法,當然這種看法是來自於藍墨伊。
淺釋回頭看着菲岢認真的記着筆記,自己卻擔心着,然後又微微的嘆氣,自己轉頭也認真的聽課。
中午吃飯的時候,菲岢才知道離落今天也沒有來學校,打電話,卻也是關機。心裡着急的打電話給戴黎,卻得知她也不知道。於是菲岢着急的向學校外跑去,後面是跟着的淺釋。
氣喘吁吁的站在金奶奶家門口,卻發現門是上了鎖的,問了問隔壁鄰居,才知道,昨天晚上金奶奶家遭了小偷,然後被金奶奶發現,於是金奶奶與小偷打了起來,而樓上的離落受到下面動盪的影響,下樓的時候就看見一片混亂,於是離落就衝上去了。
最後菲岢還沒有聽完整個故事,就打斷的問道:“那送去哪家醫院了?”
“基家城醫院。”
菲岢一聽,轉身攔住的士,迅速的離開,甚至連淺釋都無法趕上她的步伐,看着離開的那輛車,心裡滿滿苦澀。
其實他有點懷念曾經的那段時期,雖然那是一段滿是傷痕的記憶,但是至少那個時候,她還在他的身邊。可是誰又能想到,這一刻的他會爲了菲岢而嫉妒?
愛情這個東西,他開始不明白了,怎麼這麼快就會喜歡上別人?難道他真的是一個花心的人嗎?
嘆了一口氣,往學校走去。卻正巧看見徐格和姜維有說有笑的在馬路的另一邊走着,那笑容,真心讓他羨慕。但是又能怎麼樣?
他想逃出去,想離開這裡,這裡太壓抑了,壓抑到怕自己快要掩藏不住了。
菲岢一走進基家城,熟悉感撲面而來,她一邊穿過人羣,一邊不由自主的想起那個時候一切還是美好的樣子。可是,那個時候,是什麼時候呢?她都快要忘記了,忘記當初最初的模樣了。
想起現在的自己,回想過去的自己,完全不是
一個人。是什麼東西在變?是她變了嗎?還是時間變了?
呵,真是殘忍。
菲岢詢問護士,才知道離落只是皮外傷而已,金奶奶卻似乎不太好。進入病房,入眼的是離落那個正在給金奶奶說着什麼的背影。
金奶奶看見菲岢,說:“菲岢,你來了?”
離落驚訝的回頭,看過去,問道:“你怎麼來了?”
菲岢陡然看見離落的臉上傷痕,壓着自己的擔心,開玩笑說:“都破相了,我還能不來嗎?再說,我是過來看金奶奶的。”說着,走近,在牀的另一邊坐下,問道:“金奶奶啊,我都聽鄰居說了,你怎麼可以和小偷打鬥起來呢?你都這個年紀了。你傷的嚴不嚴重?”
金奶奶笑着,說:“沒事,我這身板,還是行的。年紀大怎麼了,我身體還是挺硬朗的。”
菲岢轉頭對着離落說:“你們中午吃飯了沒?”
“還沒有呢。剛纔還跟奶奶說,中午吃什麼好呢。”
“那我們先出去看看。”
“好的。”
金奶奶看着兩人離開,自己也稍微閉上眼。
菲岢和離落並排走着,問道:“怎麼發生這種事,也不跟我說?”
離落轉頭看着有點嚴肅的菲岢,說:“當時也沒來得及,只想着金奶奶的事情。”
“那金奶奶傷的怎麼樣?剛纔看她好像傷的不嚴重?”
離落搖搖頭,說:“那也只是表面而已,不然也不會躺在醫院。”嘆了一口氣,說道:“腳骨折了。”
“啊?那她家人來了沒?”
“還沒呢。不過,我已經打電話給她兒子了。”
好半天,菲岢才說:“一個老人家,真是孤苦伶仃。”
買好了飯,回到病房,才發現金奶奶已經睡着了,於是將買好的飯菜放在桌上。離落將菲岢送出門外,說:“你回去吧。”
“你真的不回去?你請假了沒?”
“我等會打電話給我班主任,你也知道我手機現在沒電了。”然後想了又想,說:“至少現在,我還不能回去。”
“好吧,那我走了。”菲岢點頭。
“嗯。”
離落看着菲岢消失,才走進病房。
而菲岢走出醫院,擡頭看着溫暖的陽光,心情卻有點有點失落,卻不知道在失望什麼。
是不是有些時候,連着我們自己都在困惑着心情的改變?
是不是有些時候,我們只能速手無策的看着那些變化超出預想的範圍?
是不是,我們真的,無法脫離?
那,有沒有一種除了流淚,還能釋放出眼淚的方式?
成長在於面對選擇不可以隨心所欲…
成長在於自我背叛的那種無可奈何…
菲岢回到學校後,無意間看見淺釋的書本上寫着這樣的話語,然而她只是黯淡了眼神。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對着玩着手機的許茜說:“第一二節課的筆記借我抄一下。”
許茜沒說話,只是用下額指了指桌上的書。
菲岢拿過去,認真的抄了起來,倒是旁邊的許茜先是瞥了一眼菲岢,然後又自得其樂的玩着手機遊戲。
下午最後一節課時,卻被班主任叫進了辦公室。
班主任關心的問道:“菲岢啊,最近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啊?”
菲岢抿着嘴脣,不知道該說什麼,其實她挺討厭來老師辦公室的,那時,這裡給了她陰影。
班主任又說:“最近看你上課都沒有什麼精神
,總是走神,是不是,家裡出了什麼事情?”
“沒有。”菲岢終於冷硬的開口。
而班主任卻尷尬了一會,她想不通她有做過什麼讓這位學生這麼討厭,然而她只是想關心一下。
走出辦公室,心情複雜極了。想要嘆氣,卻發現嘆氣這東西開始越來越多的出現在她口裡了。
回班級的路上,卻看見曾亞麗一個呆呆的坐在花壇上。菲岢打算就這麼忽略她的,但是事與願違。
曾亞麗叫住菲岢,說:“菲岢。”
“幹什麼?”本來是不想搭理的,但是看着那樣直逼着她的眼神,只能無奈的走過去。
“你是不是很恨我?”最終,曾亞麗吞吞吐吐的問道。
“有自知之明是好事。”
“我以前很壞,是嗎?”
說到這個,菲岢卻突然坐下來,轉頭看着她說:“你說,你做這一切是爲了什麼?名嗎?利嗎?”
看着曾亞麗帶着僵硬卻又悲傷的眼神對着自己說:“只是爲了一口氣。”
“呵。”菲岢忍不住笑了出來,說:“那麼,出了嗎?那麼,現在舒坦了嗎?那麼,你又得到了什麼?你可知道,你又失去了什麼?”
忽然曾亞麗哭了起來,卻是那種面無表情掉眼淚的模樣。這是菲岢第一次看見這樣的曾亞麗,過去的曾亞麗,是多麼的囂張,囂張到欠揍。而現在,什麼時候那個遇到傷心事就會大哭的人,變成現在的默哭?
她有點心軟的看着曾亞麗,想問問她怎麼了,卻被她拒絕回答,她說:“你回去上課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菲岢聽聞,只好起身離開。
曾以爲她和曾亞麗兩個人永遠不會這樣說話,只是,在這成長的過程中,我們改變了。變得軟弱或者更強大。
下午放學之後,淺釋跟着菲岢一起去了基家城。
只是,在跨進去那一步,淺釋愣神了幾秒,而走在前面的菲岢根本沒有注意到淺釋的遲疑。
兩個人,推開門,卻看見一位中年男子,身邊還站着一位牽着小女孩的女人,離落正站在他們對面。而就是那樣的一家三口的背影,突然讓菲岢感到窒息。
離落與那一家三口說着話時,正好看見推開門的菲岢,走過來笑着說:“來了啊?”
“嗯。”菲岢點頭。
“淺釋,也來了?”離落看着走在後面的淺釋,驚訝的問道。
“嗯,看看奶奶有沒有怎麼樣。”
“奶奶睡着了。”
離落解釋着,正巧這時,金奶奶之子走了過來,說:“你同學?”
見離落點頭,那人又說:“那我請你們吃個飯吧。”說着拿起掛在衣架上的西裝外套。
離落卻推脫着說:“不用了,正好我可以和他們回學校。我還有些事,要緊急辦理一下。”
說完,就拉着菲岢走了出來,淺釋自然跟在後面。
被拉出來的菲岢說:“那先去吃個飯?”
“你們去吃吧,我真的有急事,得趕回去一趟。”準備離開時,轉身對着菲岢說:“真不好意思,我……”
“好了,我知道了。你快去吧,別婆婆媽媽的了。真嘮叨。”菲岢打斷離落的話。
離落聽聞,笑了笑,也就放心的離開了。
看着離落的背影,身後的淺釋走上前,說:“走吧,去吃個晚飯吧。”
“嗯,不知道是什麼事情讓她那麼着急……”
淺釋聽着菲岢擔心卻又惆悵的語句,沉默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