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他們到底是誰

黑夜,看不到盡頭,前方的迷霧形成一道無法跨越的屏障,回頭也一樣的看不清來路的方向。

木天覺得自己被困在那迷霧中,永遠的沒有辦法走出來。伸開雙手想要撥開那層層的霧障,可是卻發現連自己的雙手都看不清了。

木天覺得自己在一點點的被窒息的慢慢的消失。

漸漸的,似乎聽見遙遠的地方有人在哭泣,有人在安慰,有人在嘆息,有人在……漸漸的變得很嘈雜起來了,木天感覺到有一雙手在握着她,像是一根救命稻草讓木天想要緊緊的抓住她。

木天覺得那個迷霧一般的世界,害怕起來了,突然害怕被那樣窒息的死去,突然想起還有皖綠,還有那一羣好哥們兒,還沒有跟他們說再見,還有奶奶在等着自己回家,想起奶奶慈祥的樣子,木天突然不想就這樣讓自己的生命就這樣的消失了。我還有奶奶呀!木天潛意識裡想要跑出那團迷霧。

慢慢的看到了光亮,很刺眼,慢慢的看見了人影在眼前晃動,慢慢的身邊的一切都變得清晰起來了。

木天覺得自己像是做了一個長長的噩夢,走了好多好多的路,特別的累,有一點分不清現實與夢境了。“這真的是醫院嗎?”木天醒來的第一句話問到,旁邊的醫生立馬上前又對木天做了一次檢查。

木天覺得這兒的醫生也是奇奇怪怪的,木天看見皖綠居然在自己的身邊,眼角還掛着淚,木天覺得迷惑起來了。

皖綠怎麼會知道自己在哪的呢?我從沒有告訴過她呀!我怎麼會在醫院的呢?奶奶呢?不行,我要回去找奶奶,不然她會着急的。

木天想到這兒,立馬就要起身下牀走。

皖綠急忙按住她,“木天,你要幹什麼?現在你要好好養病,我會一直陪着你的,我在這兒,我一直在這兒。”皖綠說完就緊緊的擁抱着木天,木天覺得自己艱澀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好久好久的時間過去了,木天才使勁兒的向皖綠問到,“皖綠,你怎麼在這兒的?我怎麼會在醫院的?”

“我以前看你填學籍檔案的時候,記住了你的家庭地址,寒假在家玩着無聊,就來找你,本來想給你一個驚喜的,可是你卻……”皖綠拉着木天的手憂傷的說着。

“那我奶奶呢?”木天突然想到自己去碧溪潭的事情,而現在自己卻又在醫院裡,奶奶知道嗎?奶奶是不是擔心死了?木天着急起來了。

皖綠突然沉默起來了,臉上的顏色也不太好看了,木天看到這樣更加急切的問到,奶奶怎麼樣了?

“嗯,木天,你別擔心,奶奶那邊我來照料。你放心,等你病好了,我就和你一塊回去陪奶奶!”皖綠像是下了多大的決心,鼓起了多大的勇氣一樣纔對木天這樣的說到。

木天看着皖綠這個樣子,心裡多少有些疑惑,但是想着那是皖綠呀,她怎麼會騙我呢!木天聽完皖綠的話,點了點頭,皖綠見木天沒有再問了,心裡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木天呀,木天,請你如何如何要相信我,我愛你,所以一切都是爲了你好的。

木天,你知道真相後,你會怪我的,對吧?

木天,即使你要怪我,我也得這麼做!

木天從醫生那兒,才知道自己在醫院睡了三天才醒來的,心就開始着急起來了的。一方面木天牽掛着奶奶,另一方面又得花爸媽的錢了。可是木天突然間想到爸媽兩個字時,就哽住了,怔住了。

爸媽真的死了嗎?爲什麼我還可以每月接到一次爸媽打來的電話呢?奶奶說家裡所有用的錢都是爸媽寄得呀?爲什麼我會看見爸媽的墳墓呢?那麼他們到底是誰呢?爲什麼有人要讓我知道碧溪潭的墳墓呢?那個給我發短信的人到底是誰呢?如果真的是爸媽的墳墓,那麼給我打電話得人又是誰呢?如果不是,那麼爲什麼那裡會是爸媽的名字呢?

木天覺得自己有滿腦子的疑惑,有一肚子的苦水,可是這些卻不能對別人說。木天想知道皖綠知道些什麼?她怎麼在碧溪潭找到自己的呢?

木天覺得自己真的已經沒什麼大礙了,可是醫生和皖綠老是不讓自己出院,又呆了三天之後,木天覺得自己實在是再也呆不下去了,再不回去奶奶肯定會被急瘋的!瞅着皖綠出去買午飯的空檔,給皖綠留了張紙條就偷偷的溜走了。

從醫院搭車直奔回家的路,木天越來越着急了,自己也不明白爲什麼,就是心裡很擔心。一下車,木天沒有發現奶奶在門口張望,就急忙飛奔進屋去。

“奶奶,奶奶,我回來了,你的木天回來了!”木天一進門就大聲的叫着奶奶。

“哦,是木天呀!你回來晚咯!”隔壁的阿姨從裡面的屋子走過來說。

“什麼,晚了”木天的心咯噔了一下,不敢相信的再次問到,“阿姨,你剛說什麼?爲什麼你在我家裡呢?我奶奶呢?”

“你奶奶死啦!”阿姨突然大聲的對木天說着,說完還不斷的抹淚起來了。

木天不敢相信這是真的,我才走幾天,奶奶怎麼就會死呢?不會的,奶奶不會死的,奶奶說過要和我相依爲命的,奶奶還得給我講故事呢?奶奶還得給我做我最喜歡的糕點的呀?奶奶怎麼可以不講信用呢?木天不敢相信所聽到的這一切,抓着阿姨的胳膊一個勁兒的說到,“這是不可能的,你騙我玩的對不對?”

“木天,阿姨,沒有騙你的”阿姨抱着木天放聲大哭着,可是木天什麼都聽不見一樣的,一顆眼淚也掉不下來,一聲也哭不出來的。

木天推開阿姨的手,漠然的徑直走向奶奶睡覺的屋子裡,屋子的桌子上還放着奶奶做好的糕點,那是給木天留,木天知道;針線盒裡還躺着半截沒縫好的襪子;這裡的一切都還那麼的親切,奶奶,你哪去了呢?

木天又漠然的走到自己的臥室裡,阿姨在旁邊一直跟着,看着木天什麼話也不敢說。

木天的牀上,整整齊齊的放着奶奶洗淨疊好的衣服,每一件都那麼的平整,奶奶一定很用心吧!窗臺上放着的那盆仙人掌,還在頑強的活着。奶奶曾說,仙人掌是沙漠之王,任憑如何艱苦的環境,它都會頑強的生長,她的木天要像仙人掌一樣的生活着,堅強勇敢,快樂着。可是,奶奶,你去哪兒呢?

木天木然的在自己的房間裡呆了一天,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做,坐在窗臺看着遠方,又似乎是什麼也沒有看,沒有眼淚,沒有哭泣!

阿姨到房間去了幾次,看見木天這樣,真怕她會出事。

她是看着木天和奶奶感情親的!她學着奶奶的方法給木天做糕點,想逗她開心,可是木天根本就呆呆的坐在那兒,什麼都不在乎了一樣。沒有辦法,阿姨就看着木天一直陪着木天那樣坐着。

“木天,木天,你怎麼樣了?”皖綠突然衝了進來,一把抱住木天。

原來皖綠當時從外面回到醫院之後,發現木天不在病房,皖綠是沒有看見木天留給自己的紙條的,但是一見醫院沒人皖綠直接就急了,就立馬意識到木天一定是回家急着要看奶奶的,想到這,皖綠害怕起來了,急忙搭車趕到了木天的家裡,可是一如皖綠所擔心的那樣,該發生的總是要發生的。

“木天,你打我吧,你罵我吧,我不該騙你。”

“木天,你哭出來吧,我知道你心裡難受的,你哭出來吧,哭出來會好受些的。”

“木天,你怪我吧,我不該像你隱瞞真相,可是我想要你好好地!”

“木天,你打我,你打我吧,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皖綠哭着抓着木天的胳膊要讓木天打自己,木天根本就沒什麼勁兒的,任由她拉着打自己。

一旁的阿姨看着,也嘩嘩的流着眼淚,勸皖綠趕快停下來,別再那樣了。

木天真的覺得好累好累,在醫院昏迷不醒的時候,木天對那個迷霧一般的世界,害怕着,突然害怕被那樣窒息的死去,突然想起還有奶奶在等着自己回家。可是現實生活中這不是一樣的迷霧嗎?不是一樣的感覺要窒息的死去嗎?

我寧願秘密掩埋着秘密,可是總有人要好玩的揭開那些秘密讓我看,我對秘密害怕了。

木天想着想着越發覺得累了,想睡一覺,沒有痛苦,沒有悲傷,沒有迷點,想就那樣不知不想的永遠的睡下去,眼皮越來越沉重,靠在皖綠的肩上睡着了。

夢裡木天看見一個高個子男生拉着她在放風箏,跑呀跑呀,在無風的原野上。

第二天木天早早的醒來,皖綠還睡着的,想必昨天也累壞她了,木天的樣子也嚇壞她了。

木天輕輕地幫皖綠掖了下被子,悄悄的出去了,不遠的山坡上,木天朝那徑直的走過去,因爲她知道奶奶就在兒,終於和爺爺在一起了。

新墳陪着舊墳,白色的花圈在風中搖曳,木天背靠着奶奶的新墳坐了好一會兒,就重新走了回去。這一路,木天始終沒有掉一滴眼淚。

木天知道,奶奶會不高興的,會傷心的!

木天,要堅強!

回到家,皖綠正準備出門急着去找木天,見木天回來了,臉上很堅毅,皖綠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木天開始幫阿姨和皖綠一塊做早飯,他們看着木天這樣也就放心多了,木天問着奶奶去世的事,就像在談很多年前的一件事一樣,那麼的平靜,沒有一絲的波瀾。

原來那天,奶奶看見木天那麼晚了還沒有回來,就開始着急了。這時皖綠也正好到了木天的家裡,聽奶奶說木天去碧溪潭到現在還沒有回來,是不是出事了。

皖綠聽到奶奶那樣說,就急着要去找,但是又不知道路,而奶奶又不放心皖綠一個女孩子這麼晚了去找,又十分擔心木天,硬要跟着去。

到碧溪潭時天已經黑了,兩人打着火把開始在那周圍找,找了一圈又一圈始終沒有看到木天的人影,叫也沒人應,奶奶和皖綠就更加的着急了,最後好不容易翻到後山去,發現木天正倒在一個墳墓旁,奶奶一看就急了,擔心木天是不是被嚇壞了,或者招附鬼魂了。

皖綠急忙扶着顫抖抖的奶奶往那兒走。當走近時,皖綠無意瞥了一眼墓碑上的文字,讀到“木嘯天,”奶奶當時就用顫抖抖的聲音讓皖綠再念一遍那人的名字,又問她旁邊緊挨着的墳墓的名字,皖綠說到“李芷雲”,奶奶就一頭栽下去了,就再也沒有醒來。

皖綠不知道木嘯天是誰,也不知道李芷雲是誰?也不知道這和木天和奶奶有什麼關係,她只當是奶奶走路急,呼吸不暢,被墳墓嚇到。奶奶去世的所有事也是皖綠託鄰居一起辦的,爲了讓木天好,她一直瞞着木天,木天住院也是她安排的。

木天感激皖綠爲自己做的所有的事,木天懂得皖綠的那份心意。

這麼大的事她一個人給撐着很不容易,兩頭忙,也幸虧有皖綠,不然我一個人該怎麼面對這些事呢?木天知道皖綠對她的好!

可是,皖綠,你知道嗎?那是我的父母,我的親人。皖綠,你知道嗎?我有多自責,如果不是那天我硬要去碧溪潭探究什麼秘密,奶奶就不會發現那個秘密,奶奶就不會傷心難過而死,奶奶就不會離我而去,奶奶就會和我一起永遠的以爲爸媽還活着,永遠的以爲……木天在心裡那樣哭泣着說着,而皖綠永遠聽不到的。

“阿姨,你認識木嘯天嗎?”皖綠突然問到,木天也被怔住了。

“不認識,沒聽說過,和木天一個姓呢?是不是木天你們傢什麼親戚?”

木天再次被怔住了,阿姨怎麼會不認識呢?阿姨怎麼會不知道爸媽的名字呢?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木天,木天,又怎麼了?”皖綠搖着呆滯的木天。

這時木天的電話又響了,被皖綠搖醒了的木天匆匆的跑去接電話。

“木天,最近和奶奶好嗎?”

他是誰?

他到底是誰?

“木天,木天,怎麼了?我是爸爸呀!聽的見嗎?”

他說他是我的爸爸,那麼躺在墳墓裡的那個人又是誰呢?

如果他不是我的爸爸,那麼他爲什麼要假裝是我的爸爸呢?

他到底是誰?

“木天,你怎麼不說話呢?爸爸跟你說話你沒有聽到嗎?”

這是“媽媽”的聲音。

她是我的媽媽嗎?

她到底是誰?

他們到底是誰?

木天呆滯的握着電話,不知如何對待這一場是不是謊言的假象。

“少爺,外面下雨了,你的外套,”這時電話裡傳來一個大人邊跑邊在叫着一個少爺的聲音。

“不用了!”一個少年冷冰冰的聲音傳遞過來。

木天再次被震驚!

電話裡的少年像極了林木辰的聲音!

這怎麼可能!

如果他們是爸媽,怎麼會和林木辰呆在一起,怎麼可能呢?

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電話的另一頭聽着電話的這一端一直沒有說話,以爲是木天手機壞了,持續了幾分鐘之後就掛了。

木天靠着牆,覺得整個世界都在發生着翻天覆地的變化,“爸媽”的墳墓,奶奶的去世,“爸媽”的電話,還有電話裡傳遞過來的像極了的林木辰的聲音,還有生活了好多年的阿姨居然不認識爸媽,沒有聽說過他們的名字……這一切的一切都變得不真切起來。

什麼是真?

什麼又是假呢?

他們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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