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定的日子如約而至。
出租車停在了五星級酒店門口。車門打開,從上面下來一位女人,高跟鞋,膝蓋以上的連衣裙,瀑布般的大波浪從頭頂傾斜而下。精緻的五官裹着淡妝。可能誰都沒有想到這麼精緻的女人會是當年那個扎着馬尾跳躍在籃球場上的顏妍。是的,顏妍變了,她終於成了一個女人,一個從內而外都無法挑剔的女人。她微笑着走進酒店,在服務員引領下來到早已準備好的包間。包間已經被佈置得很漂亮,淡紫色的紗帳點綴着桌沿,椅背。還有紫色的氣球幾乎佔領的整個天花板,無論在房間哪個角落,伸手就能拉下一個氣球。顏妍似乎早到了,她很驚愕,這像是婚禮現場,難道….她嘴角浮起了一絲微笑,不由得伸手去觸摸戴在手上的尾戒…..
“顏妍!來得這麼早?”楊霽推開門看見顏妍,興奮地說。
“死丫頭!什麼時候回來的?爲啥不跟我聯繫?”顏妍回過神,看見楊霽故作生氣地說。同時向緊跟着楊霽身後的那人施以問候的眼神。楊霽,外號“小妓“,聽名字便能會其意,曾與張璟和顏妍並稱一中”三劍客”。而楊霽是三個女孩兒中最爲漂亮妖嬈的,上學時就讓無數男生爲之神魂顛倒。是當時11班的班花,生性風流,最大的愛好就是看帥哥,談戀愛。但去新加坡留學後很快嫁入豪門專心做豪門太太。
“昨兒剛回來,你知道的,本來我昨兒下飛機就想來找你聊天好好敘敘舊,可是都是我老公,死活讓我必須早點回去休息。妨礙我們姐妹敘舊!”說着她使勁兒朝身後的男人身上打了一下。顏妍笑着說“你別在這兒眼紅我,我知道你老公疼你。哎,我們這些可憐人,沒人疼沒人愛。”顏妍翻了個白眼,故作不屑。
“顏妍你別誤會!要不是她懷孕了,我是絕對不會這麼緊張的。也不知你們以前在一起是怎樣,就看他現在這樣,我都能想到你們上學時候是多調皮了!”楊霽的老公方東旭急忙解釋道。
“懷孕了?小妓,你要不要搞那麼快?那麼快就要當媽媽了!天,我要當乾媽了!”顏妍被突如其來的喜訊驚喜到了。曾經一起上課打架的時光感覺還在昨天,今天,就要成爲一個新生命的母親了。顏妍心裡不由地暗暗一沉,有些感慨。
“都是他!說要早點生。不過也好,早生早完事兒嘛,就看我怎麼當辣媽吧!趕超維多利亞!哈哈!”楊霽大笑着說,臉上閃過一絲幸福,“不過,過兩天就得回新加坡,估計要生完孩子才能回來看你們了。”楊霽突然又有點惆悵。
“誰要生孩子了丫?”張璟挽着陌生男人推門而進。張璟穿着一襲淡紫色輕紗低胸長晚禮服,頭髮慵懶有序地盤在腦後,精美的妝容凹凸有致的身材,中指上的鑽石戒指更是閃耀奪目,貴氣逼人。張璟同樣出身名門,是顏妍和楊霽初中高中的同班同學,更是顏妍曾經打架惹禍的必備良將。她和顏妍的友情之路也可謂是在曲折中前進,不過經過風雨的小樹更顯堅韌。所以,她和顏妍總有種“心照不宣”的情愫。可能這就叫“默契”!賓果!
“小妓唄!還能有誰?咱們三個裡面就她最先結婚,現在又要我們準備百日宴的紅包了!”顏妍興奮地對張璟說。
張璟挽着男子走近他們“她呀!在這方面總是比咱倆搞得快!”張璟更不忘壞笑着調侃楊霽,“來!我來介紹,這是我的未婚夫文意。”
“文意,久仰大名了!張璟以前常和我提起你,今天終於見面了!”顏妍大方地伸出手。文意立馬伸手和顏妍 握手“我更是久仰顏妍大名,張璟可沒少和我說你們‘三劍客’當年如何行俠仗義還有你倆的‘光輝事蹟’。”
“哈哈!是嗎?那他肯定跟你講了她是我們中打架最厲害的!”
“有!我現在時不時還會領教呢!”文意打趣兒道,結果招來張璟一頓狂掐。引來尖叫連連。
“看來,張璟現在換招了呢!”楊霽嘲笑道
“老婆!今兒好歹是我們的訂婚宴,你給點面子吧!”文意急忙求饒。
“訂婚?!”顏妍和楊霽都十分驚訝。難怪會如此佈置,可是爲什麼之前全然不提。
“張璟!!你訂婚宴不告訴我們!”楊霽和顏妍幾乎異口同聲。
“哎呀!也就是請了以前高中時候的一幫朋友聚一聚。其實我們在英國已經辦過訂婚宴了。今天就是回來補請 你們的。”張璟解釋道
“那可不管!不事先通知我們,我們沒紅包送的!”楊霽急忙聲明。看來經過那麼多年,她摳門兒的毛病還是沒改。
“送禮,送什麼禮?”一向愛偷聽的劉逍牽着簡瑤走進包間。
“胖子!你就知道偷聽!還沒來得及恭喜你終於如願以償哦!”顏妍壞笑地看着簡瑤。簡瑤羞澀地低下了頭。劉逍用力握了握簡瑤的手,
“你現在纔想起恭喜我?事別幾年,沒想到現在的顏妍終於變得有女人味了。早知道,當初就引入你這支潛力股了唄!”劉逍打趣道。結果迎來的是顏妍和簡瑤的夾擊,一人一拳,又是一片慘叫。
“顏姐姐!好想你們!”徐寧幾乎可以用破門而入來形容。她衝過去抱着顏妍,使勁兒搖晃。徐寧是徐誠亞的寶貝堂妹,更是徐氏家族唯一的女孩兒,舞蹈狂熱者。因爲從小被捧在手心裡所以“公主氣”重,但是唯獨將顏妍捧爲自己人生中的女神,對顏妍信耐有佳。“你看我給你們把誰帶來了!”大家都統一往大門方向看,這是出現一個俊秀的身影,顏妍曾經是那麼熟悉。
“張颯!”張璟率先認出了他,“你不是來找顏妍複合的吧!”張颯是比他們高一級的師哥,曾經和顏妍一見鍾情,但是很快因爲不合適而分手。
“他現在是我男朋友了呢!”徐寧馬上衝過去挽住了張颯的手。
全場寂靜三秒….
“臭丫頭!居然不告訴我你們在一起了!”顏妍率先打破僵局,大叫道。張颯和徐寧走到顏妍面前“顏妍,好久不見,變化很大呀!”張颯微笑着說,還是像以前那麼溫暖明媚。
“你們….怎麼會搞到一塊兒的?”楊霽實在按捺不住問道。
“嘿嘿!颯哥哥是我哥的好哥們兒,他在北京讀大學的時候經常和我們一起吃飯,漸漸的,就….你們懂得啦!”徐寧靦腆地笑着說
“你們倆!這麼好的事都不告訴我呢!枉你還把我當姐姐!”顏妍伸手颳了一下徐寧的鼻子。寵溺的笑着。徐寧配張颯,一個舞蹈一個話劇,倒也挺配!顏妍暗自想着。
“好了!人都齊了,咱們入席吧!”張璟手一揮走向餐桌。顏妍有些錯愕,人…齊了??那..徐誠亞呢?差一點,她就破口問出來了。可是話到嘴邊又被嚥了回去。也許,他要比賽?更或許,他早已經有了另一半。這個約定也只是當年酒後的玩笑而已。
席間,他們談天說地,回憶着以前的青蔥歲月也聊着近幾年的狀況。顏妍一直心事重重的心不在焉的應和着。由於不小心把菜汁灑在了裙子上,急忙起身去往洗手間。顏妍在洗手池旁使勁兒搓着裙邊,心中不知道爲什麼就是失落。
“爲什麼不問他在哪兒?”身後傳來一個清脆男音。顏妍慢慢擡起頭,從鏡子裡看見張颯站在他身後。“問誰?”顏妍故意裝傻
“別裝傻了,有眼睛的都能看見你很失落。你想見到他是不是?”
“你在說什麼呀?我怎麼聽不懂了呢?”顏妍繼續假裝不知所云的樣子。
“顏妍你能不那麼故作堅強嗎?你難道真聽不懂我在說誰?誠亞,徐誠亞!”張颯有點急了。
“噢,對!他今天怎麼沒來?”顏妍故作輕描淡寫地問
“我哥要結婚了!他在美國!”徐寧不知什麼時候冒了出來。結婚!!顏妍突然感覺到心被重重地擊了一下。
有種無法呼吸的感覺。徐誠亞…要結婚了?不用問,新娘一定是那個高貴的沈雅芝。可是….這樣…我們的約定…算什麼?顏妍都不知道自己怎麼回到包間的,她感覺自己想踩在一團又一團的棉花上.她不斷看見一張張笑臉確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後來,晚宴結束了,大家意猶未盡又去KTV打算不醉不歸.
“顏妍!好久沒有聽你唱歌了!快,來首最近新練的!”張璟拉搡着顏妍讓她去點歌
“誒,張璟,顏妍不舒服就算了吧!”張颯將顏妍今晚的表現看在眼裡,急忙替她打圓場,顏妍此時哪還有心思高歌?
“顏妍!記得上次你喝醉我抗你回去嗎?今天,都不陪我喝上幾杯?”劉逍舉起酒對顏妍說。
喝酒?正中顏妍下懷,此時有什麼比喝酒更能讓她稍微顯得自在一點事情?
“死胖子,想灌醉我!來啊!不過待會兒別勞駕簡瑤抗你回去哦!”顏妍二話不說拿起桌上一瓶啤酒一口氣抽了個底。
“果然是顏妍!女俠風範不減當年呢!”張璟率先鼓掌歡迎。徐寧呆呆地望着顏妍,輕輕拉了拉張颯的衣袖。
“來,祝賀你們訂婚!我先幹爲盡!”顏妍緊接着拿起桌上另一瓶新開的啤酒繼續仰頭開始喝。楊霽,張璟,劉逍不明情況都開始鼓掌歡呼。
“夠了!你喝多了!”張颯忍無可忍站起來一把奪過顏妍手上的酒,“顏妍你喝太急了,我送你去洗手間。”說完就拉着顏妍出去了。徐寧趕忙拿着顏妍的包屁顛兒屁顛兒地跟着出去了。
顏妍被張颯拉出了ktv,她一把甩開張颯的手“你別管我!這麼一點兒酒我喝不醉。”
“顏姐姐,你別喝了,早點回家休息吧!”徐寧關切地把顏妍的包塞到她手裡。
“我幫你叫車!”張颯跨步出去幫顏妍攔出租車
“不用了!我不會走的。今天是張璟的訂婚宴,我怎麼會先走呢。”顏妍固執地說,“放心,我不會喝醉的。好久沒和大家見面了,我沒事兒的。”說完,顏妍徑直走回KTV,張颯和徐寧也跟着回去了。
後來,顏妍一直很正常,有說有笑又唱又跳地和大家玩笑。和先前有了180°的大轉變。當大家散去時,顏妍執意要自己一個人回家,拒絕徐寧和張颯送她,他倆拗不過他也就只有放棄了。
顏妍漫步在深夜的街道上,一個人,走得很慢。她忘記了大概是走了多久,她終於走累了,不知不覺靠着一個花臺慢慢坐了下來。她慢慢地環視着周圍,回憶慢慢浮現出來:
【“來!我編的蟬,送給你!希望等你傷完全恢復後能越飛越高!”顏妍開心地將自己從花臺裡拔出的草編織的 “四不像”放到誠亞手裡。
“這什麼東西呀?我真的看不來它哪點和蟬像!”誠亞審視着“四不像”輕蔑地說。
“喂!我說它是就是!好心安慰你,不要就算了!又裝酷!”顏妍有些生氣,撅着嘴對誠亞吼道。
徐誠亞一把抱住了顏妍,被誠亞緊緊抱住的顏妍有些錯愕。一邊掙扎但更多的是不知所措。“放開我!徐誠亞!”
“爲什麼!爲什麼當初我放棄了你,現在又那麼後悔?”誠亞幾乎歇斯底里
“徐誠亞!別給我借酒裝瘋!想佔本姑娘便宜呀!唧唧歪歪胡說些什麼亂七八糟的!”顏妍不耐煩地用盡全身力氣掙脫誠亞。怒視着表情呆滯的徐誠亞….】
想到這裡,顏妍不禁笑出聲來。五年前的自己怎麼能傻成那樣?那團亂七八糟的東西也就是她當時能說出來是隻蟬,簡直比指鹿爲馬還要誇張。還有,明明徐誠亞當時已經跟自己表白了,自己卻還傻傻地後知後覺。她又慢慢起身往前走,可這一路上的風景讓她的回憶徹底決堤……
【“喂!如果以後,我們這一大堆朋友除了我倆都有了伴,那我們就在一起吧!”徐誠亞回過頭輕描淡寫地對顏妍說。
顏妍看着他突然狂笑起來:“你當這是玩速配遊戲呀?”
“我是說真的!”誠亞嚴肅的說
“好!好!好!真的,還煮的呢!你可真會安慰我呀!”顏妍笑得有點喘不過氣來
“顏妍!我是在很認真地說!”誠亞明顯生氣了。
“好!那我也嚴肅地答應你!不信,咱們拉鉤!”顏妍忍住笑容,望着誠亞深邃的眼睛,伸出小拇指。誠亞平靜地伸出小拇指和顏妍打起了勾勾。“好了,勾也拉了!我答應你了!回去吧!”
“去哪兒?”
“廢話!回家睡覺呀!”】
顏妍看着那棵大樹,眼睛裡泛出了淚水。當年,就在這裡,他們完成了這個約定。她是從什麼時候當真了呢?還是,其實她從一開始就已經認真了?連自己都沒有發現?顏妍瞬間覺得這一切是多麼可笑。當年,有人很認真,但有人玩笑了。現在,有人很執着,而有人卻遺忘了。顏妍默默地擦擦眼淚,深吸一口氣。快步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