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楓過來的時候,已經是上午十一點十分了,正好是吃午飯的時候。
畢竟嘛,楊過家有兩個小孩子,他又不能空手地跑過來。作爲一個爺爺級的人物,見到小孩子,卻空手上門,他自己會覺得尷尬的。於是,他還折了個彎,去買了兩塊玉。
至於說,買個玉花不花錢,花多少錢,他不在意。老人家的思維力,文學上的東西,哪裡是兩塊玉能夠比擬的?
果然,田楓這還沒進門呢,剛剛一隻腳踏進了四合院,就聽見奶聲奶氣的讀書聲,錯亂無章地傳了出來。
錯亂,是因爲楊陽、楊玥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在那邊讀,節奏不一致,所以錯亂。
田楓一聽,嚯,這不就是在讀的那啥嘛!於是,他就沒出聲,而是站在二進院落邊上的柱子邊,認真地聽。
楊陽和楊玥讀書的節奏雖然不一致,但差不多,楊陽讀過一句,楊玥就跟上一句。
可能是楊陽的口齒比較清晰一點兒,所以這一次田楓算是聽了個真切。
“養不教,父之過。教不嚴,師之惰。子不學,非所宜。幼不學,老何爲。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學,不知義。爲人子,方少時。親師友,習禮儀。香九齡,能溫席。孝於親,所當執。融四歲,能讓梨。弟於長,宜先知……”
楊陽當然讀的沒這麼工整,但是那一些不對的字眼早就被田楓給自然忽略了。所以,出現在田楓腦海裡的文字,就是一篇正統的《三字經》……
田楓當時那叫一個驚詫,果然全都是三個字啊,果然節奏、韻律就像唱歌一樣動聽。雖然淺顯易懂,但沒有半點生澀。
只是聽了一小段,就聽楊玥咿咿呀呀地喊道:“粑粑,飯飯,飯飯……”
楊過:“《三字經》,你讀完了嗎?”
頓時,田楓的眼睛一亮,原來這首長詩叫《三字經》!不錯,全都是三個字的,而且是三字爲一句,二句押韻。語言平易淺近,無艱澀、沒有勉強拼湊的嫌疑,讀來郎朗上口,便於記誦。
田楓當場就唏噓:“內容廣博豐富,這這這……這簡直堪稱‘傳統文化的小百科’了……”
“嘿,老哥兒……”
正當田楓聽得入神的這會兒,後背被人拍了一下,嚇得他一哆嗦。
轉頭一看,發現是一個老頭兒。
“夏老……”
夏崑崙近來,總喜歡往楊過這兒跑。總是江南市住幾天,京城住幾天。連帶着彭老爺子也和他一樣,兩個人整天樂呵樂呵的,倒也很是有趣。
夏老爺子神色古怪:“哦!你是那誰……那誰來的……”
田楓連忙道:“田楓……京城大學教書的……嘿,嘿嘿……”
彭老爺子嘀咕:“好啊!來了,就正好進來吃飯嘛!還在門口躲着,要不是你連頭髮都白了,老頭子我差點兒拿起磚頭了,還以爲是小偷呢……”
夏崑崙和彭老爺子是一個想法,就算田楓是老頭兒,夏崑崙也準備順手一拳頭掄上去的。以前,就有過偷小孩的,想偷渺渺,結果被楊過給打得不成樣子了。雖然沒成功,但是這事兒,一大家子可都記在心裡了。
夏老頭子可絕對不會允許有誰打楊陽和楊玥的心思……
田楓忙迴應:“這不倆孩子正在背書嘛!我就擱這邊聽聽,讓他們好好背……”
夏老爺子:“那就進去聽唄……”
完了,夏老爺子喊道:“瑤瑤,過兒……楊玥、楊陽……看看是誰來啦……哈哈哈……”
楊玥轉頭一看,頓時笑着一張臉:“曾煮夫……”
夏老爺子頓時哈哈大笑:“是曾祖父,不是曾煮夫……你該叫曾祖公……”
楊玥撲上去:“曾煮東……”
夏老爺子也不去糾正,看見這小丫頭就特喜歡,靈氣兒特別足。
倒是楊陽,有點兒靦腆,咯噔咯噔地跑到夏老爺子腿邊,就不跑了,衝着夏老頭子傻笑呢。
這不,楊過腦袋從廚房裡探了出來。
楊過:“呦!老爺子來啦……咦!田校長,你也來啦?”
田楓:“嗨,叨擾,叨擾……”
楊過:“那妥……我先做個菜。瑤瑤回頭,再過十幾分鍾,應該就到家了……”
楊玥:“飯飯……粑粑……飯飯……”
楊過:“好了好了,馬上就好了……”
……
不一會兒,夏瑤到家了,一看兩個爺爺都來了,自然很是欣喜。雖然和田楓不熟,但來者是客啊!
夏瑤一手拉着楊玥,一手牽着楊陽,說道:“有沒有叫曾祖公啊?”
楊玥:“叫了,外煮東……”
夏瑤想捂臉,沒好氣道:“都怪你爸,以前說要教你駢文,現在好了,駢文沒學上,說話都走音……”
楊過這會兒,正端着菜放在樹下的大桌子上,一邊傻笑:“確實有點兒早,回頭等再過陣子,我再教……”
夏瑤:“你得了,至少再等一年才成……”
這邊,楊過在上菜,而田楓算是第一次來,於是給兩個小傢伙一人掏了一枚玉。
夏瑤微微詫異了一下,然後就很自然地接了過來,讓兩孩子說謝謝曾爺爺。
楊玥:“謝謝曾丫丫……”
楊陽:“謝謝曾爺爺……”
完了,楊陽小手一晃悠,玉子掉地上了……
而另一邊,夏老爺子給彭老爺子使了個眼神。
他們雖然知道田楓,但是這田楓應該是第一次登門拜訪吧?否則,也不會第一次見面就送禮了。
可是,這麼長時間不來,今兒突然來了,是什麼意思?必然是有所求。
幾個老頭子,哪一個不是人老成精的傢伙?田楓肚子裡,那些個花花腸子,他們也都明白。
於是,夏老爺子問:“老田啊!你這過來,找過兒有事兒啊?”
田楓也不掩飾,直接就說道:“其實,也沒啥大事兒,就是剛纔楊玥唸的那個《三字經》,很是叫人震撼,那可不是普通的文章……這可是啓蒙之作!我雖然在網上草草聽之,但也能知道,這隻怕是一大啓蒙奇書。”
頓時。
兩個老傢伙瞭然。
這事兒,他們倒是一點兒都不意外。楊過的文筆雖然不那麼著名,但是自家人還不知道自家人?就文道而言,老頭子也沒見過誰比楊過還厲害的,所以料定田楓來交流學問應該假不了。
夏瑤微笑道;“這都是楊過閒得慌,隨手寫的東西。田老您問這個幹嘛啊?”
夏瑤可不笨,而且女人嘛!自家的東西,自家的學問,哪兒肯隨隨便便就給人家?哪個女人還沒點兒私心嘛!
果然,田楓老頭老臉微紅道:“那個,實不相瞞。本來嘛,我只是想過來給我重孫求一篇《三字經》來的。但是,當我聽到《三字經》正文的時候,我覺得這已經不是小事情了,這可是民生大事。”
“哦?”
夏老爺子:“啊?這還民生大事兒?”
田楓:“啓蒙讀物,此文最佳,您說是不是大事兒?”
夏老爺子:“啓蒙讀物不假。但要說是大事兒,也不至於吧?”
田楓:“那如果把它編進教科書呢?”
頓時,夏老爺子臉上的笑容微微收斂了,和彭老爺子面面相覷。
倒是夏瑤,眼神往廚房看了眼,有些笑意。如果是放在教科書上,這倒也不是什麼壞事啊……
彭老爺子:“那啥,田老頭,這可不能隨便開玩笑啊。”
田楓:“本來,我也不確定,但是聽過了以後,我覺得真的有機會……”
“那就試試唄……”
正當氣氛微妙時,楊過端着兩個大盤子,就走了出來。
楊陽:“飯飯……”
楊玥:“粑粑……有魚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