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慌張張的像什麼話?”聽到我媽的責備,我才發覺自己已經慌得找不着北,明明要上駕駛座,卻伸手去開車後門。
我立馬調整出最佳淡定狀態,上車,驅車!
讓我熟悉了幾個月的金陽集團在我的視線範圍裡漸漸消失,心口像被挖掉什麼似的,越來越空。
直到抵達A市,我才提醒自己這場噩夢該醒了!
我們母女趕到醫院,顧林男朋友已經安頓好我妹,不能見我妹,卻在醫院見到了前來探望的陸蕭。
“顧林情況怎麼樣?”他說。
我扭頭直直的注視着他,竟能從他的眼神裡讀出了關心,跟初次見到他時一模一樣,可惜我卻沒了當初心潮澎湃的心境。
“謝謝關心,我們之間的事能不能明天再談?我今天很累!”我漫不經心的說着,禮貌性的給他遞了一支水。
畢竟,來者是客!
陸蕭沒接水,只是捏着我的手背看了一圈,才壓着嗓子開口,“痛不痛?”
耶?
陸蕭這突如其來的關懷,讓我立馬起了警惕心,猛地抽開手壓低聲音質問,“我妹生死未卜,你如果驚擾到她,我做鬼也會纏着你!”
陸蕭定定的看着我,突地笑了,“你是不是忘記了你還是我陸蕭的老婆?即使做鬼也是我們陸家的鬼?”
我不擅長吵架,自然也沒精力計較他的挖苦,反而是前所未有的冷靜,“陸蕭,我淨身出戶,你看看什麼時候有空,咱兩把離婚證辦了吧!”
說這話前,我考慮得很清楚,顧林經歷了這個劫,將來我們姐妹可以一起去面對,錢可以慢慢找。
而我淨身出戶,也算是給這場失敗的遊戲一個交代,就當我被狗咬過也被鬼壓過。
我自認爲,這樣的選擇很合算,陸蕭應該也沒什麼可挑的。
可我似乎get錯了他的點,導致陸蕭卻像發母豬瘋似的,拽着我抵到牆壁上,咬牙切齒的低吼,“你就這麼迫不及待的想去做陸耀陽的情婦?”
情婦?
我承認,這個詞很難聽,但卻沒能刺激到我,只是有點茫然。
“當初你不願分家產,所以不離婚,現在我一分錢都不要,你還是不同意離婚,你別告訴我,其實你根本就不想跟我離婚!”我說着說着忍不住笑出聲,都說女人心如海底撈針,可我覺得男人有時也是。
可能我笑得太不地道,駁了這紈絝公子哥的面子,讓他很火大,捏着我腰的力度在不斷收緊。
然後,他也笑了,“你要離婚去找陸耀陽,這輩子都別想。”
直覺告訴我。
陸耀陽和陸家,可不止商業競爭對手這麼簡單!
我還沒來得及解釋,就聽到“嘭”一聲,隨即是灑落一地的雞湯,我順着來源地望去,只看到徐薇轉身離開。
“微微?”陸蕭鬆開我,起身追了過去。
我懷疑我和陸耀陽打交道後,腦力嚴重被損,導致我回來後也猜不透陸蕭的意圖。
也正在此時,一個陌生電話打了進來。
我瞟了眼時間,還有30分鐘纔可以探視我妹,猶豫了下還是劃開了屏幕,“你好,哪位?”
“這才分開多久?就不記得我了?”聲音依舊是那個冷漠低沉的聲音。
我卻忍不住顫了顫,壓低聲音極力的維護原有的淡定,“陸總,有事?”
“想看看你心心念唸的陸家怎麼折磨你?也想聽聽你哭鼻子的聲音。”
他一本正經的挖苦我,而我因爲他不再是我的老闆,頓時也是底氣十足的反駁,“陸總有關心我的閒情,不如好好想想怎麼提煉你的牀上功夫,太差勁了!”
“隨時歡迎你回來提煉我!”
他話還接的一本正經,可我卻沒了同他咬嘴皮子的心情,“陸總,這場遊戲我已經認輸了,你還想我怎麼樣?”
當然,懷上他孩子的話我有分寸不會說出口,但心裡確實像被安裝了火炮似的,一點就火爆。
“我說過,一旦你做了決定我就不會讓你有反悔的餘地!”他又開始拿出老闆架子的那副官腔來壓我。
可我已經不是金陽公司的顧曉,自然也不會給他面子,那種油腔滑調不服管的本性盡顯,甚至還有些惱火,“陸總,我這裡可是A市,不是你的金陽,有些事情別搞得太難看,你這樣糾纏很容易讓我誤會你喜歡我!”
“呵!”電話那頭的他,低笑,“如果我承認我喜歡你,你猜猜陸蕭會怎麼做?”
“你想幹嘛?”我有種不祥的預感。
“嗯,就是給你打個預防針!”他平靜的掛斷電話,卻成功挑起我的恐慌。
時至今日。
我纔開始意識到,自己似乎捅了一隻陰魂不散的毒蜂。
我憤怒一腳踢在牆壁上。其實我很少發大火,但這個陸耀陽似乎惹我發火的本事比陸蕭的還要大。
那種揍在棉花上的無力感,讓人很崩潰。
我摸了摸小腹,想留下這孩子的想法越來越強烈,但又很快被我打消。
我收好手機,纔剛跨步走出消防通道,醫生的電話就打了進來,“顧小姐,趕快過來見顧林最後一面吧!”
“轟”一下。
我整個人都是懵的,機械的挪動腳步,以最快的速度朝重症監護室狂奔。
當我看到潑辣護着我的顧林,身上插了着那麼多管,我哭了!
“顧林!”我跑過去叫她。
醫生在一旁幽幽的告知,“不行了,走了!”
這話乾淨利落,沒添加任何感情色彩,但卻像一把軟刀狠狠的刺進我的胸膛,讓我恍惚了好久明白“走了”的意思後,纔開始覺得心痛。
這太突然了!
明明就在前兩天,她還對我發脾氣說我不弄魚給她吃。
“不可能,醫生你看,她還有呼吸,而且她……她已經渡過了危險期!”我在極力的控制那微不足道的鎮定。
我從來沒有覺得我的聲音那麼小過,可再怎麼努力也無法大聲說出口,渾身也顫抖得厲害,兩隻耳朵也是嗡嗡作響。
直到醫生冷靜的發出聲音,我才意識到我還有聽覺。
醫生說,“應該是受不了刺激,請節哀順變!”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以爲她早知道她的孩子已經死了!”徐薇的聲音糯糯的傳進我的耳朵。
我才意識到這個人物的存在,但已經沒心思去想她怎麼進來的,一心都撲在我妹身上。
“顧林,顧林,顧林!”我趴在她旁邊不停的呼喚她的名字,可她就跟睡着了一樣,一點都不理我。
自從她進了醫院,我都沒機會和她說一句話,之前進重症監護室只允許兩個人,每次都是我媽和他男朋友。
她在人生中的留給我的最後一句話,“姐,我流鼻血了!”
可那時我卻在慪氣不理她!
不知道是不是我很少哭的緣故,我很想哭,可卻一點也哭不出來,只是覺得呼吸特別困難,眼前的景象越來越模糊,直至消失。
……
等我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醫院的牀上,徐薇正定定的注視着我。
“你懷孕了,要注意休息,不適合去操辦喪事,你媽和他男朋友在打理!”她面無表情陳述事實,嚥了咽口水又補充道,“醫生交代的!”
我承認,我很不想聽她說話,但聽到“喪事”兩個字,還是很有效果的讓我猛地從牀上彈跳起來,胡亂的套上鞋就要往外走,手臂卻被徐薇一把拽住。
“你離我遠點,我怕我會忍不住打你!”我沉聲說道。
徐薇冷笑出聲,“這孩子是陸蕭的?”
“滾!”我所有的憤怒瞬間爆發,吼得驚天動地。
可徐薇依舊僅僅拽着不放,“是不是陸蕭的孩子?”
在我妹屍骨未寒的節骨眼上,她一個小三卻在這不依不饒的糾纏這個問題,我怒急攻心,抽開手“啪”一聲,狠狠的扇在了她的臉上。
“這一巴掌是我代我妹打的!”我咬牙切齒的說完,轉身疾走。
徐薇卻在我身後陰陽怪氣的嘲諷,“那是你們把她養得太嬌氣,聽說自己孩子沒了,馬上就斷了氣,這怎麼就怪我了?笑死人。”
說實話。
那時候我很着急去見我媽,可聽到她的嘲諷,卻又忍不住停了下來。
徐薇見我停下腳步,氣焰頓時也囂張起來,走過來眯着眼睛挑釁我,“怎麼?再不服氣也改變不了她短命的事實,別以爲你懷了陸蕭的孩子就囂張,我也懷了他的孩子,咱們看看他要留誰的孩子。”
我看着她的薄脣一張一合的很利索,可卻對她的話沒興趣,只是揚手再次給她呼過去一巴掌。
徐薇瞬間像發了瘋似的,踩着恨天高朝我撲過來。
我敏捷的側身一閃,她的腳一崴便換了方向撲倒在地上。
“顧曉,陸蕭不會放過你!”她瞟了一眼浸出血絲的腳,毫無形象的哭喊着。
而我已經顧不得這麼多,拿着手機轉身急匆匆的離開,邊走邊打我媽的電話,“媽,你們在哪?”
我媽的語氣異常的平靜,“我在幫你妹洗身子,讓她乾乾淨淨的見你!”
聽到她的話,我的眼淚刷地流了下來,可上樓梯的腳步卻越來越軟,直到身後有隻結實的手扶住我,這才恢復了力氣。
“謝謝!”我虛弱的迴應身後的人,卻沒想到身後的人竟得寸進尺的將我攔腰橫抱着上樓。
我警惕的扭頭驚呼,“你是誰,放我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