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修不知道是不是,但他對此頗有懷疑。
所在地點是奧音文明的遠古遺蹟,音蛇極拳的遺蛻傳承也在那裡,南十字殘念出現在附近,似乎也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那時候,那個聲音倘若真的是南十字殘念的話,那一切就說得清了。屆時的卡修已經修煉了南鬥紅鷲拳,是南鬥一脈傳人。
南十字爲其指引,幫助卡修找到遺蹟入口。
倒是一件相當合乎邏輯的事情。
“原來如此嗎?”
他眼神閃爍,古井無波的心情微微激盪。
血鷲霸拳所透露出來的隱秘信息,其實卡修之前就有所猜測,只不過現在徹底確定了而已。奧音文明確實不是本世界的產物,而是來自其他地方。
嚴格來說,奧音斯卡洛不太像是一個文明。
這是一羣志同道合,追逐南鬥星光的人。
他們是一個組織,他們是一個羣體,不斷出現在有無盡災厄降臨存在的世界,留下抵抗的火種。
至於奧音文明補充人員的方式,大概就是像自己沿着奧音文明留下的痕跡,一路追逐而來的南十字一樣吧。倘若南十字能追趕得上,他大概率就會成爲奧音斯卡洛的新成員,走在抵抗災厄的前線。
只不過,南十字在這裡停下了腳步,用自己的軀殼封印住了夏都意志,僅剩下殘念在世界飄蕩。
卡修不禁開始想象,奧音文明所走過的那一個個世界。是否也有南十字這樣的強者,解決了本身世界的災厄。隨後毅然決然踏上征程。沿着奧音斯卡洛留下的痕跡,度過了一場場瑰麗神秘的旅程。
“世界之大,宇宙之大,惟有用一生去探索……”
他壓下胸中激盪的心情,重新恢復了平靜。
畢竟,卡修本就是天外來客,接受能力較強。
他的意志也無比堅定,既然前方有路,那就一直走下去吧。不管這條路通向的是天堂還是地獄…
開闊眼界,暢想未來之後,卡修又迴歸到了現實的問題中。血鷲霸拳提到南鬥紅鷲拳圓滿,爲什麼戰力會瘋狂飆升的原因,那是因爲魔我的存在。
“魔我”,一種圓滿狀態,一種究極境界。
就像是一個人格,掌握着南鬥紅鷲拳全部的招式,全部的變化。它會將拳法風格發揮到極致,狂暴如風,侵襲如火,無上霸道。就好像神格一樣。
人即是拳,拳即是人,再也不分彼此!
進入到這種圓滿狀態中的聖拳是極其可怕的。
血鷲霸拳和圖騰王對峙數萬年,早就已經從這種魔我狀態中滑落下來了,音蛇極拳那邊估計也差不多。只有白鳥聖拳,一直以來保持着這種究極境界,所以才能硬頂死淵封印和月神詛咒到處行走。
魔我,聖我,極我……
代表着拳法道路徹底圓滿,形成的特殊狀態。
這並非是一個一證永證的境界,倘若自身實力和本源不斷滑落,你就無法再保持這種特殊狀態。
“我的話,應該是不存在什麼滑落的問題……”
卡修聽着血鷲霸拳的敘述,下意識看了一眼視線右上角的功法狀態欄。只會進步,絕不倒退,這是回溯異能隱性的一個規則,同時也是一個很容易被忽略的強悍能力。正常修煉,不管是密武還是其他,從來沒有隻進不退的說法。一旦懈怠受傷,都有可能滑落境界。但,回溯異能不存在這種情況。
無論何時,無論何地。
就算海枯石爛,天崩地裂,卡修的力量也絕不會被剝離。同樣的,這代表着,他一旦達到南鬥拳法的圓滿境界,魔我、聖我、極我的特殊狀態就會永遠加持在身上。卡修,有着他人所沒有的優勢。
“如果南鬥拳法達到圓滿境界,能夠擁有這種特殊能力和狀態的話。那我的魔像密武,精神篇功法進度推進到百分之一百,應該也會有終極能力誕生。畢竟,魔像密武進化了這麼多次,也變異了這麼多次,幾乎要超出密武的範疇,毫不遜色於南鬥秘傳…”他心中思索,越想越覺得這種可能性不小。
“到了,卡修。”
突然,前方傳來血鷲霸拳提醒的聲音。
只見,周圍單調的黑色海洋環境如騰雲駕霧一般向後掠去,一片巨大高聳的大陸板塊迎面而來。
“還剩下七天時間,不知道這一次夏都能不能支棱起來,再聚集一羣黑暗終級體來圍殺我們……”
卡修臉上似乎露出了一閃而逝的譏諷笑容。
他如今已經達到圓滿戰力,再加上旁邊的血鷲霸拳掠陣。現階段,可以說是肆意妄爲誰來誰死。
災厄世界,彷彿是一片黑暗森林,到處都是磨牙吮血的猛獸。危機四伏,宛如地獄。然而在這天有兩名帶槍的獵人闖了進來,所作所爲百無禁忌!
故意發出巨響,留下血腥痕跡和氣味,挑釁一般地掀起屠殺。彷彿在說:來吧,來吧!我就在這等你,有本事就快來殺死我吧,我已經等不及了!
這種挑釁的手段,似乎頗顯拙劣和粗暴。
但,在第七天的時候,還真有蠢蛋上鉤了。
黑暗終級體,摩雲巨獸。
摩雲巨獸發誓,它真的沒打算幹什麼,只是好奇的來遠遠看了一眼。明明隔着十萬八千里,卻突然被兩股恐怖氣息鎖定。逃都逃不掉,絕望異常。
在往回飛掠的半路,摩雲巨獸被硬生生截停。
後方,一個滿頭血紅髮絲飛舞的老者,全身被猙獰的血鷲虛影包裹,霸道無雙的氣息席捲天地。
“是他!血鷲霸拳!”
摩雲巨獸當然認得這個當年兇名赫赫的殺胚。
然而,此時此刻,前方的那道強壯身影,無論是氣息還是殺念竟然都比血鷲霸拳足足強上數分!
更魁梧,更有力,更霸道。
寬大的黑色風衣下,彷彿裹着一頭絕兇之獸。
本性殘暴,無情冷酷。
造下無邊殺孽,就像吃飯喝水一樣簡單。
“生命在臨死前會想什麼呢?”
堵住摩雲巨獸去路的黑衣身影,突然開口問了一個問題。好像是在問它,又好像在跟血鷲說話。
下一秒,嘭!
摩雲巨獸視線中,魔像卡修的身形無限拔高膨脹,遮蔽了整個世界,暗無天日。一隻巨型鋼鐵手掌鎮壓而下,打爆了真空,在其眼前急速的放大。
這一刻,無邊恐懼降臨在心頭,連帶着強烈的悔意。它後悔,自己爲什麼會突然好奇來看一眼。
這一眼,就白白葬送了自己萬載的性命。
轟!!!!
最後關頭,彌留之際。
摩雲巨獸彷彿聽到了一個恢宏又朦朧的聲音。
在它耳畔,惡魔低語。
“是後悔和恐懼……”
片刻後,白骨架子拼接出了一隻巨大模型,似乎還能夠藉此看出摩雲巨獸生前巍峨雄壯的樣子。
咔,搭在白骨上的手掌收回。
咻的一聲,狂風席捲,所有白骨化作了飛灰。
在這漫天骨灰如白雪落下的環境中。
卡修默然站立,瞳孔中的血腥光芒漸漸黯淡。第二頭黑暗終級體了,就是不知道夠不夠……
視線轉移到右上角,功法狀態欄的位置。
「魔像密武:精神篇87.6%(最終章)」
意念一動,毫不猶豫。身軀之中還未來得及捂熱的生命震動能量,全部呼嘯着衝向了回溯異能。
熾熱瀑布席捲,使功法狀態欄模糊振動起來。
末尾的黑色數字跳動,一點一點攀升。
一段時間過去,模糊的狀態欄變得清晰。
「魔像密武:精神篇90.1%(最終章)」
2.5%的提升,算是堪堪將卡修魔像密武精神篇推過百分之九十的門檻。此刻,距離真正意義上的圓滿境界,他還差百分之十。算得上是觸手可及。
“有這門詭異的功法在,我毫不懷疑你能夠達到圓滿境界。”血鷲霸拳注視着氣息又變強大的卡修,嘆息道:“可惜,你出現的太晚了,白鳥這老傢伙已經看不到那一天了。呵呵,哈哈哈哈哈……”
他說着說着,卻突然開始笑起來:“我怎麼忘記了,白鳥是我們三個老傢伙中最瀟灑的。他就算知道,也不會可惜和後悔。燃燒一切,從容赴死…”
血鷲霸拳眨了眨眼睛,惋惜和疲憊一掃而空。
他看着頭頂血月,此刻的心情無比空曠灑脫。
身後,卡修彷彿一具雕像一般默默站立。
眼睛靜靜注視着前方,那道蒼老消瘦的身影。
血鷲霸拳所不知道的是,在現實時間線裡。
他自己,也沒有看到卡修橫空出世並且成長到巔峰的那一天。另外,白鳥聖拳確實燃燒一切從容赴死了。但,你血鷲霸拳又何嘗不是,拖延了圖騰王卡塞雷斯萬千載,最後同歸於盡。那種決絕的意志,肆意狂放的心態,整個世上找不出第二個人!
卡修這種自我的人,很少會產生敬佩的情緒。
把一切經歷算進去的話。
啓蒙老師莉夏算一個,血拳馮琉斯算一個。
白鳥聖拳算一個,血鷲霸拳也算一個。
四個,正對應了他在人生不同階段,不同回溯所渡過的旅程。一次次感觸和悸動,造就了卡修。
這一晚,血鷲霸拳和卡修又聊了許久。基本上都是血鷲霸拳在說,卡修在聽。血鷲霸拳講述自己的陳年舊事,頗具閒趣,卡修充當了一回聆聽者。
沒有追獵,沒有廝殺。
僅僅只是月下,微風吹拂,安靜的長談。
天空中那一輪月亮,爲兩人披上了血色華光。
不知不覺,時間流逝,來到了第七天的末尾。
光線昏暗,將卡修和血鷲霸拳的影子拉長。
一路順着平原延伸向遠方,似乎沒有盡頭。
“血鷲,我會結束一切的。”
“不管是黑暗終級體,還是夏都,亦或者無盡災厄…”卡修眼瞳中倒映着血色月亮,暈染紋路莫名像是一對拍打的猛禽翅膀,在虛空中靜靜燃燒着。
“我毫不懷疑。”
血鷲霸拳佝僂身形漸漸變得筆直,緩緩轉頭。
卡修也轉過身來,兩人對視一眼。
隨後,雙方一起擡頭,眺望向極遠處。
這一刻,一切定格,時間就好像退潮的海水一樣翻滾消失。周圍環境開始扭曲,透着一股濃霧般的模糊色彩。天地輪廓,萬物色彩,盡數黯淡了。
一切,都被定格在了最後一幅黑白剪影畫上。
血月之下,無垠平原之上。
一老一少,兩道渺小身影,眺望着整個世界。
……
回溯異能已經啓動,卡修將眼前的一切烙印在腦海中。第六次回溯,他並沒有度過太多,僅僅只是和血鷲霸拳並肩作戰。但這樣的經歷依舊難忘。
本次回溯,收穫頗豐,提升巨大。
首先是魔像密武精神篇提升接近百分之五十。
「魔像密武:精神篇42.4%(最終章)」→
「魔像密武:精神篇90.1%(最終章)」
其次,南鬥音蛇拳終於達到了極拳的境界!
此時此刻,三部南鬥秘傳,卡修盡數功成。
那一直計劃着要用的精神符文,可以發動了。
裡面積攢的恐怖數量精神之血,能夠用掉了。
最後,卡修還得知了許多世界的隱秘,大部分跟奧音有關。他了解的越深,越想探究更多。可以預見的,卡修多半會在未來尋找奧音文明的痕跡。
一個人的探索欲,永遠不停歇,便永遠年輕。
嗡……時間跌宕,空間震顫,世界翻轉。
紅黎聯邦歷156年,十二月十八日,中午。
東海郡,神淚湖,湖心島。
湖水一片碧波盪漾,波光粼粼。底下似乎有翠綠細嫩的水草搖擺,微風吹拂,帶着潮溼的清新。
叮……
湖心島中央,一道盤膝而坐的身影睜開雙眼。
究極恐怖的氣息似乎橫掃過了整個湖面,乃至將魔像門,東海市郊區和市區都囊括了進去。但下一個剎那,那可怕的氣息又不見了,彷彿是幻覺。
就在魔像門內,諸多格鬥家強者飛掠而出,驚懼不已尋找危險來源的時候。湖心島上身影站起。
卡修擡首望天,凝視着半空那顆熾熱的太陽。
久違的溫暖和明亮,與災厄世界完全不同。
“回來了……”
“第六次回溯,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