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鵬山、金鵬頂
武聖山說大很大,說小也很小,年輕的步氏族裔就那麼多,步塵受傷的消息就跟長了翅膀一樣,飛到了大鵬山。
整座大鵬山的步氏族裔都沒有想到,被他們寄以厚望的小師弟竟然在武道大會的第一天就被送回了山中,身受重傷。
作爲山主一脈的嫡系族人,步塵的幾位叔伯、姨娘輪番來到金鵬頂探望,而他的生身母親更是守在昏迷的嫡子身旁,寸步不離。
大鵬山的弟子更是紛紛聚集在金鵬頂,衆志成城的想要爲小師弟討要一個說法。
畢竟在他們心中,天賦卓絕又勤奮堅韌的步塵就是最出色的年輕人,對方將其重傷就是十惡不赦的兇徒,只聽說對方殘暴得都敢對邊裁動手,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至於真正的情況,小師弟都傷成這樣了,還需要刻意去了解麼?
眼看着大鵬山的弟子已經要成羣結隊夜襲重明峰了,一個身材消瘦的年輕人從房間出來,對着衆人破口大罵道:“一個個都杵在這兒幹嘛!晚上不用練功麼!?一炷香之內,全都給我滾回房間,但凡讓我在金鵬頂看見你們中任何一個,便罰思過崖禁閉三日!”
原本在金鵬頂喧鬧的弟子們彷彿被扼住了咽喉,不敢相信一向護短的大師兄居然會說這樣的話,打頭幾個弟子面面相覷,終是壯着膽子喊道:“可是大師兄....”
“可是什麼!?”身材消瘦的年輕人冷着一張臉,寒聲道:“看來一炷香的時間還是太多,你們還能呆在這兒扯皮,那便半柱香吧!”
剛剛還羣情激憤的大鵬山弟子轟然退散,往各個輔峰逃命似得狂奔,渾然忘記了剛剛想要夜襲重明峰的勇氣。
驅散衆人後,年輕人扭身進了偏廳,輕輕將門帶上,如刀削般清瘦的臉龐滿是陰沉,怒視着端坐偏廳中的武聖山道子——步霄。
可後者彷彿一點兒也看不出段千愁的怒意,還笑讚道:“表兄在大鵬山弟子中的威信果然無人能及,隨口幾句便將所有弟子驅散,令人歎服。”
“別說這些虛的。”滿臉冷厲的段千愁根本沒有在意步霄的誇讚,冷冷道:“你拜託我的事已經做到,可小師弟受得傷呢!?全身骨骼震碎,經絡斷裂,出手的人分明是動了殺心,你作爲武聖山本代的道子,便任由弟子受外人欺凌麼?”
“那表兄以爲,我該如何?”步霄無奈道:“若不是步塵先將徐老贏十五歲的小表弟打成重傷,也不會激得唐羅含怒出手,這件事情,我已經將來龍去脈稟明瞭大鵬山主。他亦認爲,小塵驕傲太過,剛極易折,若能想通此節,度過此難,武道修爲勢必更上一層。”
“少拿山主壓我。”段千愁冷冷道:“分明就是你想維繫與徐老贏的關係,才做忍讓,若是換成其他天宗弟子,以你的性子,早就爲小塵出頭了!”
步霄沉默,他並不否認,如果唐羅不是徐老贏表弟的話,他是一定會有所動作的,但世上沒有如果。
看到步霄沉默,段千愁旋即大怒道:“我就不明白!那靠採補修煉的傢伙有什麼值得你看重的,對方只是徐氏親族,而小塵可是步氏血裔!”
徐老贏的血脈能力在天宗聖地早就不是秘密,每個人都等着看他的笑話,畢竟採陰補陽這種事,歷來都是登不上臺面的下九流門道,選這樣一個人當天下行走,怎能不被編排。
但相比於這些謠言,步霄則是更重實際:“不論他用什麼方式修煉,他都是現今天下的四小聖王之一,這樣的人,還不足以讓人重視麼?”
一聽步霄提起這排名,段千愁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怒道:“什麼四小聖王,那幾個人憑什麼與你齊名,你可是兇...”
“他也是。”
步霄對着不敢置信的段千愁認真點了點頭,鄭重道:“你沒有聽錯,他也是個兇境武者。”
“他才二十來歲...”段千愁想起那個玩世不恭的徐家公子,不敢置信道:“你確定麼?”
“十分確定。”步霄淡淡道:“天下行走沒什麼了不起的,元洲徐氏每幾年都會出現幾個驚才絕豔的劍者,但像徐老贏這樣的,幾百年也出不來一個,所以你明白,我爲什麼如此看重與他的友誼了吧。”
就跟武聖山道子一樣,也不是每一任道子或是行走最終都能成長爲聖主級別的強者,很多就連山主級別都達不到,大多數都會在大宗師境界蹉跎一生。
但徐老贏與他都是註定能成爲聖主級強者的人,這是一種只有絕頂天才之間纔有的靈犀感應,而一個未來聖主的友誼,纔是值得步霄細心維護的。
“我武聖山的道子,何時需要如此屈尊降貴,我就不信,你去懲罰對邊裁動手的唐羅,難道徐老贏還會跟你翻臉不成!?”
“肯定會翻臉。”看着樂觀的表兄,步霄搖搖頭,無奈道:“雖然不知道爲何徐老贏會如此看重龍州的遠房表弟,但那回護之情根本做不得假,或許在這個重感情的劍者眼中,與武聖山道子的友誼根本比不上他與唐羅的情誼。所以,如果還想將徐氏小聖主留在武聖山講解劍道的話,這唐羅,便不能動。”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段千愁勃然大怒:“照你的意思,小塵這傷便白受了,虧就白吃了?”
“技不如人,生死無怨。”看着道理說不通的表兄,步霄的態度也冷了下來,沉着臉道:“六年前西陵擂臺,若不是最後唐羅莫名退境,勝利者一定會是小塵,可同樣修煉了六年後的今天,小塵不惜動用聖武體,卻還是被唐羅打成重傷,不去思考爲何同樣修煉六年會有這樣的戰力差,反而時時刻刻想着如何報復,段千愁,你太令我失望了!”
當段千愁三個字說出口,便不再是步霄與表兄的對話,而是武聖山道子對大鵬山大師兄的訓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