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無情 七

很快一夜平安過去,金烏升起,雞鳴犬吠。

村民們接二連三地爬起牀,隨便擦把臉就下田幹活去了。

宋家村外,張道長的家中來了個不速之客。

“師兄,這麼多年你還窩在這個小山村呢。”

黑羅道人一點也不客氣,彷彿自己是此間房屋的主人一般,倒了杯熱氣騰騰的野茶水,慢慢吮吸了一口。

隨後“呸”的一聲,把苦茶水吐出,雙目打量了下破舊的竹屋,臉上露出嫌棄的表情,開聲道:“師兄,別人不知道你的能耐,我還不知道嗎?憑你的術法,何必過這種窮酸日子。”

“爛房、爛茶、爛椅子,這些東西根本就配不上你。”

“不如師兄隨我入教,以師兄的才能,教主一定會大力栽培,到時候封侯拜相,亦是等閒之事。”

張道長死死盯着黑羅道人的雙眼,沉聲道:“師弟,你瘋了。你可知大乾還有多少載氣數嗎?爛船還有三分釘,現在早早入局,到時候大乾龍氣反撲,你就等着形神俱滅吧。”

“你這一舉動更是連累了整個道統。”

黑羅道人冷笑一聲道:“師兄,我看你是被監天司的鷹犬嚇破了膽吧。”

“今日,師弟就給你開開眼。”

說完,黑羅道人抓向旁邊的包袱向張道長扔來。

張道長隨手抓住,感覺包袱有點沉,搞不懂師弟要幹什麼,緩緩打開了包袱,只見裡頭赫然擺放着兩顆死不瞑目的男性人頭。

“這是怎麼回事?”

張道長怒氣質問道。

黑羅道人故作玄虛道:“師兄,你可知這兩顆人頭是誰的?”

“誰的?”

張道長臉色沉了下來,他心頭浮起一絲不詳預感。

“都是監天司鷹犬的狗頭。”

“在縣城被我用計殺害,追我那麼久,泥人也有三分火。“

黑羅道人頗爲驕傲說道。

張道長聞言,氣極拍桌道:“你瘋了,監天司的人都敢殺,現在任誰也保不了你。”

黑羅道人撇了撇嘴,回道:“師兄,你膽子也忒小了。如今大乾已不比往昔,放在過去,我倒乖乖束手就擒,但現在朝綱混亂,監天司都自顧不暇,哪還會來管我?

更別說我教要舉大義之事,等教主坐上龍位,我黑羅搖身一變也是從龍功臣,享受世間榮華富貴,更有機會窺視上一層境界,豈不妙哉?”

聽完黑羅道人說的話,張道長皮笑肉不笑,用看死人的眼光注視着他,說道:“師弟,今日你不會是來當一名說客的吧?如果是的話,你就請回吧。看在你我師兄弟最後一絲情面上,我提醒你儘快跑得遠遠的,別作這些春秋大夢。”

“大乾,沒你想得那麼簡單。”

黑羅道人不耐煩地站起來道:“師兄,我來不是聽你說教的。既然你不肯入教,那我走就是了,但到時候千萬別後悔。”

話語落下,他轉身就走。

張道人聯想起蘇銘曾說過他在追捕邪道術士的事,猛然站起身厲聲質問道:“黑羅,你是不是已經墮入邪道了?”

黑羅道人身形一頓,幽幽道:“師兄,墮入邪道又如何。我多年前實力就停滯不前,現如今只有邪道術法才能助我破境提升。”

“如果你要剷除我的話,儘早動手就是了。”

黑羅道人繼續擡起腳步,徑直朝門外走去。

張道長盯着他的背影,臉色陰晴不定,終究狠不下心來,直至羅道人徹底消失在視線裡,才癱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語道:“真是師門不幸吶,出了這麼個孽徒,該怎麼向死去的師父交待?”

而此時的蘇銘,卻不知道發生在張道長家中的一切。

他正在臥房運功修煉,門外站着宋村長、宋子明和婉兒三人。

三人絲毫不敢打擾蘇銘修煉,皆靜聲等待。

“呼!”

蘇銘運轉完一個大周天後,緩緩吐出一口濁氣。

他耳朵一動,聽到了門外有三道呼吸聲,沉聲道:“進來吧。”

門外的三人聽到後,便恭敬地打開房門走了進去。

“蘇銘小兄弟,昨夜的事,真是太感謝你了。”

宋村長這個老油條,滿臉堆笑。

但隨後想到昨晚林老五的模樣,他臉色一變,語氣驚恐道:“不知林老五爲何會變成這副模樣,難道真是你所說的殭屍嗎?”

蘇銘目光一閃,反問道:“你自己心中不是有答案了嗎?”

“那該怎麼辦啊,這殭屍會吃人,昨晚都已經摸到家中來了。”

宋村長臉色煞白,冷汗直流。

蘇銘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抹譏笑,似有所指道:“林老五倒好解決,但山上那一位嘛,可就不好說了。”

當宋村長聽到‘山上那一位’時,瞳孔猛然一縮,身體不自然一抖,裝糊塗道:“蘇銘小兄弟,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聽不懂不礙事,等你全村人都死絕的時候,就自然明白了。“

蘇銘用溫和的語氣說出,但話裡的內容卻讓在場三人心頭不由一寒。

宋子明聞言,着急問道:“蘇銘兄弟,此話怎講?”

隨後他又把頭轉向宋村長說道:“爹,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着我?”

蘇銘不語,神色淡然地看着宋村長。

宋村長望了望蘇銘,又看了眼宋子明和大着肚子的兒媳,見隱瞞不下去了,不由苦笑幾聲,面露悽苦之色道:“其實我小時候親眼見過一次山神。”

此話傳入宋子明和婉兒耳中,滿臉的驚愕之色,久久不能平復。

在他們的世界觀裡,山神只不過是個口耳相傳的一個傳說罷了,怎麼可能會是真的?

但現在由自己爹口中說出,這就不得不讓人難以置信。

“爹,你......”

宋子明有話要說。

宋村長擺了擺手,打斷他的話,問道:“子明,你可知道你爺爺是怎麼走的嗎?”

“爹,你當初說爺爺是上山砍柴不幸被老虎吃掉的。”

宋子明回道。

宋村長聞言,緩緩閉上眼睛,悲聲道:“其實我是騙你的,你爺爺並不是老虎吃掉的,他是.....”

“他是被你祖宗吃掉了!”

蘇銘冷酷的話語擊碎了宋子明的心。

“不可能,祖宗是保佑後人的,怎麼可能會吃我爺爺。”

宋子明滿臉的震驚與不可置信。

宋村長哽咽出聲道;“是真的,你爺爺就是被我們祖宗吃掉的。”

“這種事情在村裡這麼多年也不止發生這麼一回了,只有極少數的人清楚知道是怎麼回事。”

“本來想等我老去再告訴你,但現在形勢危急,我就不得不說了。“

“整件事要從三百多年前開始說起。”

隨後宋村長將山神的始末娓娓道來,蘇銘眉頭緊皺,認真傾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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