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聞言皺眉，孟虞這番話裡的不甘，他聽出來了。
他身爲聯邦最強者，也是聯邦聖祖中的最強之人，早已站在了巔峰。
正因如此，他看到的和別人不一樣。
“世人只知攀登大道，卻不知道途中誘惑不斷，陷阱重重。”老者嘆了口氣，“大道本身何嘗不是種誘惑，不是種陷阱？”
孟虞雙手按膝，靜靜聆聽，就像往常在老師身前聽候訓話一樣。
當聽得這句話時，他耳朵一動，微微擡頭看着老者。
“老師，就算是誘惑和陷阱，也擋不住碌碌世人的追捧啊。”孟虞嘲諷一笑。
老者一甩袍袖：“看來你還是想去融合國度文明的命格了！”
孟虞身體前傾，又劇烈咳嗽兩聲：“不踏上終點，是沒有資格走到它面前的。”
“國度文明的命格可以讓我縮短時間。”
“畢竟它留給我的時間不多了！”
孟虞幽幽擡頭，眼中懼意一閃而逝：“確切地說，應該是我們這羣貪生之徒。”
老者沉默良久，重新背手而立：“它......”
似乎提到了某個禁忌，老者旋即停住話語。
“命格對各自文明的人來說，不亞於毒藥，言盡於此，希望你好自爲之！”老者不再勸，目光幽幽看着遙遠的天空。
孟虞躬身伸出雙臂，跪着深深行了一揖，垂眉低首道：“老師，還請助我！”
老者皺眉：“你知道命格剝奪之法，爲何還需我出手？”
“並非命格之事，而是成道之事！”孟虞再揖。
“如何助？”
“欺師！滅祖！”
老者一愣，扶着長鬚開懷大笑：“好！好！哈哈哈！”
“看來你知道該如何面對它了！”
孟虞垂首而拜，老者袖袍鼓盪。
風乍起，心也不平靜了。
費倫主物質位面，王淵停在一處城市廢墟，他正皺眉看着前面鬧哄哄的一羣人。
這羣人既有聯邦副本師，也有國度地圖師，最中央一個少女被兩撥人團團包圍。
王淵可沒有英雄救美的想法，他看出被圍的少女是個費倫土著。
看樣子少女的價值不低，要不然聯邦和國度的人不會弄出這麼大動靜。
王淵隱在一旁看着場中諸人，並沒有第一時間走出去。
“送上門來的命格，真是讓人意外啊！”一個地圖師打破了對峙的僵局，率先開口。
這羣地圖師看着對面副本師的目光充滿着貪婪。
副本師則怒目而視，毫不掩飾自己的殺意：“國度文明的一羣宵小，今天就是你們的死期。”
劍拔弩張之下，有人出手了。
一出手便是地崩石摧，聲勢駭人。
場中一片混亂，那個被包圍的少女見機不斷挪動腳步，試圖後撤逃離此地。
有眼尖的地圖師看到少女的舉動，不由高呼：“她要跑了！”
這一聲讓死戰不休的兩方文明之人紛紛停住，齊齊看向少女。
“不能讓她逃了！”
“先抓住她再說！”
兩方默契停戰，矛頭轉而指向了少女。
少女面色陰沉，冷哼一聲，揮手拋灑出了一些灰褐色的氣息。
“小心！”旁邊的人驚呼提醒。
站在最前面的一個地圖師不小心沾染了灰褐色氣息，頓時愣在了原地。
旁人看向他的目光充滿了憐憫。
灰褐色氣息入體，地圖師並無大礙。
但下一刻，令人驚悚的事情發生了。
附近有片廢墟無故坍塌，導致地面劇烈震動，沾染詭異氣息的地圖師竟摔倒在了地上。
按理說，這點震動本不該讓他失去平衡倒地的，畢竟地圖師可不是普通人。
偏偏這種事的的確確發生了。
地圖師倒地的方向上，有幾根尖銳的岩石碎片，是剛纔衆人爭鬥轟飛的。
尖銳岩石碎片直指咽喉要害，即便以這個地圖師黃金階的實力，戳上了也得死。
情急之下，地圖師猛地扭轉身體，試圖偏過岩石碎片。
就在他側偏過身體時，卻看到衆人眼中的驚駭神情。
“什麼？”倒下的地圖師一臉茫然，待目光瞥到廢墟中埋着的一具白骨時，不由瞪大了眼睛。
這具白骨屍體是不幸死在全面入侵之始的一個職業者，這麼長時間，屍體逐漸風化，顯露皚皚白骨。
白骨折斷翹起的一根肋骨，徑直沒入了倒下地圖師的眼眶。
鮮紅的血液混雜渾濁的白色順着斷骨往下流淌。
饒是以周圍一干地圖師和副本師遠超凡人的心理素質，也不由感覺到驚悚。
後背悄然爬上了一絲涼意！
“厄運，這是厄運的力量！”有人驚聲低呼。
目睹這一切的王淵眯起了眼睛：“厄運的力量？”
“這麼說，那個少女就是厄運少女本芭莎了！”
一直追尋本芭莎下落的王淵，此時卻不着急動手了。
這種詭異的手段，着實令人心驚。
沒想到厄運少女降爲聖者後，竟然還能操縱如此恐怖的厄運之力，真不愧是老牌的神靈。
從太姬女神屍體內誕生的幸運和厄運兩個真神，即便只有中等神力，其餘神靈也不願意輕易招惹這兩位。
即便是成爲聖者，沒有了神國和祈並者，本芭莎的實力也足以讓人敬畏。
不過王淵並沒有因此退縮，他正在等待一擊成擒的機會。
厄運女神能夠感受到面前這羣人狂風巨浪一般的敵意，她看了眼神力儲備，暗自咬牙，還是決定用出強大的厄運神術。
命總比神力珍貴。
如果不能突圍，等待她的將是死亡。
本芭莎微微低頭，嘴角突然露出詭秘的笑意。
包圍她的人察覺不妙，立刻往後暴退。
之前殺死一人的灰褐色氣息不過是厄運的伴生產物，有形而無質。
而現在厄運之力爆發於無形，衆人只能感知到，卻無法用肉眼看到。
通過趨利避害的本能，一部分地圖師和副本師順利逃過了爆發的厄運浪潮。
那些慢了一拍，則被厄運包裹了進去。
被恐怖的厄運侵蝕後，那些人並沒有發生任何異樣。
但他們知道，不久後當體內厄運爆發時，將會有大恐怖發生。
厄運不是瞬間爆發的，時間積攢得越久，效果越駭人。
那幾個沾染厄運的人面容惱怒，憤然道：“抓緊時間殺了她，否則等厄運爆發，你我都活不了。”
只有厄運少女死了，這股厄運才能被解掉，否則只能靠幸運女神的垂青避開厄運。
可幸運女神早就隕落，他們沒有第二個選擇。
一時間，沾染厄運的人拋開了文明之間的敵對，共同出手對付起厄運少女。
然而他們幾人被沒有受到影響的其他幾人攔住：“不能讓你們殺了她，神靈死亡後神職會歸於天地，到時候竹籃打水一場空！”
衆人包圍本芭莎的目的，就是爲了謀奪厄運少女的神職和神格，所以他們要保證厄運少女還活着。
場中的人此刻重新站成兩批，一批是要殺本芭莎的，一批是要留少女性命的。
或許衆人都沒有察覺，他們已經開始莫名敵對了起來。
厄運，開始發揮作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