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人坐在一起，難免相輕。
幾個不對付的在一起喝酒聊天，嘴上不說有多損，但言語上也絕對是客氣的對峙。
本來趙主編主編也不以爲然。可今天是和申林在一起，那就不一樣了。
趙主編說完那句“不是我的調教，哪有年輕人的進步”，依然還是有些氣不順。
他馬友渡有什麼了？不就是現在比自己混得好嗎？
不就是和方碩和申林走的近嘛？
要是我願意，我以後和申林也賊鐵信不信？
“那怕不是調教，那怕是少了層皮。”方碩說完先是樂了，他就沒把張主編放在眼中。
這種人，就是害羣之馬，還天天標榜自己是伯樂，是道德模仿。
狗屁。
“你……”趙主編瞪了方碩一眼，又看了看申林，加上還有幾位自己的領導在，沒有好意思發作。
但還是牙咬得緊緊的。
“行吧，我的口碑也不是你們幾個能詆譭的，因爲我就沒有對不起哪位作者，只要是有潛力的，只要是送到我手上的稿子，我都最快時間審稿完成，然後給作者寫意見。申導，你說我做的到不到位？”趙主編還沒全黑的頭髮都氣得有些炸了，但態度卻是一轉，和申林聊了起來。
因爲他這話，沒別人信。也就什麼不懂的申林能信。
這個圈子，除了申林不瞭解他，別人誰不瞭解他？
不過申林好像忽然想起了這家叫做《小說月刊》的雜誌，好像是莫家國在自己耳邊經常嘀咕過一句。
說裡面的趙主編就不是個東西。
當時申林沒在意，這時再一想，加上方碩和馬友渡的表現，忽然想了起來。
所以申林在心裡提醒自己，就不能聽一個人的牛逼，因爲有時可能完全是反的。
不過這時申林也不好發作。
見申林沒有搭理自己，趙主編鍥而不捨地道：“以後咱們共事的機會多了，申導，你哪天去我的雜誌社，絕對讓你瞭解我的爲人。”
桌上有幾人低頭冷笑着。瞭解你的爲人？要是知道你是什麼人了，申林不得大嘴巴抽你？
申林還是笑着不說話，趙主編有些自討沒趣。
點的菜上的差不多了。服務員態度甜膩的把最後幾道菜送了進來。
餐車進來，門大開着。
一直在外面轉着，有些猶豫不決的年輕人，往有四桌的大包間裡一望。
也許是想什麼來什麼。他一眼就看到了在雜誌上經常見到的趙主編。頓時心臟狂跳，本來還在猶豫不絕的，這時他使勁按了一下身後的包，硬着頭皮就進了去。
一旦鼓足勇氣進來了，那不管後面會出現什麼事情，這次反正是放手一搏了。
起初沒人在意房間裡多了一位外人。
而慌張的年輕人，等一進來，腦中瞬間是“嗡嗡”響了起來，因爲他這才發現，裡面坐着太多的大咖了。
有自己喜歡的作家，也有報刊雜誌的主編。
他現在已經沒有腦細胞可以去想自己進來合不合適了。緊張地往前走，憑着本能走到了趙主編的位置前。
趙主編根本不認識這位一臉僵硬，長相十分不咋地，還透着三分憨厚的男人。
把頭轉到了旁邊。
可沒想到這位居然直接緊張到嘴角發白，並且對自己說：“趙主編，我想問問，我的稿子能不能發？編輯說送到你那，已經三個月了。”
我靠！
要不是這位演技拙劣，趙主編都認爲這位是誰找來在申林還有作協副主席面前落自己面子的了。
“你誰啊！你是不是認錯人了？”趙主編一臉的喪氣。
年輕人吞了口唾沫，嗓子乾啞道：“哦，趙主編你不認識我，我是半年前給你寄去稿子《透明的紅蘿蔔》的作者莫炎。”
《透明的紅蘿蔔》？莫言？
申林快速的轉頭看過去。
小鼻子小眼，頭髮還相當的濃密。
“不可能，沒這人。我審稿子怎麼可能用三個月？你……是找茬的吧？”趙主編沒想到今天這麼寸。
跟出門沒看黃曆一般。
“趙主編，我真的沒說謊……要是你覺得我的文章不夠發的資格，退給我也行……”
莫炎越說聲音越小。
因爲幾乎是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
臉上、額上，汗水瞬間就下來了。關鍵他還一轉頭，看見對着自己笑的申林。
我靠！
文壇明星般的人物申林啊！
他怎麼也在這？哦哦，是來領獎的。
趙主編“噌”站了起來，臉上明顯是掛不住了。
“我說你是聽不懂話是怎麼？這都什麼人也都給放進來？那誰，把這位請出去。還有你告訴我你叫什麼。”
年輕的莫炎很單純，以爲問自己名字是有好事，有轉機，起碼是要給自己找稿子。雖然態度是差了點，但咱不就是低頭求人的嗎？
“趙主編，我叫莫炎。”
在坐的很多都傻眼了。這位真是傻缺，現在好了，別說你寫的不好，稿子被擱置了，就算你是寫的好，你這一鬧，再一報上名字，沒好了。以後你就和這寫作絕緣了。這位是命和腦子都不好啊。
“莫炎？我告訴你，血口噴人代價是什麼，那就是以後你的稿子沒人會用。寫的再好也沒人用。”趙主編一時情急，把心裡話都說了出來，而且不是嚇唬莫炎，你在這給自己找不自在，你是真的是不想混了。
趙主編一直也不是那種沉穩的人，反而是斤斤計較。這樣的人，地位比他低的遇上就特別難纏。還別說是普通沒有成名的作家。
所以當着這麼多作協同仁的面，趙主編根本就沒有任何顧忌的威脅莫炎。
並且在心中想，你是知不知道有小鞋這種東西存在？
不把你弄死了，那自己在申林面前的形象就豎不起來。
酒店服務員沒想到這還進來個不懂事的愣頭青，大傻蛋。要是這羣人怪罪下來，可不得了。
連忙出去喊保安。
保安也是沒想到會出這種事情。要知道作協在燕都雖然地位不怎麼高，但在老百姓眼中，那也是不得了的存在。
何況據說裡面還有申林，還有作協的副主席。
就算是看不慣趙主編的，這時也沒人阻他的面子。因爲這樣的作者就太不懂事了。
而且這樣的情商，估計也文章也好不到哪去。
“趙主編，要是……要是不行，你就給我退稿，我等着……我等着轉正用啊……”
靠。
難怪呢。要不怎麼會找這裡來。逼急了。
但這樣看，以後這位也是沒機會了。
“你這人真是的，說是沒有就是沒有，怎麼還死纏爛打？”
趙主編旁邊桌上人給來解圍，年輕人頓時侷促起來。自己最後的機會是沒了。腦子亂的不行，嘴角發乾。覺得天地都在轉。
“人家都說沒有了，你還說跟他說什麼？”申林笑着站起來道。
我天！申林也是站隊趙主編的？
幾位副主席也是沒想到，而馬友渡和方碩皺了眉頭，看樣子是申林不瞭解這位啊。
“方總，你看把他的文章要一份，我們發了吧。”
申林說完看似很無意的打量了一下莫炎，可手激動的差點沒伸出來握上去。
這可是未來的諾貝爾文學獎得住啊。
你家是高密的東北鄉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