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略顯破敗的縣城也讓李大鳳逛花了眼。
“這縣裡瞧着可真好呀，比咱那鄉下好多了。”李大鳳對旁邊的婦人道。
那婦人也贊同的點着頭，“可不咋滴？聽說沒打仗之前這裡更好，可惜咱來的時候就已經是這樣了，不過現在已經比前段時間好多了，好多地方都修繕完了。”
李大鳳的交際能力是很強的，她比方春梅更晚出門，但不到半個月，已經處了不少相識的小姐妹了。
“今年你家要買多少肉呀？”那婦人跟李大鳳閒聊着。
“買不了多少，家裡這麼折騰也沒剩多少銀子了。”
李大鳳雖然嘴巴大心眼實，但她也不是傻，肯定不會把自家家底暴露出去，他們採購年貨都是分開的，她買一批，方春梅買一批，這樣就不會顯得太多。
王秀娟要是當差下班了，方便的話也還會買一些。
不過現在她卻要氣死了，又找回了當初在醫院帶領那羣實習生的感覺，氣得她腦門的青筋直跳。
“讓你縫，你看你縫的這是什麼東西，你自己看看這傷口能好嗎？封的歪七扭八！你這到時候可是要在人身上縫的，誰遭得住你這麼弄啊？！”
“還有你！你下手能不能輕一點，你這一針下去，這人身上就一個大窟窿眼了！人家傷口本來沒有這麼深，你是想連骨頭也縫上啊！？”
“還有你呢，總共也沒多長的一點線你還能把這些線纏在一起，又不是叫你繡花，只是叫你縫個東西也不講究美觀，結實就行，這你也幹不了？！你看看你都學多久了！”
“你也別笑！你好不到哪去！”
王秀娟說完之後坐在一旁喝了口茶，順了順氣。
這羣軍醫大底都是三四十歲左右的漢子，被她訓得面紅耳赤，這些人的手一輩子也沒拿過針線，這年頭針線是女人的活。
這時候的針線沒有現代那般細也沒有專門醫用針，針頭是工坊特質的醫用針。他們適應了十幾天也沒學好，任務進度被嚴重耽擱。
王秀娟一開始想着他們年紀大了，就多了些耐心讓他們慢慢進步，但沒想到這羣人真的是蠢笨如豬笨手笨腳的，實在氣不順，再不罵她就要憋壞了。
隔老遠付林君就聽到這裡的聲音。
她走過來坐在王秀娟的旁邊。
安慰道：“大娘，這些人確實是有些笨，但他們都沒偷懶。”
聽着付林君爲這些人說話，王秀娟心裡也知道這是實情，但正是實情才讓她感覺到氣悶的。
一批的總共有15個人，也就5個人勉強合格。
而且因爲其他人的進度也被耽誤了，一直在重複縫合這一步。
她也沒指望這些人縫的有多好看，那些士兵想必也不會抱怨身子會留下疤，畢竟能撿回一條命就不錯了。
但問題是這些人縫的歪七扭八把那些傷口全都扯在一起，要不就是傷口露一大塊血肉，要不就是把線纏在一起，給人傷口那留了一大團線在皮肉裡面！
他們用的可不是羊腸線，羊也沒有那麼多，羊腸線更不容易收集，所以有可能關鍵時刻他們會用一些麻線，這麻線留在人體內，皮肉長好之後也全都癒合在肉內，能行嗎？
想了想，王秀娟還是決定開口，“付夫人，我也知道大家都用心了，可能有些人真的沒這份能力吧。其實要我說做縫合這一塊女人更適合，她們經常在家裡縫衣服，上手會更快。”
付林君苦笑道：“大娘，你這意思我也知道，但軍中都是一羣大老爺們兒，不好讓那些大姑娘小媳婦兒去跟一羣大老爺們混在一起。”
王秀娟苦悶，這羣學生實在太笨了，她真不想教了。
付林君也看出王秀娟的想法，她說：“不然這樣吧，大娘，我重新去找一批人來學這縫合之術，這幾天我也看了，學這東西也不需要任何醫理基礎，到時候也能讓軍中多些軍醫，你看如何？”
王秀娟還能說啥？只能無奈的點點頭了。
“最好找一批機靈點的。”她也只能提這個意見了。
付林君應下，那十五個人只留下了五個已經學會的人，其他十個全都送回軍中。
這些人也知道自家人的事，所以也沒有任何埋怨，只是有些羞愧，還有些遺憾，他們做軍醫雖然沒有多厲害的醫術，但也能看出這縫合術的厲害之處，這是能傳家萬世的。
第二日，王秀娟只負責教那五個已經學會縫合的，她開始跟他們講酒精的作用，消毒的原理。
當然也只是用這個時代的語言簡單的替換了一下，不求他們知其所以然，只是想讓他們心中有個數罷了。
這些人也死記硬背的記下了，過了兩日就已經開始在動物身上試驗，他們選擇數量最多最好養的小兔子。
後來又在豚身上實驗，好在快過年了，宰豬殺羊的人也比較多，他們的實驗對象也比較豐富。
本沒過幾日，付林君就送來了一批相對年輕的學徒。
這些人果然比前面送來的那些人更加機靈，學東西也快。
他們都是軍中的一些士兵，只是體質比較弱，當兵的話其實還差口氣，所以他們的上頭將軍說選拔一羣人去做軍醫的時候，這羣人就毫不猶豫的報名了。
王秀娟自己帶了幾日，剩下讓他們有不會的就去問前面的五個師兄，反正那些人也差不多學會縫合了，就是在臨牀試驗這一塊還缺一些經驗。
把活甩出去之後她覺得整個人都年輕了十歲。
之前心情不好的時候，回家都陰沉沉的，搞得方春梅和李大鳳都不敢往她跟前湊。
今日看到她樂呵呵的回來，手上還提着一罐的油，李大鳳膽子也大了，走上前去接過王秀娟手裡的東西。
“娘，買了啥？嚯，真香，這是菜油嗎？”
王秀娟把罐子遞給她，聞言道：“對，今天沒啥事，回來的也早，正好碰上就買了一點，這罐子是我跟人家賒的，待會兒你把油倒起來放好，然後把罐子放回去，就是你經常去買肉的旁邊那家店。”
李大鳳邊走邊道：“行，我曉得了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