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郁的黑霧之中,在詭異的紫光的映照下,我看到兩道擎天的虛影,以最原始的方式,扭打在了一起,僅僅是碰撞帶來的餘波,就足以讓我感到一陣頭暈目眩,如果不是旁邊的二…莫泣扶着…我怕是早就一頭栽了下去…
這就是…祖的力量嗎…
如果…我擁有這樣力量…一切都會得到改變…嗎…
如果我強大到了極致,強大到可以影響到戰爭乃至世界,憐惜、祈茗、師姐、殘陽、不悔、宗宗…悲劇…還會發生嗎…
呵…
我慘笑着搖了搖頭…
除非…我能夠強大到造物主級別…
可是…祖神如果那麼強的話…他爲什麼不阻止這一切的發生…或者說…他當時…爲什麼…不直接創造一個完美的世界…
如果…我是造物主的話…我一定會…創造出沒有痛苦…沒有悲傷的…最完美的世界…哪怕爲此…犧牲我的一切!
轟!兩道龐然巨物再次碰撞了一起,驚人的氣勁使我胸膛如遭雷擊…
粗暴地將我現在唯一的莫泣拉到身後,我又噴出一口血…
那麼,現在,正在高空中滑行的我,能…做些什麼呢…能爲那個不是爲了這殘忍的世界,僅僅只是爲了自己這條微不足道的鹹魚的少女,做些什麼呢…
我…
我猩紅着眼睛,看着自己被被鮮血染紅不斷顫抖的雙手…
我猛然攥拳,卻在下一刻,又無力的鬆開…
我…什麼都做不了啊…
我…連接近戰場的力量都沒有…
除了再一次的袖手旁觀,我…還能怎麼樣呢…
難道還要爲她加油嗎…
呵…
我自嘲得笑了笑…
如果吶喊可以讓少女再一次活潑的在我面前耍寶的話,我會喊到聲嘶力竭…
又是一圈圈波紋劃過虛空,我的雙臂不知哪裡來的力氣,硬生生地將不斷掙扎的莫泣鎖在了我的懷中…
噗…
抱歉,弄髒你的頭髮了…
我用殘破不堪的袖口,將蘿莉髮絲上的猩紅擦去…
你在幹什麼!
我想說抱歉,可喉頭涌起的腥甜讓我不得不把溫熱連同那句話吞入腹中…
你混蛋!快放開我!
少女扎掙了起來,但並沒有使出全力,如果她不介意弄傷我的話,現在,甚至可以輕易地將虛弱不堪的我的雙臂扯下來…
我不放…
我暗淡的瞳中滿是倔強…
你!王八蛋!無賴!變態!色情狂!
不顧莫泣的罵聲,我輕輕伏下腦袋,在她的耳邊…
除了你…我已經一無所有了…
不想…在失去你…
莫泣停止了掙扎和謾罵,嬌小的身軀猛地顫動了一下,俏臉並沒有像往常一樣紅的冒煙,而是默默地垂下頭,貼緊我的胸膛,不知是在想些什麼…
我想,也許是因爲,我說的,是事實吧…
是啊…這就是…事實啊…
我強忍着魔力流過經脈帶來的痠痛,將高拋帶來的衝擊力消去,我們就這樣浮在了空中…
我將莫泣的小腦袋向外靠了靠,既不會讓她受到衝擊弄波的影響,也能讓她清楚地看到,我眼前的一切…
至少…讓我們的視線…再多再你的身上停留一會…至少…讓我們…陪孤獨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你…到最後一刻…
戰鬥,也到了白熱化階段,足以撕開虛空的強大能量波動如潮水一般向我涌來,面如金紙的我臉上在顯出一層慘白,我強行將到嘴邊的血又摁了回去,莫泣此刻算是背對着我的,只要不做出什麼明顯的大動作,她就不會察覺…
佯裝不經意的,我揮動袖口,將嘴角的血漬擦去…
我失去血色的嘴角抽動了幾下,沒想到,我竟然也如此笨拙…
是…幻覺嗎…
我幾乎快要完全沉寂的視線中,宗宗正歪着腦袋笑吟吟的向我招手…
你…要回來了嗎…
咦…你搖頭幹什麼…別鬧了,我們還有事要做呢,快過來吧…
唉…算了,無所謂了,歡迎回來…
我張開雙臂,擁抱向那熾熱的白光…
原來…是這樣啊…你是在…向我…說再見嗎…
臉上似乎有什麼溫熱的東西劃過,但,卻漸漸的變涼…甚至…不存在…
我身子晃了晃,一頭栽下了千米高空…
…視角抓換…
我摟着昏過去的逞強鹹魚,緩緩地落在了地上,他傷得很重很重…比以往的任何一次作死都要嚴重…
望着他那張不比死者紅潤多少的賤臉,不知怎的,我的左胸堂,一陣陣抽痛…哼…才…纔不是因爲擔心這條鹹魚呢…所有的傷都是他自找的…以前是現在也是…明明只是一條鹹魚…還那麼逞強…明明可以多依靠我…啊!我在想什麼啊!要死就去死吧!活該啊!笨蛋!
我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沒有將他放入駿王的空間修養,我想,鹹魚應該也希望着這樣吧…
在我刻意的控制下,我們落出雲層,地面的情況,也終於映入了我們的眼簾…
沒有滾滾的煙塵,沒有滿地的碎石,一切非常平整,就像是被一刀截斷一樣,如果,這裡之前不是一片連綿的高山的話…我可能會覺得…最初生物…也不過如此…
方圓數十里內,空了,就像根本沒有存在過一樣,被毫不留情的抹去了痕跡…
我揹着比我高兩頭的死鹹魚,焦急的四處亂轉,我不相信,那個笨笨傻傻單純的可愛的少女,那個天真爛漫的笑容,會這樣就消失…
拜託…你可是堂堂的樹祖啊…對上一個剛剛甦醒不久的惡獸…怎麼可能就…
我知道了,你是在騙我們對吧,你肯定是在逗我們玩的對吧,偶爾使使小性子想給我們一個驚喜,同樣作爲女孩子,我也是可以理解的…哼…那就讓我看看你藏的好不好了…我一定要把你抓出來!
呼呼…你這傢伙…藏得很不賴嘛…我要認真起來了…
雖然說是驚喜,但你藏這麼久就沒意思了啊…
算我輸了好嗎?快出來吧,我想你保證,我肯定會被你嚇到的,本小姐可和這條鹹魚不一樣,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求你了…快出來吧…快蹦蹦跳跳的在我們面前撒潑打滾啊…求你了…求你…
我無力地跪倒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劇痛使我急促的喘息起來,不知何時,我的視線已經被溫熱模糊…
每一次…每一次都是這樣…
淚水再也無法收束,順着我的眼眶大顆大顆的滾落…
我望向離我最近的…我唯一的…鹹魚的臉…
我笑了,滿是對自己的不屑與藐視…
抱歉呢,我這樣狼狽的樣子…
我應該像個萬年蘿莉該有的那樣,就像往常的一樣,一臉陰沉,但是鎮定的默默不言…
可是…這纔是真正的我啊…我根本一點都不可靠的啊…我就是一個…普通的…無力的小蘿莉啊…
呵呵…那樣子…都是我裝出來的啊…每次有人要離開的時候…我其實都是痛的要命…可是…我還想要安慰你啊…你…只有十八歲啊…如果一個安慰你的人,和你一樣哭得稀里嘩啦,你又怎麼會安心呢…
就在這時,我的右前方,突然出來了一絲微弱的空間波動…
難道…不!一定是!
宗宗!
我脫口而出…
然而…
一個渾身焦黑的男子狼狽的滾了出來,這人就算是被碎屍萬段,挫骨揚灰,我都能認得…
抱歉啊…呼呼…讓你失望了…
焦黑男子毫無防備地呈大字型平躺在地上…
我收起了濃濃的殺意,這傢伙,憑着那一口若有若無的氣息吊着,就算用最好的靈丹妙藥來醫治,也活不了多久…
你爲什麼還沒死?
我歪着腦袋,一臉的疑惑,這樣的人,爲什麼還有一條狗命殘存…
抱歉…
呵…
我知道一句抱歉沒有任何的作用…
我也無法補償你們什麼…
我…就是個徹頭徹尾的人渣…
我沒有接他的話,他說得很對,但也未免他看輕自己的罪過了,不過,我也不想在和一個將死之人浪費口舌…
這個…給你…
他顫抖伸出殘破不堪的手,一座巴掌大小的法陣浮現在虛空中,他點燃自己爲數不多的生命,將那法陣送到了我眼前…
哼…這樣做…是在乞求我的憐憫嗎…
我板着臉,慢悠悠的伸出手,我到想看看,都死到臨頭了,他還能耍什麼花招…
法陣四周的淡藍色光芒向螢火蟲一樣四散飛去…最後一本紅色的筆記本落入了我的手中,上面似乎還有一個小青點…
這個是…難道!
我的眼瞳猛地縮成了針孔,死死得鎖在了那青點上…
那個,就是樹祖的種子…
下面的那本…是我的日記…幫我把他交給…知己…
我不奢望你們原諒我這個罪魁禍首,但是,我希望你們能瞭解我的故事,最少…
說到這裡,焦黑男子那完全看不出樣子的嘴角翹起了弧度…
爲我這個大反派,添上些悲情元素…
似乎又變成了曾經那個在月下與某人暢談的俊朗少年…
而後,化作點點熒光,隨風逝去…
而我的注意力,始終都沒有離開過眼前的種子…
種子…種子…
也就是說,宗宗還活着!
對對!宗宗還活着!
還活着!
鹹魚,你快看吶!這是宗宗的種子哦!宗宗還活着!還活着啊!
我溫柔的小心翼翼的握着種子,抱起某條昏睡的鹹魚,我們三人,相互依偎,喜極而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