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我捂着臉，驚訝地看着江蕙。
想我謝冠歆活了20年了，今天還是第一次被人扇耳光，居然還是在20歲生日這天被自己的女朋友扇耳光。
“你幹……”我的話只說了一半。
明明捱打的是我，爲什麼卻是她的眼裡飽含着淚水？
“爲什麼騙我？”江蕙的眼淚奪眶而出。
啥？騙她？我怎麼騙她了？我這個人雖說不是健美的身材，但也沒有贅肉啊。不至於說看了我的上半身就說我騙她吧？不過現在好像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張凱說過的，女生生氣的時候，需要的不是什麼合理的解釋，而是毫無條件的道歉和安慰。
“小蕙，我……”我想要伸手去拭掉她臉上的淚水。
“你別碰我！”江蕙打掉我的手，退後一步，低頭垂淚。
空氣安靜的可怕，氣氛也尷尬的令人窒息。我還是第一次單獨面對一個女生哭泣，真想這時候誰能給我一些行之有效的提議。
良久，江蕙吸了一下鼻子，擡起頭面帶微笑的看着我。
她笑了，看來事情已經過去了。
“對不起，我不喜歡女生，我取向正常！再見。”
江蕙莫名其妙地扔下這麼一句就轉身快步走出了房間，或者說逃出房間更加貼切。
我知道她說的取向指代的是什麼，但是現在提起這個是什麼意思？難道說她覺得和我一起像是蕾絲嗎？我雖說確實缺少一些男子氣概，但是也不至於像女生吧。
不對，現在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吧。應該立刻追上她把她留住，好好把問題解決纔是首要吧。
“江蕙！等一下！”我連上衣都顧不得穿，就打算追出去，也不計較自己這麼看起來像不像什麼犯罪分子了。
然而，還沒追出三步，我就停了下來。不是因爲我又重新擔心起自己的名聲問題，而是我看到了室內穿衣鏡中的自己。
鏡子裡的那個人，明顯是我，臉，也明顯就是我的臉。但是那個身體，似乎不完全是我的身體。大體上看是我的身體沒錯，腰間的那個胎記可以證明。但是，那個胸部，根本不是我啊！
什麼鬼？是這鏡子有問題嗎？不對，其他部位都完美還原了現實。
我撲到鏡子上，瞪大眼睛仔細打量着鏡子中的自己。可是無論我怎麼變換角度，得到的結果都是一樣的。身體的大部分是我的沒錯，但是那裡確實不是我啊。難道說，這鏡子有鬼？
笨啊我，幹嘛一直盯着鏡子看，低頭看一眼自己不就什麼都清楚了嗎，怎麼就麼想到呢？不對，我不是沒想到，而是不敢想。萬一現實真的如鏡子中一般，那可怎麼辦？
不行不行，不能這麼猶豫不決，該來的總會來的。
我咽一口唾沫，閉上眼，深呼吸，然後慢慢低下頭，接着睜開雙眼。
“臥槽！”
什麼情況？這居然是真的？不對不對，等等等等。這絕對是我的錯覺，是我晚上吃錯藥了的結果。什麼吃錯藥啊？我根本就沒有吃藥的需要好吧！這一定是因爲，吃錯東西導致的食物中毒而引發的幻覺。對，就是這樣！
不過，此時此刻，我更加明確地感受到一個我之前一直想去忽視的現象。我的褲子襠部，似乎空蕩了許多。
別別別！千萬別啊！
我衝進衛生間，緊緊地鎖上門，扶着洗手池，大口地喘着氣，死死地盯着鏡子裡的自己。
沒錯，這張臉還是我的臉。也不完全是，仔細看的話，是要比我原來的臉更加秀麗一些。
一滴水從鏡子頂部滑落，在佈滿霧氣的鏡子底部，劃出一道清晰的路徑，也讓我能看清楚更多鏡子裡的我。
這是夢嗎？是的話，這也太真實了吧。
我伸手抹掉鏡子上的霧氣，看清楚了衛生間鏡子裡的自己，和那個穿衣鏡一樣。
不行，不能放棄，還有最後的一絲希望。
然而我自己也很確定，那個希望，相當渺茫。
我的手止不住地顫抖，就連拉開自己褲腰這麼簡單的動作都完成的相當困難。
來吧！讓一切都做個了斷吧。
我深吸一口氣，猛地低下頭，看向自己褲中，空空如也。
哼，老天跟我開了一個大玩笑。
這一切，都是一場夢吧，也許等夢醒了，就消失了。對了，如果現在我是在夢裡，打自己一巴掌應該會醒吧。
來吧，謝冠歆，考驗你勇氣的時候到了。
我看着鏡子裡不能算是自己的自己，深吸一口氣，狠狠地扇了自己一耳光。
好疼。
這不是夢。
但是，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別急別急，先冷靜一下，好好想想我到底都經歷了什麼才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仔細想想，今天下午的課程結束之後，我就去和江蕙碰頭了，她倒是還有一節課要上，但是我完全不介意。畢竟能和一個美女出雙入對，總是令人愉悅的。只是她班上那些男生的眼神，在面對我的時候，總是包含着殺意。
這我也能理解，畢竟我呢，一個出自美女如雲的藝術學院的學生，可是拐走了化工學院材料系的系花。他們對我恨之入骨，也是情理之中。
前幾天和江蕙在圖書館的時候，江蕙問我想要什麼生日禮物，我隨口說了句“你就好”。本來以爲她會發脾氣，罵我不正經什麼的，但是沒想到，她卻臉紅着點了頭。
從那天起，我就一直寢食難安，不禁幻想着生日那天會有怎樣令人難忘的經歷。甚至於現在我和江蕙並肩坐在教室裡的時候，我都心猿意馬，一直在放飛自我。
“冠歆，今天晚上去你那兒方便嗎？”江蕙輕聲問我。
我轉頭看向江蕙，稍微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剛纔說什麼？聲音太小我沒聽見。”
“少裝蒜！你明明就聽見了。”江蕙的臉紅的可愛。
如果現在不是在課堂上，旁邊還有一堆五大三粗的漢子對我怒目而視，我絕對會忍不住伸手去捏一捏江蕙的臉。
對於江蕙的問題，答案還用問嗎，當然是可以：“我那裡當然……”
不行，我那裡當然不能去。雖說從大三開始我就搬出宿舍自己租房住了，但是一個男生獨居的地方，那個整潔程度，可想而知。而且，我還很在意一點，就是那棟屋子，隔音效果實在是太差了。
“我那裡還是算了，畢竟是合租的地方，人多嘴雜的。不如我們換個環境好點的地方？你覺得怎麼樣？”我覺得還是有必要徵求一下江蕙的意見。
“隨……隨你。”江蕙已經把頭低的幾乎都快要磕到桌面了，耳邊垂下的長髮完全遮住了她的臉，看不清她的表情。
嗯，看這樣子就是沒問題了。
說實話，我從未覺得“馬哲”這門課是如此的漫長，畢竟之前我都是睡過去的，一覺醒來基本上也就下課了。然而今天，我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地看錶，頻繁的程度就連講臺上那個還在滔滔不絕的老師也注意到了。
不過這都無所謂了，今天晚上，我就要踏上大人的階梯，從一個男生蛻變爲一個男人了。這個老師警告的眼神和周圍江蕙班上男生們威脅的目光，完全不能影響到我的心情。
對了，如果要去賓館的話，感覺還是問一問宿舍的張凱比較好，畢竟這傢伙幾乎沒怎麼在宿舍過過夜。不是在網吧通宵打遊戲，就是在賓館和妹子共度良宵。
“老四啊，外面哪家賓館的性價比比較好？”
我發短信給張凱。
很快電話鈴響了，這傢伙居然直接打電話過來了，你回短信不好嗎？
“這位同學，業務繁忙的話請你先出去處理好再進來。”講臺上的那個老師帶着一臉“和善”的笑容看着我。
“對不起！對不起！”我尷尬地笑笑，迅速從後門跑了出去。
“咋了老三，你這是晚上有啥活動嗎？”電話那頭張凱似乎對我的私生活很感興趣。
我知道這傢伙鬼精鬼精，是瞞不過的：“今晚上要跟江蕙出去吃個飯。”
憑張凱的閱歷，話說到這一步就已經足夠明確了。
果然，電話裡張凱一陣猥瑣的笑聲：“哦哦，明白了。不過你不是自己有租房住嗎，幹嘛還要去賓館啊？”
“我那地方你們又不是沒去過，那裡啥樣子還用我再多說嗎？少廢話，你就趕緊告訴我哪家賓館比較好。”我擡頭看了看走廊裡的電子屏，發現離下課也沒多久了。
“學校南門外‘他她公寓’，需要我的貴賓卡不？給打折的。”張凱顯得格外熱心。
“這就算了，總感覺要是用了貴賓卡的話，會有各種各樣的麻煩。”聽得出來這傢伙還想再八卦幾句，我趕緊掛了電話。
下課鈴響了，江蕙第一個從後門跑了出來。
“我還以爲你走了呢。”江蕙看到我之後，明顯鬆了一口氣。
“晚上還有要事，怎麼可能會走。”我摟住江蕙的肩，向着校外走去。
江蕙倒是沒有反對我的舉動，而是把書包交給她的舍友，並且告訴她們自己晚上可能會晚點回去。
晚點？我覺得今晚上不回去才正常吧。看她舍友的笑容，我就知道她們在想什麼。一羣不純潔的人。不過，我似乎也沒什麼資格這麼說別人。
在衆人的目送之下，我和江蕙離開了學校。平日裡基本上都是江蕙說了算，不過今天過生日嘛，就是我怎麼高興怎來。
一起去一家燒烤店吃了頓飯，然後又在電玩城抓了娃娃打了地鼠。不過我的心思基本上都放在了晚上的活動上，真的可以說是食不知味。
終於，像是經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之後，夜色終於降臨了“時間不早了，我們是不是？”我擡頭看看黑漆漆的天空，再低頭看看從剛纔起就逐漸沉默的江蕙。
江蕙沒有說話，甚至都沒有看我，而是把頭埋得更低，用難以察覺的幅度微微點點頭。
看得出來她還是有所猶豫，現在最好還是不要說話，萬一說錯了一句話，就有可能前功盡棄。我得趁着她改變想法之前，把這件事板上釘釘。
我牽住江蕙的手，感覺到她在忍不住地顫抖。
得抓緊時間了，否則越往後面拖，她越緊張，這事兒就越容易告吹。
我快步走向“他她公寓”，江蕙略微踉蹌着挽着我的胳膊緊緊地跟着我。
“歡迎光臨，請問二位是過夜嗎？”前臺的女招待一看就很有經驗，全程都只看着我，免得讓已經害羞至極的江蕙更加尷尬。
這個女招待辦事效率果然不一般，很快就把所有的手續都辦好了。
“這是房卡，您請拿好。需要的物品在衛生間的梳妝檯上，請自行取用。”女招待一臉別有深意的微笑。
我接過房卡，不再停留，迅速和江蕙來到305號房間。這並不是我猴急，或者說不完全是。而是我想立刻從這個女招待身邊離開，這種“閱歷”豐富的女人真的太可怕了。
“這房間，環境還不錯啊。”
啊，好想給自己一巴掌。我在說些什麼？難道就沒有其他更合適的話來緩和這種尷尬地氣氛了嗎？
“嗯，是還不錯。”江蕙低着頭，臉紅的像是能滴出血一般。
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衝上去將她摟在懷中，想要一親芳澤。
“那個，先去刷牙，洗個澡吧。”江蕙雖然沒有推開我，但卻把頭扭到了一邊。
“啊，哦，好。”我尷尬地鬆開了她。
真的，誰來給我一巴掌吧。我感覺現在尷尬的不是江蕙，而是我啊。
我衝進衛生間，三下五除二脫掉衣服。
不能急，不能急。現在真的不能急。急什麼啊，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了，慢慢來就行了。
本來想着要麼穿着浴袍要麼直接裹着浴巾出去，後來一想還是算了。賓館提供的浴袍，那乾淨程度，簡直不敢想。要是裹着浴巾，萬一把她嚇跑了怎麼辦？我還能裹着浴巾追上去？那看着跟個犯罪分子有啥區別。
我迅速穿上衣服，走出衛生間。
江蕙已經坐在牀上了，被子拉到下巴下面，緊緊地包住自己。
我忍不住一陣心跳加速，但是也沒有加速多久。因爲周圍的擺設告訴我，她連外套都還沒有脫，只是坐在牀上罷了。
“能開着燈嗎？我怕黑……”江蕙幾乎是在囁嚅了。
當然可以了，此時此刻，你提什麼要求我都可以答應你。
我打開房間裡所有的燈，然後靠近江蕙，想要拉開她身上的被子。然而稍微一拉，就感覺到了一股抗拒的力量。
江蕙將被子拉到眼瞼之下，遮住自己的半張臉，聲音變得含混了許多：“你先脫掉上衣吧。”
我看不到江蕙的臉，但是卻能看到她的額頭如同被熱毛巾捂過一樣通紅。
行，先脫就先脫。
我一把扯掉襯衫，甩到一邊的沙發上，果果着上身面對着江蕙。
本來我以爲她會更加臉紅，但是我想錯了。江蕙不僅沒有變得更加嬌羞，反倒是臉色煞白，將被子放了下來，臉上的表情很複雜。我不知道那到底算是什麼樣的表情，但我敢肯定那絕對不是害羞。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我就捱了江蕙狠狠地一巴掌。
“對不起，我不喜歡女生。”
丟下這麼一句話，江蕙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