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鴻儒從西天門秘境而出，並非直線飛縱踏向泰山又或句驪國。
他前往邏些城走了走。
一切都很順利，李淳風沒挪地方，數月以來依舊在同一家旅館居住。
聽着李淳風的咳嗽聲，李鴻儒只覺對方攪和的事情一點也不比他少。
李鴻儒攪和的事情是即刻性參與的內容，或在當時就能看得見後果，或在數天數月後就會顯出。
但對李淳風而言, 對方佈置一招後手或許需要數年，又或數十年纔會顯出效果。
李鴻儒印象較深的有李淳風擊潰如來佛祖的手段，又涉及當下牽引泰山風水。
很難說李淳風是有意爲之還是無意下做成，但這些事情離不開對方的造設。
只是李鴻儒沒想到李淳風往昔造設到了承乾太子的身上，甚至於影響到了仙庭的玉帝。
“封禪都快開始了，你怎麼還在吐蕃國！”
李鴻儒敲了敲門，劉彥珺探出腦袋望了望, 隨即將李鴻儒迎進了門。
“剛從仙庭逃出來，順路回去時經過了這兒”李鴻儒開口道：“正好有些事情不得解惑，想詢問詢問李臺正！”
“咳咳……有什麼急事問我？”
李淳風捲起被子，他咳嗽兩聲，身體隨即站直，全然沒了此前那副癆病模樣。
“我想問一問你，你們在承乾太子身上做了什麼，他爲何會踏入仙庭與玉帝爭奪身體”李鴻儒道：“玉帝似乎想借助封禪祭祀引導天地剔除承乾太子，我們要如何做才能幫上忙？”
李鴻儒的話不徐不疾，但無疑在李淳風的腦海中拉響了驚雷聲。
“此事……此事是真的？”
過了數秒，李淳風才壓下心中的震驚低聲詢問。
“應該沒錯”李鴻儒道：“這是元始天尊說的，他性情雖然不討喜，但說話闆闆正正, 少有糊弄人！”
“你莫要這樣在背後非議三清聖人”李淳風道。
“他都能打我了, 我還說不得他”李鴻儒不服道：“趕明兒我還要將他彌羅宮掀掉，看他到底出不出彌羅宮！”
“您在仙庭和他打架了？”
李淳風小心翼翼問了一句。
他只覺真心實意投靠的對象惹的事讓他難於接受。
上清派供奉三清已久，李淳風腦海中從未有過打三清一頓的念頭。
李鴻儒忽地說自己和元始天尊打架, 他一時還有點沒法適應，只覺這種信息的衝擊不亞於承乾太子入駐仙庭。
“別扯這個破事, 你和我說一說太子的事情，我也方便有個頭緒”李鴻儒道。
“這件事……”
新皇上位都已經有十五年，距離承乾太子的事情應過了很久很久。
李淳風猶記得當年的太子溫潤如玉，堪稱偏偏佳公子。
對方集大唐諸多榮光於一身，但承乾太子也身負最大的惡意臨身。
若沒有承乾太子前往洛陽城的一樁突發事件，承乾太子或許會在不知不覺中被取代。
那一年的李鴻儒還是李錄事。
那一年的承乾太子第一次出長安城遠行。
那時的毗那夜迦佛依舊在吐渾國興風作浪。
作爲第二階梯佼佼者的毗那夜迦佛，對方重咒一個破壞他法身像的人很正常。
但正因爲這道咒術，也打破了承乾太子體內的均衡。
“原來唐皇陛下心中有猜測，還讓太子去求了衛國公？”
“衛國公也難救太子的命！”
再強的《煉經》也抵不過修行過晚。
何況承乾太子當時從未懷疑過自己屬於仙人下凡。
直到承乾太子在長安城反叛被貶，承乾太子才覺察出真實。
或許是承乾太子的反抗，又或是承乾太子無緣大唐帝王，短短數月中，承乾太子的生命走向了終點。
這是一份終點，但同樣是一份起點。
“我們當時就是尋求一個安慰”李淳風道：“造設風水術想讓太子在來世投個好胎，哪知道他能投到仙庭去！”
若說有些算計是故意而爲，有些算計則是無心造就。
貞觀劍沒壓住承乾太子，但壓住玉帝的斬三尸魂魄，也完成了一出狸貓換太子的戲碼。
李淳風一時難於想通這場風水造化, 而李鴻儒則是略有明白。
這樁事不僅僅涉及李淳風、唐皇的風水大術祭祀, 這其中還有三清和玉帝的糾纏，最終讓最弱小的承乾太子登入了仙庭，迴歸了玉帝的身體。
若非沒保住貞觀劍，承乾太子或許有不小可能直接登頂。
李鴻儒驀然想起唐皇的咆哮，提及傅人君給承乾太子批命‘承繼皇業，總領乾坤’。
不靠譜的相師們，偶爾也會有一些較爲靠譜的批註。
袁守城沒算準李鴻儒，但傅人君打馬虎眼時無疑有了較爲相近的預測。
只是承乾太子承繼的並非大唐的皇業，而是在謀仙庭的老底。
“我們要如何幫忙？”李鴻儒問道。
“你實力通天，這些年可有幫到那些被仙庭下凡侵襲的人？”李淳風問道。
“沒，我沒能耐幫。”
“咱們一樣一樣的，你不行，我更不行！”
李淳風聽到了一樁大事，但他無力幫忙。
這已經超出了他所應對的範疇。
甚至他還不曾去過仙庭，相隔十萬八千里，他能耐再強也發揮不出半分作用。
“玉帝似乎要借封禪針對太子，將太子徹底毀滅，你就沒一點點方法？”李鴻儒問道。
“我能有什麼辦法”李淳風攤手道：“他們借力就像咱們挪用天地惠澤衝擊身體向上，除非你讓治皇不封禪，否則咱們沒可能阻隔這種事！”
“不封禪？”
“你別亂來，我信你這種胡話，但治皇信不信是另外一碼事，而且這場封禪已經有了宣佈，沒可能停下來！”
李淳風和承乾太子沒什麼特殊情感。
他已經離開治皇了，沒可能讓他去掛念一個已經過世的太子。
在這樁事上，他有一些心思但無力支撐這種心思。
相較於營造頂級風水大術改命，李淳風覺得一切皆可放下。
在這場封禪中，涉及了太多的利益方，甚至包括李鴻儒自己。
這是一場饕餮盛宴，沒有人會將這場封禪大事停下來。
即便終止封禪，他們也沒可能幫助到承乾太子。
在這種爭鋒中，誰插入都沒用。
李淳風不行，李鴻儒也不行。
甚至於玉帝都無法決定自己的命，只能求天地之力沖刷洗體。
“你別以爲承乾太子必輸，在面對天地之力時，他們都會擁有機會，這其中的機會只是一方大一方小而已！”
見到李鴻儒的失望，李淳風不免也告誡了一句。
“玉帝不得解脫，他也不得解脫，他們都必須迎接這場洗禮的爭鋒，與其無休止的拖延下去，早一點或許……”
一個權位頂級的帝王英明，國度會國泰民安。
一個權位頂級的帝王神智混沌，會讓很多人承受滅頂之災。
玉帝所在雖然是仙庭，但引發問題後必然會波及到下界。
沒有人可以去賭這種神智發瘋的帝王會做出什麼事情。
相較於難於預測的糟糕後果，李淳風更願意儘早看到決出的勝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