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名滿天下，有人轟動一時。
但也有人位置不起眼，只是跟隨打醬油，少有人得知。
比如李鴻儒在征伐吐渾國時就是這樣的情況，一個破虜校尉的職位並不高，但他乾的事情不算少。
相較於其他征伐吐渾大將的威名遠揚，他並不顯目。
唐奉義在當年也是這樣的情況。
職位低，權限不足，但他參與了兵變弒君之事。
唐奉義發揮了重要的作用，但他並不顯目。
這也讓唐奉義最終活了下來，甚至依靠能力擔任一方區域重要文職。
這是逃離了顛覆風波，又避開了大唐建國征戰混亂期的人物。
若非李淳風深挖，便是李鴻儒也不清楚唐奉義是這種重要人物。
朝廷之中譁然聲一片，唐奉義的臉色頓時有了灰暗和陰鬱。
“你調查我？”
“你們不是也把我告了，還給我攤了一些沒譜的罪名”李鴻儒嗤笑道：“我這可是說實話，我能說出來就有拿捏你的證據！”
朝廷交鋒，動輒傾覆。
已經到了相互捅白刀子的時間，雙方都沒客氣。
李鴻儒提及的那些沒譜的罪名不算重，最多責罵一番就過去了。
但唐奉義感覺自己這些事麻煩很大。
雖然今朝不問前朝罪，但這會導致大批搖擺看戲的朝廷官員，又或本是支持他的人調轉方向，甚至於動搖唐皇的態度。
“隋煬帝當年鬧到民不聊生，我們行事沒有任何過錯”唐奉義高聲道：“這定然是李靖的反咬手段，他就是怕我揭穿他的真面目，他是仙庭的執刑官李靖下凡，他纔是真正想顛覆朝廷的人。”
“李靖大人不好說，你可是實錘”李鴻儒哼聲道：“你定然是婆羅門隱藏的暗刺，此前掀翻過一屆朝廷，此番又想來行事！”
論及潑髒水的功夫，李鴻儒常年曆練下來，他本事也不算差。
這是莫須有的罪名。
但這也是直接致死的罪名。
顛覆、謀逆等罪名的後果就是死，便是丹書鐵券都不好用。
相較於他，唐奉義的底細更不乾淨。
“我沒有，你這是血口噴人！”
“你們憑藉幾句話就想誅殺大唐的功臣，若論血口，誰能比得過你們！”
……
唐奉義發聲，李鴻儒回嗆。
一時間，朝堂上各種議論紛紛出爐，各種聲音不斷。
高甑生臉色一紅一白。
唐奉義不乾淨，他顯然也是惹上了一身騷。
若唐奉義想着再次顛覆朝廷，他算什麼。
本只是想報復李靖一番，但高甑生髮覺事情沒那麼簡單，他自己也有可能陷進去。
“啓稟皇上，我與唐奉義只是面交，在拜訪廣州都督府時提及了一些事情，唐奉義聽聞後才幫我出謀劃策。”
“依愚臣之見，李靖要查，李鴻儒要查，唐奉義也要查。”
高甑生站出行列。
他甩脫着自己干係時，依舊不忘提及着李靖之事。
這讓唐皇的臉色微黑，眼中更是透出一絲銳利。
諸多事情都是伴隨着爭議，又伴隨各種扯皮不斷水落石出。
甚至於個人心態都能看出端倪。
在這朝堂之上，幾乎每個人都是大修煉者，勝出高甑生者實力者有二十餘人。
這種餘威給予人心裡上的壓力極重。
此時的高甑生顯然就在慌不擇言。
高甑生雖是武將，但任職的是刺史之位，更多是掌控利州軍情之事，諸多文職都丟給了長史去做。
這是唐皇未曾上位前的重要府將，極具個人實力。
看眼下這模樣，唐皇哪還能不知高甑生被人當槍頭使了。
但他心中確實夾着一根刺。
唐皇想清楚李靖現在到底是誰，是不是承受仙庭操控。
這是很難論證清楚的事情，可又必須查清楚。
李鴻儒稟告了太子事情，這就等於將事情告訴了他。
這也讓唐皇確鑿了李靖確實在此前承受影響，但李靖現在有沒有承受操控，李鴻儒說了不算。
如同落頭氏，被操控者從來不認爲自己被操控影響，每個人都以爲自己是正常的，想法也是正常的。
在天仙界秘境下凡者中，被操控者也是如此。
那些人能熬過秘境中長久的修煉歲月，也能熬在下界的這幾十年，他們熟悉着這具身體發生的一切，接觸的一切，可以完美去取代原來的對象。
或許李靖有可能煉化了對方，但也很可能是李靖被對方煉化取代。
看似穩定的大唐，眼下卻是皇室飄搖，最可靠的軍事大將有了異狀。
暗流洶涌起來時，便是唐皇都要坐穩了身體，防止一朝之間被顛覆。
如同寧王一樣，看似是王庭之主，但一切的破滅只是眨眼之間。
唐皇注目着下方的唐奉義。
他不喜歡唐奉義，但他又需要唐奉義不斷指證，才能去試探到李靖。
如何試探，如何驗證，又能不能查清楚。
唐皇此時亦是沒有任何把握，只能看着事態不斷髮酵。
“既然大家對查唐奉義都沒什麼意見，不如就真正去驗證一番！”
眼見鬧騰的差不多，長孫無忌站出身體，補上了一刀。
再怎麼說，李鴻儒也是他的人。
長孫無忌可以不插手覈查李靖，但他清楚李鴻儒沒什麼問題。
用腳投票他都不會選擇唐奉義。
“你們……”
搖擺了數十年，唐奉義第一次覺察出自己很可能要翻車。
相較於李鴻儒，他在朝廷的根基顯然很薄。
待得高甑生這個武夫想甩脫麻煩，他更是被放棄丟了出去。
他哪能知曉李鴻儒是如此麻煩，直接查探到了他真正的底細。
知曉當年事情詳細的人已經很少了，更是難清楚他的存在，這是不該發生的事情。
朝廷文武齊齊張目望來之時，唐奉義身體陡然一冷。
“你們對我使用了入夢的術法，你們沒有真正的證據，你們……”
唐奉義腦袋好一陣回想，覺察出了另外一種可能。
若非當年見證的知情人敘說，便只有他自己具備吐露的可能。
他當然不會主動吐露。
也就只剩下了另外一種可能。
有人神不知鬼不覺從他夢中窺探，讓他齊齊吐出了自己的來歷。
對方的手段高超到讓他沒有一絲覺察，長安城中果然是臥虎藏龍之地，唐奉義心中莫名涌出了一股後悔之意。
“我不是婆羅門奸細，我是被冤枉的，我沒有被人下凡投胎……”
眼見兩個武將站出，房玄齡等人的目光更是凝聚而來，唐奉義額頭冷汗瞬間涌出，開始大叫了起來。
驗證一番就是直接弄死。
唐奉義不想要什麼驗證，也不想要什麼結果。
本是給李靖掘下的墳墓，唐奉義沒想到變成了自己的墳墓。
‘李靖不好驗，李鴻儒很好驗’，這番話語此前是他口中吐出。
但現在變成了‘李靖不好驗，唐奉義很好驗’。
李鴻儒這番話真要驗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