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佔火經》和《顏氏南明丙火》？”
李鴻儒考課時，這讓顏師古一愣。
這是精通哪行就找哪行，李鴻儒對症下藥，直接找了他最爲擅長的部分。
他擅長經學史、文字訓詁、聲韻、校勘之學，而在個人修行上，他則擅長於陰火之道。
若彼此探討歷史，又或者做某些辯證，那是各說各有理，誰也不服誰，難於辯駁勝負。
但在自己修訂的書籍上，對方這就是茅廁坑點燈。
作爲修訂者並完善到大成者，顏師古不敢說自己的南明丙火是屬於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在當朝他必然是有數的南明丙火高手，難有多少人勝出他一籌。
在這個領域上，他就是權威。
“本官聽聞顏秘書少監擅火，還專門註冊成書，留待後世，也就找了你最擅長之道”李鴻儒正色道：“若是顏秘書少監在‘火’上折戟，想必是沒什麼好說的了。”
“請！”
聽得李鴻儒定下規矩，顏師古臉色一正，亦是端端正正坐下，等待李鴻儒發聲考課。
他看着眼前年齡並不算大的李鴻儒。
如李鴻儒這樣二十餘歲便邁入朝廷，成爲五品官員者，大多是天資不凡又功績赫赫。
這類人心高氣傲較之他更甚。
在這類人的眼中，並不會畏懼權威，而是想着將此前的權威挑落。
如同江湖上那些年輕的高手一樣，總會想着踩踏老一輩上位，彷佛只要戰勝十餘年前的江湖第一人，自己就會成爲江湖第一。
顏師古年歲較大，一路走來不乏看到各種例子。
甚至於他自己曾經也屬於其中一員。
但諸多人的下場和後果堪稱慘淡。
有人挑戰失敗身亡，也有人信心被挫，還有人如他一樣一路挑戰了下去，到最後誰也不放在眼中。
直到目光放向了其他行業的那一刻開始，才發覺自己屢屢碰壁。
但孤傲孤僻的性格被養成，也便有了一輩子的禍患。
他就是最好的例子。
眼前的年輕人或許是下一個。
見得李鴻儒翻開書冊，不緊不慢的開始逐字逐句詢問，顏師古也只得耐下心來，進入到回答的程序中。
一人問，一人答。
李鴻儒顯然是有備而來，隨意的翻動，又不乏凌亂而有目的的詢問。
顏師古從最初的輕鬆隨意，又慢慢進入到凝重小心，不斷做着解答。
對方考課詢問沒有結束，他便只能應答。
從李鴻儒提着小點心進入顏府，連續數小時過去，顏師古答得不由口乾舌燥。
半響，顏師古只見李鴻儒將帶來的小點心打開，勿自在那品嚐。
“桂花味的，要不要來一個？”
李鴻儒吃完三個，見得顏師古作答完畢，隨手遞了一個過去。
“我不受人錢財和好處，左侍郎莫要想着我會收禮”顏師古小心應答道。
“那就繼續答！”
李鴻儒也不以爲意，繼續翻動着書冊。
有過數年學習陰火的經驗，對於相近的南明丙火學習並不算太困難，李鴻儒看得很明白，但他還有不少處有盲點需要詢問理解。
這讓李鴻儒不斷有着開口的詢問。
作爲修訂南明丙火典籍和搭配者，顏師古在這一道術法上的水準難有人及。
這與王福疇在南明丁火術法上的地位一樣。
雖然王福疇元神品階低，但這並不能否認王福疇在這道火法上的權威。
能修行，能推衍到圓滿，能出書傳承，難有其他比肩者，這就是某個修行領域的權威。
成爲某道術法或某項武技的權威，這不需要元神八品九品。
諸多細分領域上的權威綜合實力不一定非常強，但有能拿出手的絕活，難有人出其左右便是權威。
劉仁景元神七品，使喚南明丁火的威能要勝過王福疇，但在術法的完整度等方面，他同樣要尊王福疇。
只有向這些權威學習，劉仁景在南明丁火上的能耐纔會提升。
這種權威並不以誰的拳頭大誰說算，而是涉及到學術的完整度。
顏師古顯然將這門火術推衍得極高。
“你這門陰火與《王氏南明丁火》誰高誰低？”
半響，李鴻儒合攏《佔火經》，開始進入到自己此行的真正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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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高誰低？”
顏師古抿嘴，看着眼前的吏部左侍郎。
他少有去打探對方的來路，但他確實不乏聽過李鴻儒一些消息。
就近期而言，他便在星宿川見過李鴻儒。
當時劉仁景牽着李鴻儒四處介紹，他顯然也在其中，只是顏師古只是微微哼了一聲算是迴應，而劉仁景也不介意。
梅蘭松竹菊五君子中，王福疇便代表蘭。
這是《王氏南明丁火》的撰寫者，也是對方的師承。
顏師古不想弱了自己，但他確實不想引出爭議。
“左侍郎大人定然見過南明丁火的頂級形態，不如自己對比一番，看看是誰高誰低！”
顏師古嘴角蠕動，手掌一探，一團蒼焰從手中騰昇而起。
焰火蒼白又帶着冷意，仿若顏師古手中纏着的是一團寒冰。
李鴻儒的南明丁火好歹還有些低溫，可以引燃柴禾。
但在顏師古的手中，南明丙火難有這種可能。
李鴻儒將盛放小點心的盒子伸過，放到顏師古的南明丙火上，隨即便見紙盒被直接粉碎成一點點碎末。
這種火焰仿若燃燒，又似乎像極限低溫的凍毀。
“有點意思！”
李鴻儒點頭。
顏師古剛欲收了南明丙火，但他眼皮隨即一眨，只見李鴻儒的手中也捏出了一團蒼白的火焰。
冷幽幽的火焰照耀着兩張臉，看上去慘白慘白，大堂中一時間顯得有些冷幽幽。
顏師古不免吸了一口冷氣。
“名師出高徒，我不如他！”
良久，他才嘆了一口氣。
雖然元神品階能壓王福疇三個層次，但對方的弟子都將南明丁火修行到這種程度了，顏師古沒話說。
這不是雙方火術上的差異，而是雙方在傳承上的差異。
在顏師古所知中，其他修行《顏氏南明丙火》者至今還未曾有人超越他。
五品以上的文人就這麼多，能修行《顏氏南明丙火》的人要麼元神修爲不如他，要麼修煉進度不如他，難有比肩者，更無須說超越者。
李鴻儒的南明丁火顯然邁入了某個極致，才能做到這種程度。
這種火術的威能甚至在貼近他，靠近他，甚至難於去區分上下。
“我聽聞南明丁火和南明丙火相互交融時會衍生出南明離火，不知顏秘術少監是否願意一試！”
南明丁火和南明丙火相互交融時會衍生出南明離火，但他修行的火術能不能與顏師古的火術相融，這便是另外一碼事。
各自修行手段不同，個人規劃不一樣，會導致火術威能有上下差異，難於平衡。
這仿若修行文武元神，只有雙方在同一步調上，纔有可能相互去融合。
“我們雖是同時研究過古典，但各自修行有異，在火法的高度也存在差……好吧！”
顏師古剛欲解說其中的道理，隨即見得李鴻儒手中的南明丁火慢慢靠近。
這讓他掌中的火焰亦是推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