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少主,你等等我呀!”
街道上,某個身影一路疾行,魏弓延一路狂追,而身後的魏弓展則是拿着他準備的好的酒,遠遠的在後面跟着,有那麼一絲衝動,魏弓展突然想跑回大青山去。
他倒也不想背叛少主,只是想讓那幾十個平日裡處得和親人一樣的鄰里早作準備。
畢竟如果朝廷真的打進來了,很可能,他們是會被清算的。
就算不被清算,那些鄉紳的手段會比酷吏還要殘忍,對於有價值的大青山地農,他們也會敲骨吸髓,榨乾你每一點養分!
自己接母親來這裡享福晚年的願望,或許終歸只是一場奢望.
“弓延.”
突然的,尉遲飛虎腳步停下,頭也不回道:“你去穩住那些員外,務必要讓明天他們口中的文會順利舉行。”
魏弓延的腳步一頓,興奮的看着對方:“少主放心,小的一定完成任務!”
說着,屁顛屁顛轉頭就跑,完全沒了對尉遲飛虎剛纔狀態不太好的擔心。
待魏弓延走後,尉遲飛虎停下腳步,看着天空,默默發呆。
此時聚集的鬥神軍正在大青山腳下,燃着篝火,舉辦着一場難得的篝火盛宴,自己原本是想帶着魏弓延和弓展去參加的。
雖然他們不是鬥神軍的人,但很多鬥神軍都帶了妻兒子女過去熱鬧,自己帶兩個兄弟,應該是沒人有意見的。
可現在.
大約過了半刻鐘的功夫,魏弓展緩緩跟了上來。
尉遲飛虎也沒有回頭,只是淡淡問道:“不跟着弓延一起去做事嗎?”
“我就不去了”魏弓展很勉強的笑道:“都是弓延一個人的功勞,小的也沒那本事,能這麼短時間結識那麼多大人物,實在抱歉少主。”
尉遲飛虎愣了一下,回頭看向魏弓展:“你一點都不知道?”
“我不知道.”魏弓展搖頭苦笑:“就沒那臉去和堂哥爭功勞了.”說着擡頭看向對方:“少主,我帶了酒,要不要喝一點?”
“好!”
——
位置還是在北街,還是在以前沈元住的那個屋子裡。
兩人也沒有下酒的東西,就硬着兩壺酒喝了起來。
酒很香,打開蓋子,整個屋裡都蔓延着酒香,讓喜歡飲酒的人渾身舒坦。
“這酒比上次的好!”尉遲飛虎看着酒壺笑道:“紅參酒是吧?”
“少主認得?”
“怎會不認得?”尉遲飛虎笑道:“你們無論是哪個州府的好酒,除了你們自釀的農戶,最新品嚐的,就是我們這些當兵的,少陽山出的劍曲、梁山出的米香釀,還有你們大青山的紅參,都是最近軍中的硬通貨,想要找隔壁鬥士軍頭借點兵什麼的,用你們的酒上門最有用!”
“是吧?”魏弓展頓時得意:“這紅參可是樑小先生半年研究出來的產品,種植極爲麻煩,得要三級仙田,整個大青山也就我和北坡的老吳能種得了,現今柳州城裡,好多海商眼巴巴的等着我那兒的酒呢!”
“哈哈哈哈!”尉遲飛虎頓時大笑:“你小子,沒想到還有這種天賦,三級仙田得五級仙農才養得出來吧?我們雲州的幾大山神區裡,滿打滿算都才兩個,厲害呀你這傢伙!”
魏弓展頓時滿臉通紅,他看得出,少主誇他厲害是認真的,以前直認武夫,甚至連術士都看不上的少主,如今不一樣了。
“如果弓延和你一樣就好了”
魏弓展一愣,不解的看着對方:“少主爲何這麼說?”
“你覺得弓延這件事辦的如何?”
“我”弓展原本開心的笑容一下收斂了不少,只能躲避的回道:“我不知道.小的本來就不太懂那些”
“你很懂”尉遲飛虎認真的看着弓展:“他已經背叛了我,我希望你不要!”
“嗯?”魏弓展猛地擡頭,看向對方。
“爲了一己之私,他很隨意的,就將我的底子,告訴了那所謂朝廷的內應,與我而言,他就是背叛!”
魏弓展頓時反應過來,也點頭:“是,堂哥他做得有些莽撞了。”
朝廷內應,說是就是呀?
別人幾句話你就將少主的信息全部透露,將少主暴露在危險之下,豈是一個手下應該做的?
他當然清楚自家那堂哥的德行,嚴重點說,他那行爲幾乎就是爲了立功將少主賣了!
“他那可不是莽撞,計劃得周全着呢.”尉遲飛虎冷笑:“我們三人都是匿名混進來的,平日裡的戰友都不知道我們底細,那些滿肚肥腸的員外如何能找到他魏弓延?還不是他自己湊上去的?”
“在柳州混得鬱郁不得志,便想着其它門路,那些員外既然計劃着裡應外合之事,平時是何等的隱秘?能被找到,就代表他從一開始就在計劃着拿我當籌碼主動前去接觸的。”
“少主.”
魏弓展看着自家憤怒的少主,一時間不知道少主是怎麼想的,最終猶豫了一陣,鼓起勇氣道:“那少主,您要參與他們的計劃嗎?”
“參與?爲什麼?”尉遲飛虎瞪着對方:“你想我參與嗎?”
“我聽少主的。”
“真的?”尉遲飛虎死死的看着對方:“那我若讓你叛大青山,你可願意?”
也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作用,一股熱血涌上心頭,讓逃避了一年的魏弓展猛地擡頭,紅着眼正視了自家少爺:“我不願意!!”
“不願?”
“不願!”魏弓展硬着頭道:“少主若想去做,便去做吧,我不會出賣少主,但恕弓展.不能相陪了,如果少主覺得我會背叛您,那.待這頓酒後,您滅口吧!”
“好”尉遲飛虎點頭,舉起酒壺道:“喝!!”
魏弓展聞言只感覺渾身輕鬆,着或許是自己這一年,最輕鬆的一天。
他抱起酒壺,頓頓的灌入口中.
真是好酒呀!
也不知道下輩子.自己有沒有機會,再喝到這樣的佳餚!
——
百生堂,是以前柳州一位夫子建立的私塾,這個位置最近被一羣有功名的士林人士佔據,成了他們聚會的地方。
北街的百姓都下意識的把那位置讓給了這些人。
如今這羣曾經的員外,在柳州的地位越來越尷尬,很多人都認得他們是曾經的老爺,可很多人也都看到,他們現在只能靠救濟爲生。
一種不知道該不該尊重的複雜感,讓北街的百姓對這羣動不動就拽着詩文罵天懟地的人,敬而遠之。
畢竟普通百姓,現在還是有一些分不出,柳州學院裡的學生和這些士層人士的區別。
所以即便看到這羣人領了一年的救濟,也至少沒有誰當面鄙視他們。
百草堂內,人數不少,差不多有上百人,皆都穿着他們現今最爲華麗的長衫。
是新品,花了他們很多金銀買的,現在柳州的金銀不值錢,想用金銀換柳州現在新出品的那些華貴絲綢,起碼得是香銀的五倍價。
這對於如今越來越難以維持體面的他們是一個非常奢侈的價格,所以大多人其實只有一件這樣體面的衣服,平日裡出來領救濟時都是捨不得穿的,只有這樣士林人間互相體面的場合,纔會拿出來。
“各位!”那肥胖的柳姓員外走到了臺上,面對上百的志同道合之人,滿臉興奮:“最新的消息,南明府的霧已經散了!已經沒有什麼.可以阻擋朝廷的大軍了!”
“籠罩了我江南一年的陰雲,終歸要散了,我已找人認真觀察過柳州江面的情況,濃霧越來越薄,初步估計,最多十日,我柳州也將和南明府一樣,重歸朗朗乾坤之下!”
“朗朗乾坤!!”一羣士林子弟紛紛跟着吼道,激動得都要哭了出來。
一年的屈辱,一年如難民一樣的日子,終歸要過去了。
“下面,再告訴大家第二個好消息!”柳員外滿臉通紅道:“朝廷早就對陳卿的狼子野心有所察覺,早就已經有了準備!”
“他陳卿還以爲在這濃霧下他能爲所欲爲,可他哪裡知道,朝廷早就對他有所動作了,我們已經聯繫了多位將軍,他們都是心向朝廷的,就在等待着王師南下,撥亂反正!”
“下面,有請我們的尉遲將軍,哦對了,這個名字大家或許有些疑惑,但說其如今雲州的黃飛虎將軍,大家想必聽過吧?”
所有人頓時震驚,一些員外連忙問道:“柳先生,您的意思是,黃飛虎將軍,是我們的人?”
“馮兄此言有所偏頗,黃飛虎將軍和我們一樣,是朝廷的人!”柳員外連忙向上敬禮道!
“真的嗎?”一羣人原本對柳員外裡應外合的計劃還有些心虛,可如今聽說,居然黃飛虎這樣的大將幫忙,這聽起來,計劃似乎可靠了很多呢!
“當然是真的,下面,有請尉遲將軍說兩句!”
柳員外帶頭鼓掌,其他人也興奮得跟着鼓掌起來,一片掌聲中,尉遲飛虎緩緩的一步一步走上臺階。
高大的身影幾乎超出柳員外大半個身子,讓人更加確信,眼前這人,就是雲州威名赫赫的黃飛虎將軍!
“將軍,說兩句吧”柳先生笑道。
尉遲飛虎看着臺下,掃了一圈後點頭:“都到齊了嗎?”
“當然!”柳員外點頭:“將軍您都親自來了,我們自然得讓所有人到齊”
話音到了這裡便沒了聲音,所有人都驚恐的看到,這個高大的漢子,一隻手按着柳員外的脖子,一隻手按着柳員外的頭顱,硬生生將其扭成了麻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