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顆巨大且在燃燒着金光的眼睛，豎立的瞳孔好似能將自己靈魂吞入其中。
甚至單單從體型來比較，這顆眼睛就要比威廉等人大了足足一圈。
吸血鬼們無不跪倒在地。
因爲他們從靈魂深處，便感受到了那股不可抗拒的龍威。
這是血龍的龍威。
這是吸血鬼創造者的龍威。
血族並非會對任何龍族都充滿崇拜感，唯有對血龍纔會從心底生出這種想法。
而威廉在看到這一幕的時候，便知道里面應該有一頭血龍。
只是。
隨着時間流逝。
衆人雖然還是一動不動，可心中終究出現了很多想法。
他們認爲不曾熄滅的黃金瞳，就代表巨龍不曾死亡。
可如果血龍真的一直不死，也知道他們曾經的僕人血族來了，爲何不呼喚他們？
“重傷？”
“傷勢嚴重到無法動彈。”
“靈魂已死，肉身不滅？”
三方勢力的吸血鬼各有想法，因爲他們畢竟是爲了血龍精血來的，一頭還活着的血龍，完全不符合他們的利益。
可就在他們考慮要不要主動進去的時候。
一道聲音在衆人靈魂深處響起。
“進來！”
簡簡單單的兩個字，便給人一種從心底便不敢反抗的感受。
總的來說。
就是從心！
德古拉斯他們互相對視一眼，勉強站起身，隨後又掃了眼同樣聽到這句話的曙光城衆人。
前者一個心狠，就硬着頭皮率先往裡走。
血族在前。
威廉這羣同樣聽到聲音的傢伙，走在後面。
此時不是拒絕的時候。
因爲他們這種宗師境界的職業者，根本無法反抗傳奇、乃至聖境的存在。
無論其是否受到重創，按照道理而言，眼前的這頭血龍，都有足夠的力量將他們碾爲灰飛。
隨着堵在大門口的五十多人全部進入其中。
這座龐大的龍族宮殿內，才徹底讓他們看清一切。
屍骸。
滿地的屍骸。
到處都是巨龍的屍骸，身長十幾米的屍骨根本沒有，他們眼前最小的巨龍屍骨，都長達50多米。
這代表參與這一戰的巨龍，至少是成年巨龍。
領域巨龍。
而整個巨龍宮殿，唯一還活着的存在。
就是他們眼前的那顆黃金瞳，也就是那頭血龍！
可他身體表面有着讓人不敢置信的傷勢。
這是一頭身長三百多米的巨龍，散落在地面的翼展至少超過一千米長，但整個身體有十分之九的位置，都是森森白骨與緩緩腐爛的龍肉。
其中某些白骨上面還到處都是被撕咬過的痕跡！
他唯一保存完整的只有胸口的龍晶，乃至包裹住龍晶的那一團精血。
另外。
就是僅剩的一顆眼睛。
這頭血龍如今完全可以被稱之爲骨龍。
只不過。
他還沒死。
因爲在衆人來到這裡的時候，血龍的巨大瞳孔微微收縮一下。
看到這種情況。
鋪天蓋地的氣勢再次迎面而來，沉重到近乎凝滯的氣息，壓的他們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威廉早早就丟出了洞察，可所有信息都顯示着問號。
而就在衆人有些不知所措，甚至有點後悔來到此處的時候。
這頭顯然壽命無多的血龍再次用靈魂之力，帶着自嘲的語氣訴說道：“我曾經隨手創造的僕人，你們如今是來救我的嗎？”
德古拉斯等人想開口，可單單是看向血龍的那一隻眼睛，他們就沒有撒謊的勇氣。
其中更重要的就是。
他們忽然發現。
自己被控制了。
他們的靈魂在這一刻就被血龍所控制了。
而這也是他們長生不死的代價，血龍能創造他們，就能控制他們，毀滅他們。
與此同時。
血龍的眼睛不再看向那些血族，反而帶着奇特的目光看向威廉等人，正當他想說點什麼的時候。
巨龍看向威廉的瞳孔卻忽然收縮起來。
一種無法形容的氣息壓制在其身上，差點讓王子殿下瞬間跪倒在地。
王子殿下有點懵，恨不得現在就捏碎手中的傳送卷軸，就要離開這裡。
不說破開異空間。
就算遠離這座宮殿也可以。
畢竟威廉已經發現個問題，這貨傷勢太嚴重了，乃至靈魂之力都無法擴散太遠，因爲亞力克根本沒被他發現，或者說，亞力克沒聽到他說的話，所以現在僅有亞力克還處於龍族宮殿外面！
但無論如何。
被一頭絕對是傳奇，可能是聖者的血龍盯住，感覺真的不太妙。
威廉恨不得都在想，是不是自己屠龍屠多了，讓這貨看出來了？
但不對啊！
他頭頂那閃閃亮亮的稱號，只對玩家有效果，NPC認不出來啊。
可誰成想。
血龍沒有按照其他吸血鬼期盼的想法去做，直接殺掉威廉，而是簡簡單單的沉聲道：“過來，湊近我！”
王子殿下看了眼這顆巨大的龍頭，一顆眼睛凹陷進去，一顆眼睛始終就不曾閉合過，龍嘴附近到處都是傷口，牙齒都已經出現了裂痕。
他挑了挑眉，赤手空拳的便來到距離血龍不足十米的位置。
此時。
血龍的鼻孔沉沉的吸了一口氣。
黃金瞳微微收縮。
他再次看向威廉的時候，目光帶着很複雜的意味，隨後他便帶着莫名的語氣說道：“你參與或者擊殺了兩條龍！”
威廉抽了抽嘴，好牛皮的龍鼻子，你屬狗的嗎？
幾年前的你殺火龍的事情，你也能聞得出來？
不過王子殿下沒有撒謊，他果斷點點頭說道：“沒錯，我親手殺過一條火龍，參與擊殺過一條白龍。”
“很好，我喜歡不撒謊的人類，但你身上還有一條龍的氣息，你並沒有說過。”血龍說到此時，語氣不算平靜。
燃燼等人挑了挑眉。
乃至其他吸血鬼也紛紛看向威廉。
木有錯。
王子殿下養龍的事情，從來沒瞞着別人。
只是其他人完全認不出那條黑了吧唧的小破龍，到底是什麼龍？
因爲那條龍身上根本沒有任何黑暗氣息的存在。
甚至不少人還認爲曙光城主養了一條龍獸。
也就是巨龍和其他生物雜交出來品種。
威廉聽到這句話，他忍不住眯了眯眼睛，正當他想說點什麼的時候，血龍突然張開大嘴，空氣宛如颶風一般向他嘴裡灌入。
那一刻。
威廉原本要捏碎空間卷軸，自己先溜了再說！
但是。
曙光城衆人沒有一個被吸入其口中。
反而是奧斯曼、弗蘭德、德古拉斯等人，幾乎毫無反抗能力便被其一口吞入腹中。
也許。
那不是腹中。
就是被吞入他的嘴裡。
血龍勉強用牙齒咀嚼了幾口，嘴角還露出一絲回味的感覺。
幾秒鐘過後。
50多名宗師吸血鬼的‘祭獻’，讓這頭血龍又恢復了一些精神。
而僅剩的那顆黃金瞳也越發明亮起來。
直到此時。
這頭血龍才難喃喃道：“沒想到這世間還有黃昏龍的存在……”
威廉張了張嘴吧，沒說出什麼一二三四五六七。
血龍也不理會眼前的威廉，只是繼續用着想往事的語氣訴說道：“血族，僕人，同樣也是我們血龍爲自己專門製作的口糧。
只不過我們血龍僅在他們的傳承記憶中，僅僅表明了他們是血龍的僕人。
並沒有明說他們屬於我們的口糧。
畢竟。
直接在他們記憶力刻上食物的標誌。
未免有些太不人道……”
“臥槽，你跟我說人道兩個字，是不是有點過分了？”王子殿下無力吐槽。
只不過，血龍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他只是看向眼前的威廉，沉思許久，纔開口道：“現在是第四紀元了？”
“嗯……對，屬於第四紀元的開端。”威廉想問這個老傢伙，是如何知道外面的時間流速的，可他想了想，還是放棄這句廢話。
血龍吃痛的咧了咧嘴角：“看來又是一個混戰不休的歲月啊。”
接下來。
血龍便不斷問着各種問題：“諸神大陸還有血龍嗎？”
“沒有！”
“那彩虹龍？”
“沒聽說過……”
“仙女龍？”
“沒聽說過……”
“魔龍？”
“沒聽說過。”
“月光龍？”
“有過記載，沒見過……”
威廉如今就是一問三不知，旁人也不明白，他到底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
可血龍都沒有動怒，不過他再次問道：“諸神大陸上有時光龍嗎？”
“曾經聽說過，應該還活着，但不知道有多少數量，也不知道在哪裡。”威廉這次終於有了肯定的回答。
血龍欣慰的點點頭，心中想着也對，時光龍這種老陰比一般不會死！
至於數量？
兩根手指夠用了！
可這些龍的名字，在曙光城其他人的耳朵裡，就感覺想聽無字天書一樣，完全一臉懵逼。
啥玩意？
龍族有這些物種嗎？
完全不知道啊。
而且聽起來，完全不是什麼元素龍、金屬龍能夠相提並論的樣子啊。
但血龍稍作沉思以後，便繼續看這威廉說道：“你爲什麼來到這裡？”
王子殿下稍作猶豫，他用着堅定的語氣說道：“爲了黃昏龍，他是我的夥伴，可他太小了，能力很弱，我想讓他變得更強，陪我走遍諸神大陸，乃至走出諸神大陸。
所以……我根據傳聞，企圖來到這裡，尋找你的精血！”
血龍深深的看了眼威廉，再次沉聲道：“很好，你依舊沒有說謊。”
威廉不知道這貨是怎麼辨別自己能不能說謊的。
可他的真心目的，就是爲了讓小破龍變得更強啊。
只不過在訴說之中，某些詞語稍作改變。
比如什麼黃昏龍是我的夥伴啊~
比如我想讓他陪我走遍諸神大陸啊~
但添加了這麼一丟丟東西，威廉就不信如今的血龍還能徹底分辨出來。
而血龍看向威廉的目光，卻變得和善很多，他繼續用着回憶往事的方法喃喃道：“我們是第一紀元的主人！”
“我們本該永遠強大下去。”
“若不是那場不該發生的內戰，你們精靈族根本沒有任何機會推翻我們龍族的統治，稱霸第二紀元。”
“只可惜……”
“算了。”
“說什麼都晚了。”
“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了。”
“也許這就是天意，這就是龍族自身過於強大所導致的問題。”
說到這裡。
血龍看向威廉的眼睛，似乎想再說點什麼。
可他最終只想個即將逝去的老人一樣，嘆了口氣：“拿去吧，都拿去吧，將我身上一切可以利用的東西，都交給黃昏龍。
我在這裡已經等了太久了。
曾經我還有活下去的機會，可惜那些該死的僕人並沒有來救我！
太晚了。
一切都太晚了。
隨着時間的流逝。
我的靈魂都已經開始腐朽。
我的記憶開始模糊。
乃至我這幅堅不可摧的龍軀也在空氣之中慢慢腐爛。
我沒有復活的機會了。
等會，拿着我的龍晶與僅剩的精血，交給黃昏龍。
記住。
好好照顧他。
他……
是龍族的希望。
因爲其他龍……
死了。
他們這羣該死傢伙，都他媽死絕了啊！！！”
伴隨着血龍的最後一聲咆哮。
曙光城衆人，無不從那聲高昂的龍吼中，聽到了無盡的淒涼與不甘！
下一秒。
血龍的目光逐漸暗淡下來。
始終處於他身體中央的精血，連帶着龍晶便緩緩飛到威廉的手中。
隨後。
血龍用着不容拒絕的語氣說道：“離開這裡，當我死掉的那一刻，也正是尼伯龍根摧毀的時候。
所以你別想着打我們龍族屍骸的注意，哪怕他們曾經想要殺掉我，可他們依舊是掌控天空與大地的龍族。
而龍族的尊嚴與榮耀！
在我這裡，永遠不能被侵犯！”
聽到這句話，威廉面色凝重的點點，隨後便帶領衆人深深的彎了一腰，轉頭離開！
也就在衆人離開宮殿大門的時候。
王子殿下忍不住回頭看向那頭血龍。
那顆永不熄滅的黃金瞳。
越來越暗淡了。
畢竟……
支持他靈魂的精血、龍晶都已經被送出去了。
可是。
他的那隻眼睛。
無論在怎麼暗淡。
都始終不曾閉合。
也許。
這條令人尊敬的血龍，自從他身受重傷的那天起，他的眼睛，就從來沒有閉合過吧。
可正因爲這種令人無法想象的毅力與求生欲，纔是讓他活到現在的可能。
但無論如何。
這種永不服輸，擁有最後底線的強者，纔是威廉深感欽佩的，哪怕他不是人，只是一條龍！
而當初奧斯曼·洛薩是如何獲得血龍精血的？
威廉暫且不知。
是因爲血龍想讓吸血鬼，成爲自己最後的後裔，哪怕是人形態的後裔，可血龍的血脈至少留了下來？
只不過如今的他誤入其中，黃昏龍的氣息則給了血龍更好的選擇？
什麼都有可能。
王子殿下也不再多想。
因爲這片空間開始坍塌了，正在以極快的速度坍塌，好似整個天地都要顛倒過來一樣。
隨着他取出地圖再次打開空間裂縫以後，亞力克同樣咧着笑臉跑了過來。
很明顯。
寶貝應該不少。
不管怎麼說。
威廉進入這個異空間，終究還是血賺不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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