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楚紅玉有如五雷轟頂，眼淚不要錢一樣往下掉：“都說養兒能防老，誰知道養了你這個龜兒子，龜兒子翅膀硬了，有家都不願意呆。”
“早說應該再要個女兒，女兒起碼有良心……”
“娶了媳婦忘了娘，現在還沒有媳婦呢已經嫌棄我嘍……”
一套順口溜下來，王憷頭皮發麻，轉頭看向老王，意思你也不管管你媳婦，沒想到老王直接把頭轉到一邊，看他聳動的肩膀應該是憋着笑呢。
“我不是爲了好好踢球嗎，你們可是都說要支持我的。”
沒有外援，王憷只能硬着頭皮和老孃解釋。
“放屁，你假期有多長時間我能不知道？這麼早回法國幹什麼，說，是不是在那邊處對象了……”
說道這裡，楚紅玉一臉狐疑的表情，王憷長的不差，除了頭髮太長她不太滿意外沒人任何缺點，聽說外國姑娘都比較主動，兒子要是被哪個外國小狐狸精勾搭了一點也不奇怪，畢竟半大小子對異性的抵抗力很低。
除此之外根本解釋不了爲什麼王憷要那麼早回法國，以前放假恨不得待在家不走，這次反常肯定有事情。
要真是交了女朋友，處着玩行。
王憷年紀小還沒定性，娶個外國妞她肯定不同意。
文化背景、生活習慣都不一樣，好不容易熬成婆婆，還得伺候外國兒媳婦。
不行，堅決不行！
不過好像混血孩子都挺好看，費翔就是混血兒，那個英俊，那個瀟灑，要是真有個混血孫子，也不是那麼難以接受。
人到中年，總是要考慮讓孩子成家立業生兒育女，楚紅玉完全沒想過兒子才15歲，已經在計劃給他帶孩子了，再這麼下去說不定就要考慮孩子是在法國唸書還是在中國唸書……
見老孃臉色變換半天不說話，王憷先沉不住氣了。
這麼多年，他也猜不透老孃的想法，爲了不讓事情脫離掌控，他決定先發制人：“前段時間我受傷耽誤好幾個月，已經比隊友落後不少，必須趁着假期抓緊追趕他們。”
王憷踢球楚紅玉也是支持的，現在兒子上進她也不能攔着，那不是害王憷呢麼，不過事情不會這麼簡單過去，話頭一轉：“王志軍，就你拐噠兒子踢球，你看看王憷打電話今天受傷明天受傷，萬一哪天瘸了咋辦，踢個球都趕上總統了，有家都不能回。”
“當初我就說應該好好學習考大學，我兒子這麼帥，不念大學白瞎了。”
老王沒想到他成了出氣筒，可是他求生欲十足，雖然不知道長的帥和念大學有什麼關係，還是決定站在老婆一邊，不就是想兒子嘛。
“我也覺得沒必要回去太早，假期兩個多月呢，多在家呆幾天又耽誤不了什麼事兒，要不這樣，王憷你在家呆一個月，到時候再回法國。”
家裡這一對活寶真是難搞，本來都嫌棄自己，一聽就在家呆一個星期，馬上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王憷感動又好笑。
他也不多說，從包裡拿出機票拍在桌子上：“票我已經買完了，退票改簽得加不少錢。”
“……”
王憷家庭不錯，父母都是事業單位，可老王和楚紅玉都不是能花錢的主，老王一個月零花錢就200，大部分用在買菸上面，出去應酬都得提前申請，至於楚紅玉，買菜的時候因爲兩毛錢都能掐着腰和人家吵半天，要是讓王憷多花幾千改簽這種事還真做不出來。
客廳裡一時沒了聲音，老王從褲兜摸出藍嬌子去了陽臺。
“隨便你吧，在家還得我伺候，早走早利索。”
楚紅玉瞪了王憷一眼又回到廚房。
王憷回屋收拾一下，拿了換洗衣服進洗手間。
從裝修風格就能看出主人的習慣。
他家的物件都有些年頭了，鏡子是嵌在櫃門上的，櫃子還是父母結婚時候買的，廉價的塑料製品，龍啊鳳啊到處都是，紅彤彤的怪喜慶。
“吱嘎”。
拿沐浴露的時候，櫃門裡面的金屬件因爲年頭久了發出刺耳的聲音。
“這玩應比我年紀都他媽大。”
王憷打定主意，等簽了職業合同就把給他們買新的，把家裡的破爛都扔掉。
在冷水的刺激下，王憷頭腦異常清醒。
看着鏡子裡面的自己，劍眉星目，長期訓練全身上下沒有一點多餘的脂肪，臉上的棱角已經出來，因爲年紀關係看着青澀，可也算的上小鮮肉一枚，尤其是鼻子和眉毛，和老孃有那麼八分相似。
在家裡，老王總是扮演虎爸的角色，老孃雖然嘴上厲害，可真是心疼自己，母子連心不外如此。
看到老孃抹眼淚，王憷心裡也不好受。
以前他總是偷偷看網上球迷對他的評價，努力、帥氣、有天賦這都是他的標籤，可這些後面總是跟着一句運氣不好。那時候王憷就覺得不公平，他不抽菸喝酒生活自律，比別人付出了更多汗水，最後他媽竟然毀在傷病上。
現在有了重新來過的機會，傷病也不是問題，這麼好的外部條件還不能站在足壇之巔，那他媽的纔是對不起自己兩世的汗水，也對不起那麼多球迷的期待。
大不了以後有錢直接把父母接到外國住，這樣就不用分開了。
在此之前，他必須忍受分離之苦。
想要成功，就得承受通往頂峰道路的孤獨。
……
等他頂着溼漉漉的頭髮出來，餐桌上五顏六色擺的滿滿登登。
“老孃還是心疼自己啊。”
作爲職業運動員，王憷必須注意飲食。
可剛纔老孃剛掉了眼淚，看着她一臉期待的樣子，王憷根本張不開嘴。
他拿起碗筷使勁往嘴裡扒拉，老孃看的眉開眼笑。
“小憷，你們不讓吃這個吧。”
王志軍用筷子指着滿是油光的回鍋肉說道。
楚紅玉這個氣啊，兒子在家待不了幾天，現在吃啥點咋了：“吃你的飯，少放屁。”
王憷豎起大拇指誇獎：“還是家裡的飯菜好吃。”
“好吃你就多吃點，在國外可吃不着這些。”楚紅玉說道。
被母子二人針對的王志軍盯着兒子，這孩子怎麼變了呢，以前讓他吃點啥總是硬邦邦的回絕說球員不能吃這些，今天竟然知道哄他媽開心，他實在想不明白爲什麼王憷變化這麼大。
“哎，孩子懂事了啊。”
也不知道應該高興還是憂愁，老王一頓飯吃的沒什麼滋味兒，放下碗筷後就自己下樓看人家下象棋去了……
接下來幾天，王憷跟坐牢沒什麼區別。
除了理髮，楚紅玉愣是沒讓他出門半步。
等他走的時候，嘴上說不送他，老王和楚紅玉都跟他去了雙流機場，給他提着大包小包，囑咐他給隊友吃，在國外一定要和隊友好好相處，要不容易挨欺負。
幾次道別都沒能成功，楚紅玉抱着他就哭，最後聽到廣播提醒，王憷一咬牙走進了安檢通道。
……
飛機降落的時間比較巧，青年聯賽結束比一線隊早了不少，王憷到梅斯的時候正好趕上一線隊比賽，還是主場，來了興致他也沒回去送行李，直接買票進場。
開場沒多久他就後悔了。
聯賽剩下兩輪，可是沒有衝甲希望，這些一線隊球員的心思早不知道跑到哪兒去度假了，10分鐘歐塞爾進了兩個，沒過一會兒又丟一球。
“真他媽的……”
王憷跟一線隊球員不熟，可再怎麼也是穿一樣球衣踢球的，還是主場呢，15分鐘丟3球，王憷感覺自己臉上火辣辣的，上半場都沒結束他就走了，生怕看到結束身上沾屎。
球場距離訓練基地不遠，5月份的法國景色不錯，道路兩邊梧桐繁茂，拉來倆明星都能拍偶像劇，可王憷心情還是一陣煩躁。
兩世加一起他在梅斯呆了十多年，怎麼會對梅斯沒有感情？
可今天這場球看下來，如果他不是梅斯青訓球員早跟着球迷一起罵了。
踢球菜是能力問題，可擺爛是態度問題。
又菜又爛還踢個屁，不如回家抱媳婦。
“走路怎麼不擡頭，地上有錢嗎？”
聽聲音王憷就知道是皮埃爾，被他撞到的法國小老頭滿面笑容歪着腦袋看他。
“頭。”王憷悶悶打了個招呼。
“這纔剛放假，怎麼就回來了，情緒還不好，是不是和父母吵架啦？”皮埃爾關心的問道。
王憷搖頭。
“我已經缺席了很長時間，爲了不落後，所以早點回來訓練。”
聽了他的話，皮埃爾暗自點頭。
這孩子是真努力，不像很多球員，有點天賦就整天浪，訓練也不好好訓練，等到發現同齡人都超過了他纔開始着急，那時候都錯過了技術成長的最佳時期。
皮埃爾對於王憷的喜愛溢於言表，恨不得知道王憷所有的心事，他關心的問道：“那你是怎麼了，介意和我說說嗎？”
本來也不是什麼大事，王憷就說了。
“剛纔我去看了一線隊的比賽，他們踢的可真臭，我感覺和他們穿一樣的球迷是一種恥辱，他們根本配不上梅斯球衣。”
“就這點事情？”
皮埃爾啞然失笑，同時也驚訝於王憷竟然有這麼強的責任心，他開解道：“人和人總是不一樣的，世界上沒有兩片完全相同的葉子，當然不會有相同的人，你不用因爲他們的表現苛責自己。既然你覺得他們配不上首發位置，那就努力踢球，相信要不了多久你就能得到一線隊的召喚，到時候讓他們看看什麼是職業球員應該有的態度。”
“走吧，回去把東西放下，今天別訓練了，剛回來好好休息一下。”
皮埃爾親切的摟着王憷肩膀往回走，突然停住腳步：“對了，我要告訴你一個天大的好消息，溫格想讓你去阿森納試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