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間電影學院,對於學生去演戲的這件事兒,它的態度理所應當是抱有支持的。柳辣來之前,認爲請假應該是板上定釘的事兒,全然沒放在心上。然而,現實總是殘酷的,郝建這回就給柳辣來了個出其不意掩其不備。
“我不同意。”
聽見郝建的這句話,柳辣頓時急了:“哎郝老師,郝大爺,咱別鬧啊!我這合同都簽好了,這要是耽誤了拍攝進程,違約金我可付不起啊。”
“我管你哪個?”郝建慢條斯理地喝了口紅牛:“沒人跟你鬧啊,說不行就不是不行,哪有開學一個星期就請假的,過分了點兒吧。”
聽到他這話,柳辣搬了個凳子坐到郝建對面:“我說咱別這麼死板行不行,通融通融,我這不是有特殊情況嘛!”
郝建瞥了一眼柳辣,輕輕搖頭:“對不起,不行。”
“嘿,你這人怎麼這麼難溝通呢!”柳辣氣的狠狠拍了下桌子。
“怎麼着,這是準備起義了?”郝建又“吸溜”了一口飲料。
攤上這樣的老師,柳辣也沒脾氣,只好繼續死纏爛打:“老郝啊,你不能這樣,老話說一日爲師,終身爲父。你是我老師對吧?你起碼得算是我半個爹對吧?這麼爲難自己的孩子,難道你就不會覺得良心難安嗎?”
“不會啊,能讓你爲難我還是覺得挺樂呵的。”郝建果斷搖了搖頭:“哎,你是不是忘了考試的時候扇我一大嘴巴的事兒了?我可還沒忘呢。”
柳辣一拍腦袋:“哎呦,你是因爲這事兒啊!這都過去多長時間了,你這是純粹的打擊報復啊。”
“對呀,我就是在打擊報復呀!”郝建迴應的特別理所應當,氣的柳辣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了。
半晌後:“成,算你狠,我服了!不過不讓人請假這辦法可太下作了,咱能不能換一個?要不然你也扇我一巴掌,不解氣你就扇倆,湊一對,這樣總可以了吧?”
“呵,別給我恁那些沒用的。”郝建嗤笑了一聲:“我扇你,然後你跑校長室告狀去,說郝建老師打人,你當我傻呀?這虧我都已經吃過兩次了!”
“額。”柳辣無言以對。
郝建身上是有這種魔力的,從徐淨蕾到柳辣,他總能夠讓人說不出話來。
柳辣又想了想,最後向郝建攤牌:“那你說怎麼辦吧?你給出一注意?反正今兒這假我是請定了,你批最好,不批我就算豁出去了,處罰也行,開除也罷,反正我是肯定得走!”
柳辣說的不是氣話,他一定要去拍這部電影,不止是因爲違約金的問題,而是他太清楚這部電影有多重要了,太清楚這部電影會給自己的將來帶來些什麼。
未來幾年國內的電影市場,大概會被這麼幾批人壟斷,其他的人只能在他們的夾縫中求生存。就連周星星這樣的一尊大神,都得選在這些人沒有發片的時候才上新作。
首先就是老張和老陳這種老一輩的電影導演了,老的不只是年紀,更是心態。一輩子拍了太多的電影了,他們現在已經不屑於去迎合市場了,更願意去拍些自己喜歡的東西。他們的票房號召力或許不如從前了,但每部作品還是會有死忠追隨。
再就是馮小港和姜聞這種所謂的商業片導演了,他們依舊堅持着自己的大製作,但在其中又加入了更多的人文化的東西,也正是因此,電影口碑普遍有好有壞。或許前一部電影飽受好評,下一部就被罵的狗血噴頭,甚至被自己投資商的兒子罵。
還有就是寧昊、關虎、徐正這些新一輩的導演了,他們有的是專業院校出身,有的是演而優則導,他們的每一部作品都是高票房和高爭議的代名詞。
更重要的是,和前幾輩導演的各自爲戰不同,這一輩導演更多時候他們是資源共享,緊密合作的。
這點和馮小港與姜聞的合作還不一樣,後者之所以合作,是因爲倆人根本就一個公司的,還都是大股東,資源肯定要共享。
而前者的合作,更多時候是建立在友情的基礎上,而這種友情,可以說就是從瘋狂的石頭這部電影開始的。也正是因爲如此,柳辣才一定要加入這部戲,這不止是一個出名的機會,更是一個爲自己今後積累人脈的大好時機。
柳辣覺得自己要是錯過了這個機會,肯定得後悔半輩子,將來讓人指着鼻子罵臭sb。
聽到柳辣上述的那番話,郝建也聽出來了他態度中的堅決,不由微微皺起眉頭。眯着眼睛想了一下:“要說吧,給你這個假其實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吧……嘖……”
說到這裡,郝建吧唧了一下嘴,裝出爲難的樣子,說了段半截話。
“但是什麼呀?有話你直說,爺們兒接着呢。”柳辣趕緊問他。
郝建笑了笑:“要不這樣吧,咱倆做個交易。今年的全校學生統一測驗考試馬上就要開始了,你有大概一個禮拜的準備時間,考覈結束,如果你能拿個冠軍回來,這假我就許給你,而且以後的課你想來就來,不想來就拉倒,不需要再請假,我給你絕對的自由。但如果你沒能拿到冠軍,那可就對不起了。”說到這,郝建又喝了口紅牛。
全校學生統一測驗考試,這是北影歷年來的傳統,每當有新生入校之後,兩三個星期內必然就會舉辦這麼一次考試。值得注意的是,這個考試是不分年級的,大一到大四的學生摻和在一起考,而內容自然就是聲樂、形體、表演和臺詞這老四樣了。
問題在於,大一的新生,怎麼可能贏得了大三大四那些已經學習過很多年,表演經驗也很豐富的學長學姐呢。所以在學校內,有一種普遍的說法,每年的這次考試就是專門爲了殺殺新生的銳氣而設置的。
也真是因此,在老生當中這個考試還有個名稱——學長的下馬威與學姐的殺威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