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好幾天,時書一直在等消息,這段時間幾乎只在和謝無熾談戀愛。
謝無熾時不時去城裡,時書就等到半路的亭子等着,接他回家。空了的時候,每天都在親親抱抱。
這天下午時分,時書從牀榻上起來,天色將暗。時書精疲力盡休息了片刻,起牀時見謝無熾上半身沒穿衣,正坐在牀頭寫日記。
時書從後背抱着他:“你在寫什麼。”
謝無熾眼前放着一卷書冊:“寫這段時間山裡的記錄。”
時書:“哼,你精力好,每次過了後片刻就休息好了,還會找事做。比如寫日記,寫的什麼?怎麼還是外語。"
謝無熾肩膀被他下頜放着,手停下來:“養成習慣很長時間了。差不多從十幾歲開始。雜事太多,容易讓心隨波逐流,我需要每天寫日記控制事情和情緒。”
時書眼前出現了畫面,少年坐在長桌前,字跡銀鉤鐵畫,紙面上尾端線條清晰。時書忽然猜到什麼:“是你有了性癮開始的嗎?”
“嗯。”
時書心裡泛起漣漪,親他:“你出身好,家裡富裕,要找對象很容易吧。那時候忍的清苦,但豈不是勾勾手指就來一羣人了。"
“墮落似乎更快。”
謝無熾手放在桌面,眼下垂視:“比起放縱,我更喜歡堅持。“時書膝蓋跪在被褥上,看他的日記。
被謝無熾直視着雙眼:“所以,我給你的都是我的全部,我的一切,我的初體驗,喜歡嗎?”
時書臉變紅,侷促:“好。你寫的什麼啊?寫日記,有我嗎?”
謝無熾:“有,認識你那天起,日記裡就有了你的名字。”
時書湊到紙面上去,和謝無熾靠在一起,仔細辨認看不懂的字符。手指在日記上點了點:“這是什麼?"
謝無熾:"ATe6ANHO6nHO."
“什麼意思?”
“自己猜。”
時書撓頭,再指着下一句:“這句又是什麼,你能不能翻譯。”
謝無熾:“我今天和男朋友用了新的方式做.愛。”
時書:“….…你。”
時書都氣笑了:“帥哥,你好特別。”
時書仔細看他的日記本,密密麻麻的文字:“你不會還寫了細節吧?”
“有空的時候,打算嘗試嘗試。”
M…
時書低頭一口咬在他肩,再鬆開:“幸好這是古代,這還只是寫日記,這要是在現代,指不定得有多誇張?"
“還好,不過你的相冊大概會全是我的個人裸照和做.愛視頻。”
“
時書呆了兩秒:“第一次這麼慶幸活在當下。”
時書閒得無聊,鼻尖蹭他的頸窩,故作正經問:“你真的會發嗎?”
謝無熾:“當然,每天早晨起牀會給你發一張只穿內褲的照片,出門前再給你發一張工作正裝,報備行程。睡前也有睡衣照。"
時書害羞但半推半就地想了一下:“嗯,可以。”每天都能看他照片,吃得好,也有安全感。
時書在一片甜甜中回憶了以前的自己。
恐同,抗拒謝無熾,拒絕親密。
不是,哥們兒以前挺裝的啊。
什麼小書包這麼能裝?
時書專心想着:“如果可以跟你回家談,就好了。”想到這裡,那些蟬鳴夏日,冰棒汽水,家裡的歡聲笑語,賽場上的奔跑,回家似乎只能成爲遺憾了,不過,“和你在這裡談,也很好,我喜歡你。"
謝無熾:“被我|操上癮了?”
“…….”時書義正詞嚴,“不是,這個我要和你商量商量,以後不可以隨便使用污言穢語,懂嗎?我是個傳統含蓄的人。”
謝無熾:“明白。”
時書眸子轉動:“但,牀、牀上可以.…….
謝無熾將筆放在紙面,回過身:“上去,我現在想說了。”
"
時書和他躺到牀上,按照這幾天謝無熾字字教導的,一邊親他的部位一邊提供語言上的讚美,終
於,到了天色逐漸昏暗下來。
幾匹馬,一盞驕陽。
平林漠漠煙如織,天似穹廬,籠罩四野。時書小跑幾步走在前面,草原上踩着有些刺腳,是被反覆咀嚼過再長出來的枯黃草茬。
馬匹有人牽着,時書和謝無熾一前一後,衣衫拂過草地,時書道:"好多馬匹和羊羣。"
時書興沖沖跑到高處去看,看到了定牧的聚落,人羣用五顏六色的彩旗圍出城寨,代表這裡有人居住,再用木頭搭建起房屋,來往的女人們臉色緋紅,勤奮勞作,小羊小雞小狗到處跑。
時書說:“風景好漂亮,公費旅行了。”
他和謝無熾往前走,路過人家,一隻狗衝出來旺旺大叫!時書慘叫一聲連忙往謝無熾身後躲:“啊啊啊啊謝無熾救救我!”
“秋高馬肥,正是北虜逞驕之時。“
謝無熾護着他,道,“夏秋兩季,是他們一年四季最寬裕的年份。”
“懂了,北旻撤軍時也要接近秋天了。”時書正好奇地東跑西跑,東摸摸西摸摸,“我們今天出門考察這一趟,算是來對了。"
時書走過定牧的村落,看見家門前晾曬着肉乾,瓦罐裡裝有醃菜,曬乾的香菇,門上掛着牛頭羊皮,此時,屋子裡傳出炊煙,似乎在煮着食物,淡淡素素的香味。
時書:“他們在煮什麼?”
謝無熾:“小米,白粥。以前旻人只吃肉和奶,直到漢人的習慣傳過去,他們也吃起粥菜來。“
謝無熾指着那些罈子:“他們做的醃菜和醃肉,鹽和香料也是從漢人處販賣的。”
“原來是這樣。”
謝無熾道:“以及衣服的形制,家裡的木凳等用具,長達百年的交往,許多生活習慣都在趨近於相同。"
時書看他:“看來景人和旻人的百姓,在無形中已經互相學習了很多。”
“沒錯,旻區的百姓們對大景有認同感,如果併爲一個國家,不至於激烈的反抗。”時書在草原上走了許久,卻見這些旻區的百姓們,臉色並不算很好看,有的還有憂愁之色。時書問:“他們是在等兒子和父親們回家?”
“回不了了。"謝無熾道,“對景人還是旻人來說,融合都是一個好的選擇。“
謝無熾正在判斷當前的形式,以及未來對旻人百姓採取何種態度。時書和他一起走了很久,走到一片極其開闊渺遠的山脈處,遠見青草流瀉而下,牛羊們隱匿在草地中,牧人們高聲放歌,一望無垠的綠色草坪,滿臉清新自然的綠黃色,那天空藍得沒有一絲一縷的雲,往下籠罩着低矮的青草和羣山。
清澈碧藍,宛如寶石的湖泊躺在草原和山巒之中,湖泊有層級之分,邊緣稍藍,中心深綠,水波輕輕推動着岸邊的蘆葦。
時書看到湖泊,驚呼:“臥槽!臥槽!”穿過密密麻麻的草叢往前狂奔,跑到走湖畔旁掬起水來,清澈見底,“怎麼會有這麼漂亮的湖!我都不忍心摸它!”
謝無熾緩步而來,到湖邊坐下,道:“我們到了旻人的聖地。”
“聖地?“
“在旻族的史詩中,這片湖叫‘巫格湖′,相愛的男女飲下這湖中的水,便能生生世世不分開。而這裡時常有狼出沒。男子取得女人的歡心時,爲了檢驗他是否是勇武的男兒,要來取這湖泊中的水,送給最心愛的女人飲下。"
“真的嗎?"時書拿起水壺裝上水,自然而然地遞給謝無熾,“你喝。”
謝無熾端正矜貴,眉眼掠下。時書遞給他水後便躺了下來,在草叢裡小羊一樣打滾兒:“好舒服,好舒服……這草被陽光曬得暖烘烘的,我喜歡!"
謝無熾垂了眼,自己將水喝了,蓋上塞子。
不遠處,辛濱等人護衛在山巒上。時書伸出手來,拽謝無熾的衣帶:“你也躺。”
謝無熾:“不躺。”
“怎麼啦。”
“陽光好,你自己曬會兒。”
時書忽然明白了:“剛纔讓你喝水是不是應該多說兩句。”謝無熾:“你很容易遺忘我和你的關係?”
時書忍不住笑了,抱他的腰:“謝哥哥,謝哥哥,對不起,一時半會總忘,看見男的根本沒辦法多想。"
謝無熾不說話,撥開他頭髮上的青草,時書讓太陽曬得眼花:“沒想到我們竟然一起走了這麼遠的路,從東都到幾千公里外的這兒來了。這是世界的盡頭嗎?"
“不是,翻越這座山,還有更北方。”
時書說話懶洋洋,心裡溫暖:“我很高興,我們一起來看了這些美景——”謝無熾眉梢擡了下,俯下身,影子霎時落下。
時書猛地一驚,擡手抵着他:“你幹什麼?他們在背後,能看見。”“頭上的草很高,看不見。”謝無熾,“我想感受到你。”
時書往上看了一眼,草叢茂密纖長,矇住了視線。謝無熾俯下身,蜻蜓點水地在他脣角吻了一下,只不過動作極快,輕輕舔了舔他的脣瓣。
轉瞬,一切便恢復了平靜。
時書眨眼,心有餘悸:“哥,我們現在是親兄弟,如果真的被人發現了這段畸形的關係,怎麼辦?"
“那就像異端一樣,被投入火中燒死。”
" "
時書嗖的一下起身,心想這裡不能久待,再待下去,謝無熾指不定要拉着他野外活動了,連忙站起身:“我們回去了吧?”
謝無熾:“你很急?”
時書:“…….”
時書比了個動作:“謝無熾,你開心就OK。”隨後,時書在綠草裡跑了起來:“回家了回家了!”"也好,"謝無熾輕聲地道,“我們還有很多沒嘗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