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麼死了？”
元吉道士看着相擁死去的殷世安和小柔，眨了眨眼睛，神色中充滿驚愕。
“如果沒有兩條命的話，應該是就這麼死……額。”
張敬話說道一般，忽然就停住了。
因爲任婷婷走上前，對着殷世安的屍體招了招手，法力涌動，一道紅色光芒閃過，殷世安屍體上頓時慢慢浮現出一顆綠色的珠子，被任婷婷掌控在手掌間。
這顆珠子，正是剛纔小柔施展禁法，逼迫出來的本源妖丹。
憑此妖丹，殷世安纔可以短時間內實力大漲，以法師境初期的修爲爆發出法師境後期的戰鬥力。
在剛纔的陰陽五雷咒，殷世安身死道消，但這粒內丹卻是在雷霆之力中保存下來。
甚至張敬能夠隱隱感應到，這粒內丹中，明顯存在着一道生命的氣息。
只是氣息很弱，猶如胎息。
感應到這道氣息，張敬腦海中第一個念頭自然想到，難道是殷世安或者畫皮女妖小柔的保命手段？
看上去已經氣息全無，魂飛魄散，但暗地裡卻有一絲魂魄保留下來，通過這粒內丹的玄妙，找機會重生？
畢竟殷世安爲人陰險，隱藏得很深，有一招保命手段也不足爲奇。
就像當初在騰騰鎮，哪怕張敬已經足夠小心謹慎，一直暗中提防着他，但最終還是被坑。
所以張敬本來自信滿滿，但看到綠色內丹，當即就閉口不言，以防被打臉。
不過，婷婷是怎麼感應到這粒妖精內丹的？
剛纔殷世安魂飛魄散，張敬並不是沒有懷疑過這傢伙沒有死透，是詐死。
但用神識檢查了一翻後，卻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婷婷自從徹底掌控了體內的血脈之力，又煉化了殘魂後，實力雖然最多也就媲美法師境中後期，但是卻多了不少奇異的手段。
其中一些，哪怕是天師境、又有功德系統傍身的掛逼張敬，都會感到很驚奇。
“還活着？”
張敬看着任婷婷手掌間的妖丹，不確定地出聲問道。
任婷婷搖了搖頭，道：“剛纔那人已經在敬哥哥你的雷法中魂飛魄散，那叫小柔的女妖精，也殉情而死了。”
張敬疑惑道：“妖丹裡面爲何還有生命氣息？”
任婷婷將法力不斷滲透入綠色妖丹之中，緩緩閉上了眼睛，相似在感悟其中蘊含的信息，好半響後才睜開雙眼，緩緩解釋道：“原來，這女妖小柔，是傳說中的妖魅一族……”
妖魅一族歷史悠久，可以追溯到上古時期。
她們並不同於普通的妖物精怪，靠後天慢慢修煉、開啓靈智，妖魅族和人類一樣也是先天靈長。
不過卻不像人類這樣繁衍衆多，數量從最開始上古時期就極少，到了現在更堪稱是絕跡，這世上妖魅的數量，恐怕已經屈指可數。
而且。
妖魅一族也並非邪魔妖道，並不喜歡害人。
相反，因爲要魅族的特性，她們多年來辛苦的道行、積累，被人欺騙後，很容易會被難人奪走，成爲嫁衣。
妖魅族向來喜歡避師潛修，很少會入世，自然更談不上害人。
小柔此妖，最開始也並不喜歡濫殺無辜，算是一位天真無邪的小姑娘，只是因爲一時好奇才偷偷溜出來，想看看這人世間的繁華。
結果……
不曾想遇到了貌比潘安，風流倜儻，卻又詭計多端心思陰毒的殷世安。
在殷世安刻意製造的種種浪漫之下，涉世未深的小柔當然是毫無反抗之力，沒過多久芳心便被俘獲，心甘情願的獻上了妖魅族有且只有一次最珍貴的積累，令殷世安大受裨益，修爲直接跨入無數修道之人夢寐以求的法師境。
別看法師境在張敬眼中算不得什麼，但在當今修道界，法師境是少之又少。
堂堂道門魁首天師府，包括剛晉升的小天師在內，也只有七人。
當年的事件，法師境修爲就能在嶺南名列前茅，偌大的廣州城第一高手。
九叔修煉多年，也是在張敬幫助下成爲陰司之神，才突破多年的瓶頸，跨入法師境。
可惜，在接受了小柔如此大的恩惠，殷世安心中沒有任何的感動，完全將其當做了利用工具。
在殷世安的刺激和教導下，小柔也就從涉世未深不知正邪的女妖，徹底變成了濫殺無辜的女妖。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
說的就是這樣。
如果當初小柔遇到的是正道中人，或許就會像白素貞、狐仙那般走上正道，濟世度人。
遇到了殷世安，也就變成了妖邪。
至於現在綠色妖丹內爲何還會有生命氣息，那就是因爲要魅族的特殊之處了。
妖魅族死了之後，若是妖丹不滅，便有機會‘重活’。
妖丹，會演化成爲妖魅。
只不過重活過來的，是全新的一隻妖魅，和前任已經沒有多少關係，類似於投胎轉世。
小柔妖丹重新孵化出來的妖魅，不會再是小柔，她也不會記得小柔是誰。
……
任婷婷感應着妖丹內傳出的信息，說給張敬和元吉道士聽。
聽完後兩人越發感慨。
“這小柔，倒也是個可憐妖。”
元吉道士感嘆說道，心中對小柔的殺意也少了很多。
當然，其中也有小柔已經死了的原因。
要是小柔還活着，他未必就會減少殺意了。
死了之後，自然一切罪孽因果都隨之煙消雲散。
“敬哥哥，這粒妖丹我想留在身邊，可以嗎？”任婷婷詢問道。
張敬點點頭。
妖魅族對於心懷不軌之輩來說，可以說是天下間最好的‘鼎爐’，若是能夠找到一隻，像殷世安這般虜獲其芳心，會收益無窮。
但妖魅族的妖丹，就沒有什麼作用了，就算殷世安在世也不會感興趣。
就算能夠成功將其‘孵化’成爲新的妖魅，難道還要等數百年的時間，等其慢慢成長積累？
任婷婷想要這粒妖丹，估計也就是覺得好玩罷了。
事情塵埃落定。
殷世安動了真情的妻子包桂香還在昏睡之中，元吉道士檢查了下她沒有大礙後，也沒有叫醒她。
這時候他才走到張敬身邊，鄭重其事的拱了拱手，道：“嶗山後學弟子元吉，見過張前輩！”
元吉道士說話時神態認真，舉止也完全是一副晚輩拜見長輩的樣子。
張敬被人奉承讚歎、拍馬屁的時候很多，數不勝數，但現在被一位已經有零星白頭髮的中年男子稱爲前輩，怎麼都感覺怪怪的，啞然失笑道：“元吉道長，我看上去比較老嗎，你稱呼我爲前輩不怎麼妥吧？”
元吉道士偷偷望了眼張敬和任婷婷的面容，馬上又低下頭，一板一眼地說道：“張前輩修爲精深，駐顏有術，豈敢因容貌失了禮數？”
現在在元吉道士心中，張敬必然是道門泰山北斗級別的老妖怪，說不定都活了一兩百年了！
自己這點年紀，連一甲子都不到，當然應該叫前輩。
張敬笑着擺手道：“我可不是駐顏有術，而是我本來就比道長你年輕。前輩就不用再提了，你我同輩相交即可。”
“這怎麼可能？”元吉道士傻眼道。
在殷世安沒死之前，張敬說自己已經是天師境，元吉道士也是不相信的。
但在見識了陰陽五雷咒那般毀天滅地的威勢後，他相信了。
鍊師境修爲的他，天師境對他來說太遙遠。
法師境極限的法術，已經是他感覺高山仰止，完全看不懂了。
而天師境，無一不是傳說中的人物，成名百年，自然是前輩。
他們嶗山派內，也有一位這般傳奇人物，輩分之高，他得恭敬叫聲師祖！
但這位師祖遊戲人間，神龍見首不見尾。
不僅是他，整個嶗山派弟子，都十數年沒人見過這位傳奇師祖了。
“元吉道長就不用客氣，你我互相稱呼道友就行。”
張敬說道。
他倒是沒想到對方竟然是嶗山派的弟子。
嶗山派在道門中名氣雖然不是很大，歷史也並不悠久，但卻是頗爲另類的存在。
他們常年生活在東海邊，修煉的法術千奇百怪，諸葛孔平研究的那些新奇術法和嶗山派比起來，都遠遠不如。
而且在幾十年前，嶗山派還出現了一位極其耀眼的高手，名叫扶搖道長。
扶搖道長當年和老天師齊名，是那個時代最有希望跨入天師境的存在。
後來江湖中傳言，老天師跨入天師境，沒過多久也傳出消息，扶搖道長也跨入天師境，令嶗山派一時間名氣大振。
“張……張道友？”
元吉道士在張敬的強烈要求下，顫顫巍巍的叫了一聲張道友。
張敬對此很滿意，元吉道士卻是膽戰心驚。
他還是不認爲張敬真的年紀比自己輕，心中猜測張敬估計和他們那位傳奇師祖一樣，都是性格古怪的高人。
“元吉道長，你是一直住在南安縣？”張敬開口問道。
嶗山派弟子，一般是很少離開東海地界的，不知道這位元吉道士是怎麼出現在江右南安縣這樣的小地方。
“我之前住在贛州府，這次來南安縣是，因爲與包桂香女士回到贛州府後，請我幫忙除妖……”
平復了心情後，元吉道士話倒是不少，很快就將事情的起始經過道了一遍。
甚至，還講到了他爲何會從千里之外的東海嶗山，來到贛州府。
這其中的原因，與包桂香的爺爺有關。
包桂香出自官宦世家，她爺爺曾在東海一帶當過官，又對道術很感興趣，所以多次拜訪嶗山派。
陰差陽錯之下，竟然和扶搖道長成爲極爲要好的朋友！
而最近十幾年，嶗山派一直在找尋他們師祖的蹤影。
元吉道士來贛州府，就是爲了想碰碰運氣，看看扶搖道長是否會到贛州府找包桂香爺爺。
“張前……咳咳，張道友，你修爲高深，又云遊天下，不知有沒有聽說過我師祖扶搖道長的消息？”元吉道士眼含期望的看着張敬。
在他看來，自己師祖和張敬一樣，都是神仙一般的人物，遊戲人間，說不定會認識。
“額……並沒有見過。”張敬無奈說道。
他本來還想問問對方扶搖道長呢！
現在能讓張敬感興趣的，除了妖魔鬼怪之外，也就只有打破天地桎梏的天師境高手了。
老天師意外身亡，四大殭屍始祖中有兩位都在蠢蠢欲動，還有位將臣即將甦醒，都讓張敬心中有着莫名的壓迫感。
他想找一位天師境聊聊看，商量對策。
而扶搖道長作爲和老天師同時代的齊名高手，如果還活着，肯定也已經打破天地桎梏。
沒想到，這位扶搖道長喜歡遊戲人間，神龍見首不見尾，連嶗山派本門弟子，都不知道他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