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寶用一種從未有過的驚愕住的表情看着我,他半天都沒有說話,很直白的表達出對我這番話得‘驚悚’程度,“你……認真的?”
我點頭,一臉的淡定。我也沒想到我會做出這個決定,但這的確是我心裡最真實的想法,我掙扎了這麼多年,但從我蹲在酒店門口大哭的那一刻開始,已經徹底宣告功虧一簣。
“我累了,宗寶,我想有個家……”
我不知道要說什麼表達我的心情。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當大先生是我的畢生追求。但是肖天臨走前的一句話卻讓我忽然覺醒,跟愛的人在一起,開開心心纔是最重要的,是啊,我當大先生是很開心,但是我覺得我人生中沒有哪一個瞬間,是比跟卓景在一起時更令我溫暖跟貼心的了,這些年,我激動過,震撼過,但唯獨子在心裡如小河般潺潺流淌的,還是跟卓景在一起時的脈脈溫情,我想那是我最想要的,我忘不掉,所以,我願意放下自己。我選擇跟他一起,跟我愛的人在一起,過最普通的日子,也是我從小到大最想過的日子。
“那大先生呢……”
宗寶看着我,張了張嘴:“你捨得嗎。”
我不捨得:“我想當大先生,但是我真的很怕一個人。”
說我懦弱也好,說我狹隘也罷。我做不到去理解什麼大愛,我無慾成佛,做不到六根清淨,一餐一飯,一個愛人,我只是一介凡人,我想,我要的其實只是很簡單的幸福,我一直在較勁,但在某個瞬間,我好像忽然就能做到放下了,這一刻,我無比的輕鬆。甚至期待,如果不是還惦記着處理好李先生家裡的事情,那我想轉身回頭,去擁抱我的卓景,告訴他,我其實不想要全世界,我什麼都不稀罕,我只是想要他,他就是我的全世界。來狂帥巴。
宗寶忽然吐出一口氣,他擺擺手:“你讓我消化一會兒,你要知道,你所有的決定我都會是支持你的,但是你確定卓景能那個給你破駁婚煞嗎,你放棄了一切,你以後就不是大神了啊。”
我牽了牽嘴角:“其實我更想當卓太太,你放心吧,駁婚煞的事情,我會自己想辦法的。”
宗寶點了一下頭,有些無奈的笑了笑:“雖然我覺得可惜,但是,你終究是個女人的嘛,我還以爲……還以爲……”
“還以爲什麼。”
宗寶撓了撓頭:“還以爲你將來會是國內最強甚至享譽全球呢,呵呵,我想的也挺遠的,只是,這樣也挺好的,你開心就好,我就是沒想到我自己會這麼快失業而已,我除了給你做二大神都不知道要做什麼了。”
“別這麼說,我還有店鋪啊,以後我們和小妮還是在一起的啊,宗寶,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會這個樣子,但是我謝謝你,你沒有跟我說很多關於夢想的東西,沒有給我壓力,我們努努力好不好,既然這是我的收山之戰,那我們一定要做的漂亮。”
我說着,人生從未有過的期待,要等我卓景,我絕不會讓你繼續失落下去,你要知道,我比愛你更愛我自己。
宗寶嗯了一聲,看着我張了張嘴,表情卻微微的變得有些複雜:“你等等……”
“怎麼了?”
宗寶揉了揉自己太陽穴:“有聲音,好像是你的老仙兒在說什麼,很雜亂的聲音,我聽不清,他們好像很生氣,你等等,我縷縷……”
我拍了拍宗寶的肩膀,肯定是會有阻撓的,但是我相信我身上的老仙兒也是會支持的我的決定的:“沒關係的,他們不會真的生我的氣的,等我回去會燒香上供跟老仙兒說清楚的,在沒有確定下一位接仙兒人之前,老仙我還會認真的供奉在家裡的,你不用在聽了,我既然做出了這個決定,那我就已經做好了迎接困難的準備了。“
宗寶點點頭,剛要張口,就聽見身後傳來聲音,我回過頭,看見黃有行跟齊天佑疾步走了過來:“嬌龍,你去哪裡了,讓我們好等啊!”
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出去了一趟,不好意思,忘了跟你們倆打招呼了。”
齊天佑擺了擺手:“這倒是小事兒,關鍵這太陽就要落山了,今晚怎麼過咱們還沒主意呢!!”
我點了一下頭,看着他們倆直接張口:“聽桂姐說你們跟李先生見面了是嗎。”
齊天佑應了一聲,:“見了,但是他那個意思,是這房子半個月前出的事兒,之後就是麻煩不斷,除了我們三個之外,前面走了不下十幾二十個陰陽師了,其實就那一個意思,只要咱們把這事兒處理好了,錢是小事兒。”
“我倒是覺得他在故意隱瞞什麼。”黃有行在旁邊緩緩地開口,“要是沒什麼玩意兒招惹,怎麼會有這麼多東西,黃某下樓時還看見一樓有關二爺坐鎮,那二樓往上,還會有髒東西出沒,這要是沒什麼東西勾引着,那幫東西怎們會那麼不知死敢在關二爺頭上動土呢。”
齊天佑在旁邊哼笑了兩聲:“關二爺又如何啊,所謂雙拳難敵四手,惡虎還怕羣狼,這些東西多的數不清,關二爺也只能睜一隻閉一隻眼了。”
對齊天佑的話我不置可否,但是這黃有行倒是直接說到我心坎兒裡去了,我看向他:“黃大師,我也覺得李先生是弄回家了什麼東西,你沒問他嗎。“
黃有行搖搖頭:“所以我說他好像是故意隱瞞,我問他最近有沒有往家請回什麼東西,他說沒有,這不就奇怪了嗎。“
我微微的蹙了蹙眉,他不說,那肯定就是有東西了。
“嬌龍啊,作爲我們陰陽師,不管僱主是不是如實的說明情況,我們要做的,也只是祛邪而已,只是現在的髒東西太多,我想我們三個恐怕很難清理乾淨啊。”
黃有行說着,又回頭看了看豪宅:“暗潮涌動,這太陽還沒落山了,這幫東西就又都叫上了,看來他們是很清楚我們是來做什麼的,不把我們趕出去他們是不會善罷甘休的,今晚,肯定是要比昨晚難過了。”
我沒應聲,而是在用力的想着,李先生肯定是弄回來什麼的,但是這個東西要是找不到,光驅邪是沒用的……
“嬌龍,你在這兒做什麼,咱們上樓再議吧。”黃有行看我站着不動,不禁開口說道:“實在不行,黃某今晚在搏一回,我就不信,我幾十年的道行能敗到這些東西的手裡。”
我擺了擺手:“大師,絕不能輕舉妄動。”
這個東西就跟帶兵打仗一樣,如果摸不清對手的實力,那就要做好防守工作,靠賭是肯定不行的。
想着,我挪動腳步仔細的看了看豪宅:“兩位大師,你們有沒有發現,這房子的風水是特別講究的。”
齊天佑微微的擰眉,順着我的眼神望去:“當然講究,正位爲東,主管家人的學業及財運,而且東方正位必須地勢要高,建在半山實爲明智,謂之青龍擡頭,進財進祿,而且房屋沒有缺角,絲毫找不到破綻。”
我點頭,漂亮,跟高手談論風水乃是一種享受。
黃有行則捋了捋自己的山羊鬍,緩緩地在旁邊繼續張口:“此處背山面海,其位如同太師座椅,上來一路,延綿如龍,藏風聚氣,風水完密。”
我拍了一下手:“風水講究導氣,氣太沖,則不吉,沒氣則不生,但此房屋方方面面考慮的事無鉅細,你們看正門口,特地還做了一堵屏風牆,目的就是爲了‘氣暢’,如此考究而且在我們專業人眼中堪稱完美的房子,又怎麼會鬧鬼呢。”
“嬌龍,我們沒有懂你的意思。”
我沉下一口氣,眼裡精光一閃:“很顯然,是李先生請回家了什麼東西,我們不需要驅鬼,要做的,只是在今晚找出這個東西,這樣,就萬事大吉了。”
齊天佑撓了撓自己的下巴:“但要這麼簡單的話我們直接問李先生不就好了。”
我擺了一下手:“他肯定有難言之隱,或者是那個東西對他很重要他不想說,但我們不管他怎麼樣,我們今晚就找出那個東西,做好我們該做的本分。”
黃有行點了一下頭:“黃某自當權利配合。”
齊天佑也連連點頭:“對,想要我做什麼,儘管開口好了。”
亞歷山大啊,我看着他們倆,做了個深呼吸後四處的又確定了一下方位,隨即看向黃有行:“黃大師,不知,道家的四象陣法你運用起來是否得心應手。”
黃有行看着我,隨即又看向豪宅:“東木青龍,西金白虎,南火朱雀,北水玄武,下土勾陳,上黃騰蛇,四象陣法,按照方位變化,此進彼退,威力強大,黃某苦練多年,還算是得心應手。”
歐了,就等這句話了,“既然如此,今晚就拜託黃大師在頂層的天台起壇,佈下四象陣法,並且逐層封門,只要把這些髒東西全部都困到天台的陣法當中,這樣,嬌龍就可以找出這個罪魁禍首了!”
黃有行聽完我的話後點了一下頭:“妙絕,四象陣法一出,我們三人的道法都會在佈陣成功後接天地之靈氣而大幅度上升,並且東南西北中,無一處不封,只要這些東西來到陣裡,就跑不出去了,我們三人輪番出手,一定能將這些髒東西清除乾淨的。”
“不是,那我做什麼啊,就等着這道士布完陣就直接上了。”
我擺擺手:“齊大哥,先聽我說完,我得借你的寶寶一用。”
“什麼!!”
齊天佑隨即護住自己的心口:“我寶寶可是我命根子啊!!”
我點頭:“我明白,你放心吧,我只是借住金蠶的靈氣找到那個罪魁禍首的東西,那個東西肯定是巨邪之物,金蠶有驅邪本能,它一定會帶我找到的。”
“那你可得保護好它,它昨晚傷的可不輕呢。”
我看着委委屈屈的齊天佑有些無奈:“放心吧,齊大哥,我肯定會保護好它的。”
說着,我猛地想起什麼,看向黃有行:“黃大師,四象陣布完之後是不是需要你親自做陣眼。”
黃有行沒有明白我的意思,但還是點點頭:“最好是我,但道行高者也可。”
我明白,這個坐陣的人必須保證四象陣不被各種內力外力說破,所以做陣眼之人一般都是佈陣本人,但要是黃有行坐陣,我瞄了一眼齊天佑,他驅鬼的本事實在是讓我不太放心,想着,我看着黃有行繼續出口:“黃大師,做陣眼的重任就交給齊大哥好了,因爲四象陣布完之後,髒東西需要逐層往天台追攆,而我需要有一人驅趕這些髒東西,以保證我在後面能找到那個至邪之物,而齊大哥昨晚剛受完重傷,我覺得驅趕的這個重任非黃大師莫屬!”
其實這事兒說難也難,說簡單也簡單,我們三個人只需要各司其職,我是斷後,重要的是拿着那個金蠶找到李先生不想說的那個把這些髒物引來的東西,而黃有行跟齊天佑,他們兩個人有一個需要坐陣眼護法,另一個就是純粹的力工了,得真刀真槍的跟這些東西幹,把這些東西往天台上趕,以便能困到陣法當中,按難易程度來區分的話,肯定是坐陣的那個人最簡單,而驅趕的那個人最累,而最後的那個人是最預料不到有什麼結果的。
所以這事兒必須要分配合理了,我當最後一個倒是無所謂,但是需要那個驅趕的給我開路,也就是說他把東西驅逐出一層,我才能找一層,按照戰鬥力來分的話,我當然願意黃有行給我驅趕了,最起碼他也算的上是個武林高手,而蟲子這種軟兵器,在這個時候就不太能用上,所以我覺得還是黃有行做驅趕的那個最牢靠。
齊天佑本來就是個心思活躍之人,相當能分清楚事情利弊,聽我說到這,連連的點頭:“對對對,我坐陣護法就行了,黃大師啊,這個捉鬼祛邪還得你啊,你那個劍法高啊!!“
黃有行被堵得說不出來話,如今誰都知道什麼位置有什麼風險,但是聽着齊天佑誇自己也不想折了身價,臉色一陣青白:“既然如此,那黃某就擔此重擔吧!”
“黃大師,齊大哥,你們兩個費心了。”
齊天佑擺擺手:“別這麼說,我們的名聲也不是吹噓出來的,怎麼說這裡都是香港,我們得讓他們看看,我們蠱道仙在內地絕不是浪得虛名的!”
我忽然想笑,我覺得這個齊大哥還挺能整的,還整出個蠱道仙,不知道還以爲我們是個組合呢。
黃有行倒是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擡頭看了看天,長吁了一口氣:“今晚勢必是場大戰啊!”
我心情有些複雜,輕輕地吐出一口氣,看着天邊的殘陽,以後,這樣能讓我熱血手癢的日子,大概就不會再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