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說,這個患者是啥問題?”
趙睿澤直接打斷了江楓的話,任由江楓繼續說下去的話,那自己也實在太沒面子啦!
趙睿澤的問題直接是讓江楓啞口無言。
是啊!
這個患者到底是啥問題呢?
除了剛剛想到的問題外,江楓實際上還猜測了另外一種問題,那就是他得了ADIS。
因爲武某才二十多歲,比較年輕,脖子突然紅腫熱痛、淋巴結腫大、發高熱,在某種程度上也可能是這個病。
所以,儘管他反覆說了沒有不潔/性/行爲情況,也沒輸過血,更加沒有吸/毒,不可能被染上這病。
但是,口說無憑,江楓也是在這爲數不多的九百多塊治療費當中拿出錢來查了免疫四項,包括HIV抗體。
最後的結果是陰性的,武某的確沒有艾滋病。
“脖子上的問題。”
江楓直接給出了個萬精油的答案。
“去去去,你這小子……”趙睿澤被江楓的回答給噎住了,沒想到會這麼說:“……那這脖子上有了毛病,需要你一個醫生說‘脖子有問題’啊!”
“嗐,我這個不是沒有找出來,現在只能是這麼判斷麼?”
江楓無奈的嘆了口氣。
“做檢查啊!”趙睿澤開口道:“不做檢查怎麼知道到底是脖子哪兒出了問題。”
“我倒也想做啊!”江楓回答道:“可是這情況不是不允許做很多檢查麼,我只能找到最大懷疑點,然後再去做驗證。”
“那你現在方方面面都考慮到了,都不對,你手上又沒有最新發現,你咋判斷?”
趙睿澤說的話一下子就打開了江楓的思路。
因爲,江楓現在考慮的疾病大多是甲狀腺或者淋巴引起的病變,但是脖子裡面可不止是這兩個啊!
匆匆把碗裡的最後幾口飯菜給扒拉完,放到洗刷處,道了聲‘我去忙了’後,江楓就匆匆趕回了病房,再次看着武某的脖子,若有所思。
江楓解剖學的是相當的好,可以說,全身上下,每個部位都是瞭如指掌的。
而脖子上出現紅腫,排除了是甲狀腺和淋巴,那不就是脖子上其他器官的病變嘛!
脖子上還有什麼器官來着?
頸椎?
甲狀軟骨?
杓狀軟骨?
……
可這好像沒有相對應的症狀啊!
難道是什麼結構?
等等……
當想到這個的時候,江楓腦海裡突然想起了一個在論文上看到的極其特殊的病例,是耳鼻喉科的梨狀窩瘻。
那論文上舉出的患者症狀跟武某幾乎是差不多的,脖子這邊反覆發炎,好了又來,來了又走,好了又來,反覆腫痛,靠近甲狀腺,但不是甲狀腺的問題,最後得出來的結論就是‘梨狀窩瘻’。
“江總,就知道你在這兒!”趙睿澤穿着一身新的白大褂,手上還拎着這一件,直接遞給江楓道:“這衣服穿了一個星期,得換了。”
江楓滿臉笑容的接了過來,把銘牌什麼的換到新的白大褂上。
“看樣子,你有新的進展?”
看到江楓臉上的笑容,趙睿澤隨口就打趣道。
“有!”江楓用力的點了點頭,說道:“我懷疑他得的是梨狀窩瘻。”
梨狀窩瘻?
趙睿澤一臉蒙圈,不解江楓說的這是啥毛病,在他的知識點中,就沒有這個名詞存在。
“什麼叫梨狀窩瘻?”
趙睿澤詢問道。
講道理,這種病沒幾個醫生認識。
即便是梨狀窩,梨狀窩在哪,也沒幾個醫生知道的。
因爲,這個病在耳鼻喉科裡都是罕見病,很多耳鼻喉科的醫生都是兩眼一摸瞎,更別提趙睿澤這種急診科醫生了。
這就真的叫‘隔科如隔山’了。
即便是各自領域內的專家,但涉及到耳鼻喉科的疾病,不是這個科的醫生,不知道這病也不奇怪。
梨狀窩,在解剖學上來說,是在人體咽喉附近,也就是喉口的兩側和甲狀軟骨內面之間有個小隱窩。
它的形狀像水果雪梨的那個凹陷頭一樣,也像酒窩一樣,所以叫做梨狀窩,左右各有一個。
如果先天胚胎髮育不好,本來應該閉合的管道沒有閉合,導致形成瘻管,那麼咽喉部的食物或者細菌就會通過這個瘻管一直蔓延到頸部皮下,局部細菌容易繁殖,造成感染,所以脖子就會反覆紅腫熱痛。
絕大多數都是兒童起病的,少數是青年再發病。
而且九成以上發病部位是左側頸部,而不是右側頸部,正好與武某的左側不謀而合,符合梨狀窩瘻的特徵。
梨狀窩瘻形成的內瘻口常引起頸部反覆化膿性感染,也可能累及周圍的甲狀腺組織,但它跟亞急性甲狀腺炎還是有區別的。
這也是爲什麼江楓在看到武某脖子紅腫時,第一反應是甲狀腺炎。
趙睿澤看到江楓說的如此胸有成竹,頓時這興趣更大了,忙問道:“那要怎麼樣才能確診是梨狀窩瘻呢?”
“做個造影就好了。”
江楓回答道。
造影是在放射診斷學中通過攝入含原子序數高的元素的物質引入器官內或其周圍間隙,對缺乏自然對比的結構或器官提供密度差,使之產生對比顯影,並在預診斷的體內部位攝取放射照片以供醫學診斷的一種影像學檢查。
“造影?”趙睿澤有些茫然,猶豫的問道:“是消化道造影?”
趙睿澤聽到江楓的方法後,腦子裡思考半天,好像只有消化道造影跟這個梨狀窩沾點邊,其他的造影根本就看不到。
不過,在他的印象裡,這消化道造影好像看不到喉管、食管的情況啊!
“不是,就咽部造影啊,就能看到有完整的瘻管,那就確診無疑了。”江楓接着轉過頭對着武某道:“當然,如果你要是覺得麻煩,那直接做咽喉鏡,看到梨狀窩瘻的內瘻口的同時,還能直接微創手術。”
“江醫生,你確定我是這病什麼梨狀窩瘻?”
聽到可以省錢,少做一項檢查,武某還是很激動的,但還是有些不放心,再確認一遍。
“我確定是!”
江楓的話擲地有聲。
聽到這個回答,病房裡的武某與趙睿澤露出了完全兩個不同的表情,可以說是完全相反的極端。
“江總,你直接上喉鏡,不用造影探探路了?”
趙睿澤還想再勸說一下。
江楓擺擺手,解釋道:“患者就九百來塊錢了,做個喉鏡也剩不了多少了啊!”
聽到費用的問題,趙睿澤也是直接閉口不言。
總不能讓醫生出了力,還要出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