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邦彥全是步兵,騎兵比朝廷還要少,不過他也不怕這區區兩千兵馬。哪怕滿桂所部兵馬明顯比普通衛所兵能打,也強的有限。
然而騎兵多少造成安邦彥所部中軍混亂,和前軍之之間明顯斷了層。安邦彥看到前軍被那些火槍兵玩排隊槍斃,中軍後軍又被朝廷騎兵騷擾無法緊跟前軍衝鋒,這二百步距離這麼玩不知道要用多少兵力填上去。想到其他官軍那奇葩的戰力,看看近在咫尺的貴州城,安邦彥咬咬牙:“全軍給我衝!”除了已經出戰的一萬人,還有兩萬餘人留着應對朝廷後手,他總覺得這仗打的莫名其妙。雖然都是打贏了,可是朝廷死的都是炮灰,而且這些炮灰到最後幾天竟然敢抵擋一二才崩潰了。
“總督大人,安邦彥已經全軍出擊了!”孫傳庭一見安邦彥全軍壓上,立即提醒。
“發信號吧。”孫承宗一臉淡定。
城樓上五六個肌肉凸出,肌膚竟油亮不已,這幾位大漢掄起膀子敲起行軍鼓。
“不好!官軍有埋伏!”安邦彥立即驚覺,然而現在也沒其他辦法,各軍已經出擊,若是現在撤回,各軍必亂,到時候兵敗如山倒,再想重整陣腳,可就由不得自己了,自己可沒有數千百戰精銳壓陣。“拼了!”如今之計只能儘快消滅正面的五千官軍人馬否則就有全軍覆沒之險。
“大王,身後出現秦良玉的白桿兵,怕不有萬人!”
“大王,左側出現朝廷兵馬,約也有萬人!”這是孫承宗早就整編出的比較精銳的衛所兵。
“大王,右側也出現了朝廷兵馬,都是騎兵,馬匹矮小,大約是川軍!有數千!”(安邦彥自封羅甸大王)
“哼,想一口吃了我,也不怕崩了牙!”安邦彥覺得現在在後軍呆着纔是最危險,還是在軍中才有安全感,拔出佩刀裝作英勇無比“前方只有五千官軍,給我衝,殺光他們,纔有活路!”
“垂死掙扎。”孫傳庭和洪承疇開始說風涼話。“戚家軍豈是步兵可當?”“若是兵卒可以如臂使指,則川軍部纔是最好的突圍方向。”“可惜若是安邦彥敢下這種命令,叛軍自身就會亂成一團。”得,這倆貨還聊上天了。
想對付戚家軍這個時代最現代化的軍隊,沒有足夠數量的騎兵根本無解。要不是孫承宗着急滅了安邦彥好去招呼奢崇明,光三千戚家軍就能對抗整個安邦彥所部了,這還是戚家軍火炮沒法運過來。
安邦彥裝模作樣的騎馬進到中軍,然後就不動了。別說,本來因爲中了埋伏,士氣低沉的水西兵,現在看到安邦彥“英勇的形象”士氣竟然有所回升。
“安邦彥!你的狗頭,我滿桂收下啦!”滿桂已經渾身是血,也不知道都是誰的。好在水西兵造反匆忙,很多人甚至用農具做武器,也沒法刺穿他的鎧甲。不過他手下沒鎧甲的騎兵就慘的多,出戰沒多久,已經損失了七百餘騎。這時候看到安邦彥竟然來到自己附近,只有相距僅僅三百步簡直是天上掉下來的功勞。
“哼,放馬過來。”安邦彥身邊一千多人都是親兵,個頂個的好手,要是這些騎兵衝到中軍,那可就讓騎兵機動優勢徹底失去,還不是隨便拿捏。
“打旗語,禁止滿桂孤軍深入。”城頭上孫承宗看的清楚,滿桂的騎兵要是再突進數十步,就得全部失陷在裡面。
滿桂看到總督軍令,也只得無奈衝出,整頓隊形再行衝陣。
孫承宗給滿桂的命令就是切斷水西兵的前軍和中軍,給戚家軍打輔助位。可是滿桂在邊軍,從來都是唱主角的,如今讓他當配角,他這可是渾身不自在。
孫承宗看滿桂尊令而爲,眉頭舒緩不少,這些邊塞驕兵悍將若是不尊軍令,他就要頭疼了。
“讓其他各軍也都出擊吧。”孫承宗覺得,現在可以把全部家底抖落抖落了。
戚金作爲一個總兵,手下怎麼可能只有三千兵馬,只不過這三千是最精銳的而已,貴州城裡還有一萬多人馬沒動過。
貴州城四門大開,又有一萬多兵馬出城加入戰團。
這一萬多兵馬成了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安邦彥覺得已經事無可爲,開始研究退路了。四處看看,後軍已經和白桿兵接戰了,崩潰也就是時間問題,左邊官軍叫喚的狠,實際也就堵住水西兵的去路,並不太過出力。右邊的那些川軍騎兵也是隻在外圍遊弋。
“傳大王令,擊敗右側川兵纔有活路,殺啊!”
孫傳庭笑了:“怕是要崩潰了。”洪承疇也贊同:“安邦彥死期至矣。”
孫承宗也長舒口氣“總算不負皇恩。”
朱由校對他這個西南總督的要求就是儘快消滅此二人,把“錦衣衛調查到的”二人的資料也給了孫承宗。若是上來就把安邦彥打疼,難保這傢伙不跑到深山老林裡噁心人。如果不能一次就把安邦彥消滅,恐怕就要打成持久戰了,於是孫承宗定下了驕敵之策。結果孫承宗明顯低估了安邦彥的小心謹慎,哪怕每次都把官軍打的大敗,安邦彥也從不敢全軍壓上。不過安邦彥到底對斥候不甚看重,鬧得自己都快被包圍了,也沒察覺。(不知道爲啥南邊的將領普遍都不怎麼重視斥候,一直到太平天國時期都是如此。)
安邦彥沒有奢崇明那麼大的心,他本來就打算割據一方就知足了。不像奢崇明,奢崇明可是想要打下CD,進而雄霸四川,以待天下有變。朱由校給孫承宗的建議就是集中全力先滅安邦彥,奢崇明沒打過堅城,以爲CD也就是比縣城難打點,土司兵攻城器具本就簡陋,再加上CD是從漢朝開始就是天下有數大城,奢崇明想打下CD,簡直是可笑。
就放奢崇明去CD,反正原歷史他打了半年也沒打下來。孫承宗稍微加強了一點CD的防禦就不管那邊了,他現在對“錦衣衛密探”已經快驚爲天人了。奢崇明如何,還不知道,這安邦彥沒準早上吃的什麼都被“錦衣衛密探”監視着。否則怎麼可能把一個人的性情都調查的如此詳盡,而且這幾位“錦衣衛密探”不止刺探消息了得,對人心把握也恐怖的可怕。甚至連奢崇明一系行動,都被他們猜了個七七八八。
十二月初,奢崇明叛亂,然後就帶着他的五萬大軍(精銳兩萬不到)直撲CD。一切都在“錦衣衛密探”的預料之中。
安邦彥身邊的親衛跟着他殺向川軍騎兵,帶動附近的水西兵也跟着跑,可大部分水西兵可沒收到這個命令,後軍已經和白桿兵混戰在一起,前軍還在玩排隊槍斃。很多大吼殺殺殺的水西兵突然懵逼的發現自己身後竟沒人了。人嘞?怎麼都跑去右翼了?敗了嗎?我也跟着跑吧。
“莫跑了安邦彥!”滿桂的騎兵已經只剩一千不到,依舊在大呼酣戰。
跟隨他的騎兵眼見即將大勝,都齊齊振奮不已。“跟我殺!”滿桂大吼。“殺!”衆騎兵跟着呼喝。這回,孫承宗也沒有再阻止他。水西兵已無戰意,和初時的戰力相比,怕十不存一,都在急着逃命,哪有功夫管這些騎兵。
‘安邦彥納命來!’安邦彥的馬也是川馬,比較矮小,但是耐力奇長,長跑的話少有馬匹能勝它們,若是碰到險峻的地勢也能勉強行走。但是要是比衝陣短跑,就不是滿桂他們的草原馬的對手了。
“保護大王!”安邦彥的親兵轉頭來攔截滿桂等人。然而其他水西兵對此視而不見,忙着跑路呢!別鬧。
可惜,以步兵對騎兵天生弱勢,幾個衝刺就把這些親兵分割開來。沒有了陣勢輔助,這些親兵更是不支。這時就聽滿桂大喊:“安邦彥已死!投降不殺!”騎兵們跟着喊“安邦彥已死!投降不殺!”水西兵一看確實已經沒有了安邦彥的身影,少數逃走,大多投降。不過白桿兵殺的不少最終一算竟然只俘得不到五千人。孫承宗想着要給白桿兵的賞金銀子,就牙疼。一共就二百萬兩,現在就剩一半了,這奢崇明可比安邦彥強的多,到時候拿不出酬軍錢腫麼辦?
不過現在是論功行賞的時間,這些糟心事兒以後再想好了。
“敘功奏摺本總督四百里加急已經上報給皇上了,等皇上旨意下來相信各位都能挪一挪位置了。呵呵呵”孫承宗對朱由校給他弄的這些手下很滿意,要是朝廷將官都能如此何懼任何人。他這時候對“錦衣衛密探”更欽佩了。這些“錦衣衛密探”不止能根據蛛絲馬跡知道奢崇明,安邦彥要造反,連朝廷有什麼能人都瞭如指掌。敘功的時候他甚至把“錦衣衛密探”的功勞排在前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