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艱難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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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路,究竟到什麼時候纔會有盡頭呢?

走在崎嶇的荒野當中,唐僧,又或者說是陳禕,玄奘。思考的並不是自己現在正在走的路,而是自己所面對的未來。

因爲那位龜仙人的要求,所以唐僧現在的處境相當的艱難和坎坷。甚至比他在西遊記當中都要兇險。

蚊蟲的叮咬,不定的環境,還有那茂密的叢林。這些都是唐僧自己要處理的問題,不像是在來之前一樣,有着大唐的官道可以走,有一匹馬可以騎。更是有六丁六甲,護教珈藍給他驅趕走那些致命的毒蟲之類的東西,以防止他不明不白的死掉,讓他只需要面對普通的蚊蟲就可以了。

現在的他。僅僅是在叢林當中行走了兩天,便已經是滿身都是蟲咬的痕跡了,渾身上下又痛又癢,但是卻又沒有任何的辦法。

這裡的路甚至都沒有讓毒島冴子開車行進的餘地,所以她不得不拜託小悟空對其進行看護,而她則是繞路去前方等待。

她也不是沒勸過唐僧繞路走,但是唐僧卻拒絕了,因爲他迫切的需要趕往龜仙人的所在,那裡的力量是他現在所需要的。

確切的說,是他爲所有人謀求福祉所必要的力量,所以一點點時間都不能耽擱。

這路程,也是讓他不必發瘋的支柱之一了。

身體上的疲憊,以及體力被壓榨到極限的感覺,讓他的精神前所未有的放空,而心中目標的缺失,也讓他的這種疲憊愈加的強烈,種種負面情緒也從他的內心升起。

又渴又累的唐僧看着在天上乘着筋斗雲飛行,想下來幫他,但是又因爲他的命令而不來的小悟空,內心當中忍不住的產生了一些想法。

“如果我有着他那般猴子一樣靈巧的身體,和旺盛的精力,我就不用這麼痛苦了吧?而且是猴子的話,我也可以盡情的在樹上吃着果子,而不用擔心夠不着的問題。更不用這麼痛苦的考慮其他人的問題,只需要考慮自己應該怎麼快活就可以了。”

凡人身體的重量從來都沒有這麼清晰過,每走一步都感覺是會自己的最後一步,每行進幾個石頭的距離,就會覺得自己已經要不行了。

食物和水,這種往昔唾手可得東西,在失去了那些神靈的暗中幫助之後,再想獲得簡直是困難重重。因爲這裡是叢林,奉行的是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

“沒有了他們,我連食水都找不到嗎?”

拿起了他在前進路上唯一找到的酸澀果子,看着上面的鳥糞和蟲洞,唐僧苦笑了一聲,總算明白自己之前能夠在路邊找到飽滿的野果,前方找到清澈的溪水,又或者散居的人家是多麼不可思議的事了。

荒郊野地,又怎麼可能會有那麼零散的人家出現呢?那些在荒郊野地裡生活,並且給自己齋飯的人,八成也都是些神仙罷。

搖搖頭,將野果上的鳥糞在衣服上擦掉,沒有找到水源的唐僧就一口一口的吃掉了這個乾癟酸澀的果子,稍微緩解了一下自己的疲憊,便又開始上路了。

但這次他幸運了很多,因爲在路上他看到了一些眼熟的東西:一些他看到的平民百姓日常會吃到的野菜,一些他從小到大都沒吃過的東西。

摘了起來,放進嘴裡,唐僧並沒有吃到青菜的清爽感,吃到的是苦澀,土腥味,以及一種難以言明的怪味。

“普通的百姓……吃的都是這種東西嗎?”

他幾乎要吐了出來,但是卻強忍着噁心的感覺,讓自己把野菜嚥了下去,因爲他回憶起來了更多的東西,回憶起了那大唐的一切。

他所見到的百姓,大都已經是相對富裕,可以買雞買鴨祭拜神靈,並且月月燒香的那種了。但是事實上呢?大唐境內,比他們更窮得人大有人在,而且數量是最多的。

連富裕人家都要吃野菜度日,那那些更困苦的人呢?他們,吃的又是什麼東西?

恐怕連這種野菜,都已經是稀缺的東西了吧?

往昔出門散粥,佈施,唐僧只覺得窮人們只是遭受了不幸,變得愚昧,從而非常可憐,他要讓他們的精神得到安寧,不用再被這些人世間的困苦所幹擾,只要積善行德,就能夠在來世,乃至於死後得到福報。

所以,他纔會在知道人在死後都不得安寧之後,毅然而然的踏上了求取可以超度亡魂的真經的道路。

因爲這已經是他能夠爲那些窮苦的人做的最大的事情了。也是他在開導那些窮人們天天說的事,如果說連他說的話都是謊言的話,那麼那些窮苦的人豈不是更加可憐了嗎?

但是……

佛欺騙了他,他那個世界的滿天的衆神,欺騙了他。

佛家有超度之真經,那麼宣釋迦去處理孫悟空的道家又怎麼可能會沒有?而孫悟空雖然說什麼大鬧天宮,看起來威風,強大。但是‘原著’中他可是連凌霄殿都進不去,只是在門外打了一架而已。如果他們想的話,殺了這個看似神通廣大的猴子,也不過是彈指之間而已。

所以取經真的只是個笑話而已,自己是因爲佛祖講話睡覺而被髮配的金蟬子,猴子是一個學乖了的愣頭青,豬八戒是犯了‘錯’的元帥,而沙僧則是被貶斥的玉帝近侍,一個能在玉帝起居時給他捲簾子,點燈的近臣。小白龍則是在氣頭上燒了玉帝賞賜的年輕人。

除了猴子以外,剩下人的出身哪個不是和玉帝有關?又那個不是曾經上達天聽的?又那個不是曾經犯過錯,但又能夠‘改正’的?

說什麼取真經,渡世人。這些人又有誰真正的在乎過凡人?在乎過死後依然痛苦的亡魂?這只不過是一次交易,一次………

慘笑一聲。

神佛仙人,是四座山,自己繞不過去的山。而自己呢?

手無縛雞之力,甚至連金蟬子復甦之後,自己還是不是自己都無法確定,更無法確定會不會還這麼堅定的痛恨那些人,繼續同情那些不幸的平民。

更關鍵的是,他不知道別的世界的人的幸福,究竟是不是他的世界的人的幸福。

這是很關鍵的問題,因爲世界是不同的,他的世界最強大的是神佛,而這個世界看起來卻是各種各樣的武道家,神佛不顯。也不知道有沒有什麼神佛轉世之說。

而且最關鍵的是,幸福,和不受苦這兩種感覺的界限,那個符合大衆標準的界限,究竟在哪裡?自己要救的人,又到底會是哪些人?那些出生便錦衣玉食的人,真的需要自己救嗎?

來世這東西,真的不是我所在世界的‘幸福’嗎?我所想幫助的人,真的需要我的幫助嗎?

這種事他從來都沒想明白過,但是現在,他卻感覺自己在這種疲憊不堪的情況下,朦朦朧朧的看到了一些。

但……終究還是差了一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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