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飛機，轉了出租，一路舟車勞頓。
等到周圍都快變成森林，還有成羣鴿子咕咕咕叫的時候，他們終於到了皇馬青年隊。
這位置不是一般的偏。
不止是位置，等到了球館，孫昊發現皇馬隊和想象中的有差距。
球館年久失修，裡面的設備也相當老舊。
看來西班牙政府撥給籃球的經費也不多。
這倒也不算太意外，這時候的西班牙籃球還沒真正崛起。
別的不說，就說三年前，1994年的多倫多男籃世錦賽小組賽，西班牙還被中國隊擊敗過。
痛定思痛，西班牙已經開始復興之路。
經費上可能一時半會兒跟不上，但是思路已經很超前。
這一點從孫昊被帶到訓練館，看到來自世界各地的青年籃球人才就能看出。
想要提升籃球水平，青訓是重中之重。
西班牙走的是包容性的路線，通過吸納全世界的籃球人才來產生競爭，再通過競爭來提升本土籃球水平。
這種做法相當明智。
勞爾把孫昊帶到訓練館之後，直接就和助理教練忙去了，和之前飛機上一樣完全沒管他。
孫昊看了一圈把書包放下，找地方直接自己熱身起來。
他的熱身訓練結束，還沒開始有球訓練，那邊勞爾就把所有人召集到了一起。
在所有人都聚集在一起並且站成幾排之後，他開始了演講。
前半部分內容都是一些空話，不過也是一些必要的話。
什麼在場的是來自世界各地的青年才俊，未來有機會進入職業籃壇的天之驕子，這裡是通往成功的搖籃等等。
這些話孫昊上輩子都會說。
趁着這個功夫，他仔細觀察了一下身邊的隊友。
高矮胖瘦都有，別說，這皇馬青年隊的包容性比起宏遠要大得多。
在這個過程中有兩個人和他對了眼。
一個是跟他差不多大的同齡人，和他對視的時候眼中閃過一絲輕視。
另外一個看着只有十一二歲，和他對視的時候報以一陣很青澀的善意笑容。
孫昊都沒在意，既然是來自世界各地的，性格自然也是包羅萬象。
這時候前半段的客套話講完，勞爾開始講一些西班牙籃球聯賽的必要知識，他也跟着把注意力收回來。
“西班牙現在一共有四個等級的聯賽，我們青年隊所處的是第四等級的聯賽，這個聯賽一共有108支球隊。”
勞爾開口的第一句就讓他有些吃驚。
西班牙人口並不多，籃球人口更少，但是光是青年隊就有這個數量，日後的崛起也在情理之中了。
勞爾接着把聯賽的其他情況都詳細介紹了一遍，孫昊也對這108支球隊有了更深層次的瞭解。
光是西班牙國內要湊108支青年隊都不容易，水平更無法保證。
但就像他前面看到的那樣，西班牙改革之後講究包容性，聯賽裡的海外球員數量也遠超西班牙國內球員。
EBA聯賽實施已經有五年，效果顯著，已經有大量青年人才進入到各國的國家隊集訓名單。
適者生存，競爭法則適用於任何地方，這裡甚至都快成爲歐洲籃球乃至世界籃球的青少年人才培訓基地了。
EBA聯賽是最低級別的聯賽，再往上是三級聯賽Plata。
Plata聯賽的隊伍明顯就少了，只有24支。
這種數量急劇減少就意味着門檻一下變高，只有青少年中的佼佼者才能進入三級聯賽。
然後是二級聯賽Oro，這個聯賽球隊數量更少，只有18支。
最高級別的是一級聯賽ACB，也就是西班牙知名度最高的西甲，一共也只有17支球隊。
這就像是玄幻小說裡的升級一樣，一級一個門檻，層層篩選，最後只有佼佼者中的佼佼者，才能進入西甲。
當然和孫昊現在所在的EBA聯賽一樣，後面三個等級的聯賽也充滿包容性。
即便是西甲裡的豪門皇馬和巴薩羅那，隊內海外球員數量也遠比本土球員多。
聽完勞爾說的，孫昊心裡喜憂參半。
喜的是這種等級分明的聯賽制度很公平，不會像CBA那樣一個身高把人徹底擋在大門外。
憂的是這種制度有一個無法忽視的弊端，排資論輩。
要知道越往上，成年職業球員會越多，年輕球員得到的機會也肯定會越少。
要是這麼一級一級聯賽的升上去，哪怕他在一個級別的聯賽呆一年，都需要三年。
也就是說三年以後他纔打到西甲而已。
這是肯定不行的，因爲那時候五年之約的時間已經到了。
他的確是打上職業了，但歐洲聯賽現在國內根本就不關注。
他不可能自己跑到李源偉和楊偉的面前去對他們說：諾，你們看，我現在是西甲的一員，我已經打上職業了，你們被打臉了！
這樣的方式太low了，他需要的是另外一種強制性的聲音。
不用他自己開口，對方哪怕是捂上耳朵也一樣會聽到的聲音。
就像他之前計劃的那樣，成爲NBA新秀。
“教練，能越級嗎？”
勞爾說完之後，孫昊舉手示意之後追問道。
這對他來說是一個很正常的問題，他並不想在低級別聯賽浪費那麼多的時間。
或者乾脆說，他根本就沒那麼多的時間。
不過他問完，卻引來一陣鬨笑聲。
就像是他剛纔問了一個又蠢又傻的問題。
“你當自己是誰啊？能夠進入Plata聯賽就已經是天才了，你還想越級？天才中的天才少年？”
說話的是孫昊身後的一個人，語氣中滿是調侃。
孫昊回頭看了一眼，發現是之前和他對視時眼露輕視的人。
這話又引來一陣鬨笑聲。
青年隊不像其他三級聯賽那樣對人數有限制，少一些的球隊二十人，多一些的都快有三十人。
108支球隊，也就是說EBA聯賽最少也有兩三千人。
然而三級聯賽24支球隊15人標配才360個人。
這就是接近十個選一個的比例，難度不是一般小。
要是再往上越級，難度更像冪指函數一樣，再來個二次方，四次方……
這不是難不難的問題，都可以說是幾乎不可能了。
勞爾回過神來之後也跟着笑了。
孫昊還真是有些異想天開啊。
不過他還是點點頭。
“理論上是可以的，巴塞羅那去年有個年輕人叫保羅·加索爾，他只用了一年就從青年隊到了西甲。”
說到加索爾，這些年輕球員眼裡都不自覺地露出一陣敬意。
那是西甲青年隊的傳奇人物，曾經單場砍下過40+20的內線怪獸。
孫昊聽完也點點頭，他倒是把加索爾給忘了，加索爾只比他大兩歲，這時候17歲，差不多也應該剛好在一隊。
一年跳三級聯賽，加索爾的天賦可見一斑。
孫昊的提問成了開場白的一個小插曲，勞爾也沒太在意，接着就安排隊員們進入訓練。
先是熱身和無球的基礎訓練。
西班牙籃球改革，在訓練方法上也下了功夫，結合了美國和歐洲籃球特點，事半功倍。
基礎訓練結束之後，接着就是有球訓練。
有球訓練又分無對抗和有對抗。
無對抗的訓練中，孫昊的表現很亮眼。
不管是運球還是投籃，他在球隊都處在訓練營的第一檔。
勞爾前後的態度差異讓他意識到自己在這裡面臨的競爭，他也沒有再有所保留。
倒數第二個環節是有球的一對一對抗。
也就是在這個環節，勞爾特意讓孫昊和那個調侃他的人對位。
他這是有意而爲之。
在新賽季訓練營開始之前，他獨自進行了一次世界環遊，去世界各地尋找突出的籃球人才。
中國是他的最後一站。
這一站他本來不想去的，因爲就籃球實力而言，亞洲是最差的，唯一有優勢的是身高。
偏偏中國籃球選人的標準就是身高，那些有優勢的人才早被中國的CBA聯賽吸收了。
但因爲還缺一個人，他最後還是去了中國了。
那天他剛好，正好趕上當地有個省級決賽，他就順路過去看了一眼。
然後不巧在那場決賽中見到了孫昊，後者勉強達到了他的選人標準，這纔有了之後的一系列事情。
至於他給孫昊開的那些條件。
包吃包住，是西班牙籃協在招募海外球員時都會給出的條件；
保證上場時間，也只是一張空頭支票。
這和當初雄鹿隊保證易建聯首發的承諾是一樣的。
競技體育，能不能上場還是看你實力夠不夠強。
也沒有人會因爲一個空頭支票真的去索要什麼，或者說能索要到什麼。
這也是爲什麼他這一路都對孫昊不怎麼感冒的原因。
一個15歲的亞洲球員，實力才勉強達到他的要求。
這個情況的另外一種說法，就是他選這個人，其實基本上就是拿來湊數的。
湊數的，他又怎麼會多加關注呢？
而他這時候選擇讓孫昊和那個人對位的理由就更簡單了。
孫昊剛纔的問題有些異想天開，他想讓孫昊認清一下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