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胖子,就是俞老闆,這胖子就是個典型的商人思維,無利不起早。他既然這麼殷勤地訂包廂請吃飯,往他腦袋上扣一頂“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的帽子,八成錯不了。
聽到錢昊良這麼一說,向南也笑了起來,問道:“他又從哪裡弄到什麼好東西了?”
“不清楚,我也有一段時間沒去他那邊了。”
錢昊良搖了搖頭,笑着說道,“再說了,這胖子人脈很廣的,託他辦事的人很多,所以,也不一定會是他自己的事情。等咱們到了他那邊,差不多就知道了。”
向南笑着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麼。
從京城飯店到琉璃廠文化街並不遠,也就四公里不到的路程,不過一路上紅綠燈不少,再加上又是在繁華路段行駛,走走停停,速度也快不起來,錢昊良一邊開着車,一邊和向南閒聊着,花了十幾分鍾纔來到了這裡。
車子在街口的停車場停了下來,錢昊良就帶着向南往俞老闆的店裡走去。
文化街的兩旁,矗立着一棟棟紅牆綠瓦、雕欄畫棟的仿古建築,不寬的街道上,時不時地就有一株身上長着疤瘤的大樹,嫩綠的枝葉伸展着,留下了一地的陰涼。
遊客們三三倆倆,神態悠閒地在街上閒逛着,偶爾好奇地走進店鋪裡看上一圈,然後又一臉滿足地離開。
錢昊良和向南兩人剛走到俞老闆店門口,身着一襲青色長袍的俞老闆就滿面紅光地迎了上來,大老遠就伸出了手,哈哈大笑地說道:
“向南,聽說你今兒個要來,我是昨兒個晚上就沒睡好覺啊,一大早就趕到店裡來等着了,可把你給盼來了!”
“俞老闆這麼說,我就有點受寵若驚了。”
向南笑着和他握了握手ꓹ 然後說道,“還好ꓹ 我一到京城,連口水都沒喝,就直奔你這裡來了。”
“喝什麼水呀ꓹ 水哪有茶好喝?”
俞老闆連連擡手,將向南和錢昊良往店裡面引ꓹ 笑着說道,“那山裡的野茶ꓹ 今年的新貨已經到了ꓹ 這多了些年頭,滋味就是不一樣,感覺比前兩年的香多了。來來來,咱們嘗一嘗!”
俞老闆說的這野茶,之前兩年給分了向南一些,向南帶回去後就送給了幾個老師,連張春君這個有茶癮的人喝過之後ꓹ 都說這茶很不錯。
三個人走進店裡後,俞老闆就開始忙着燒水泡茶ꓹ 等水燒開之後ꓹ 他一邊燙洗茶杯茶壺ꓹ 一邊看了向南一眼ꓹ 笑着問道:“向南,你這次過來ꓹ 也是跟老錢一樣ꓹ 是打算去博臨參觀訪問嗎?”
“對。”
向南點了點頭ꓹ 笑道,“出去看一看ꓹ 見一見世面,多瞭解一下海外文物保護的先進理念和先進手段,也看看能不能給自己帶來一點啓發。”
“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嘛,老話總是沒錯的。”
俞老闆點了點頭,他將泡好的茶水遞到向南和錢昊良面前,笑着說道,“來,嘗一嘗味道怎麼樣,要是覺得不錯,等你過段時間回魔都的時候,我給你帶一點回去喝。”
一直沒怎麼啃聲的錢昊良一聽,頓時就不爽了,他瞥了俞老闆一眼,說道:“俞胖子,你這就不對了啊,我也覺得不錯啊,你怎麼不給我帶一點?”
俞老闆哼哼唧唧的說道:“你可就拉倒吧,什麼茶葉喝到你嘴裡都是苦味,你還不如喝白開水呢。”
“你這胖子……”
錢昊良一臉無語,絕大部分茶葉不都是苦的,難道還是甜的?
你以爲這是甜茶呢?
俞老闆纔不管錢昊良怎麼想呢,依舊笑眯眯地和向南一邊喝着茶,一邊聊着天,眼看着就要到飯點了,他這才站起身來,和店裡的員工吩咐了一聲,然後走回來對向南和錢昊良笑道:
“走吧,咱們換個地方,邊吃邊聊!”
向南和錢昊良從沙發上站起身來,跟着俞老闆一起來到了離文化街不遠的一家大飯店裡。
此時已經到了飯點,飯店大堂裡坐滿了人,觥斛交錯之間,歡聲笑語不斷響起,顯得熱鬧非常。俞老闆也是這家店裡的老顧客了,一進門,飯店的老闆就迎了上來,一臉熱情地領着衆人上了二樓的包廂。
俞老闆等向南和錢昊良都進來之後,又和那飯店老闆聊了幾句,然後才走進包廂裡,隨手把門一關,頓時將熱鬧也給關在了門外。
他一邊來到休息區的沙發上坐了下來,一邊笑容燦爛地說道:“向南,我有個事情想諮詢你一下,你對唐代‘飲中八仙’之一張旭的書法有了解嗎?”
唐代“飲中八仙”,指的是唐代嗜酒好道的八名學者名人,這八人分別是李白、賀知章、李適之、汝陽王李璡、崔宗之、蘇晉、張旭、焦遂。
俞老闆說的這個張旭,字伯高,一字季明,蘇州吳縣人,是唐代著名書法家,擅長草書,喜歡飲酒,世稱“張顛”,與懷素並稱“顛張醉素”。
據說,張旭每次喝醉酒後寫草書,常常揮筆大叫,並且將頭浸入墨汁中用頭來寫字。酒醒之後,張旭看見自己用頭寫的字,認爲它神異而不可復得。
“唐代的張旭?”
向南聽了俞老闆的話後,眼睛忍不住一亮,“你這裡弄到了張旭的真跡?”
據向南所知,張旭傳世的書法真跡極少,魔都博物館裡也只有張旭《斷千字文》的殘缺舊拓本,在遼省博物館倒是藏有一份《古詩四帖》,紙本草書,不過也只是傳爲張旭所書,並不確定。
當然,傳世極少,並不代表沒有,或許民間也有收藏也說不定。
想到這裡,他看向俞老闆的目光就更炙熱了,張旭的草書可是與李白的詩歌、裴旻的劍舞並稱“三絕”的,這要是能一觀張旭真跡,那可比大熱天裡吃了冰鎮西瓜還要爽快!
“沒有,沒有!我哪有那個本事?”
俞老闆一見向南這表情,嚇得連忙擺手,趕緊說道,“不過,我這邊倒是有一幅古代的草書書法作品,但卻找不到落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