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楊戩等人劫囚未成,被袁洪和魔家四將聯手戲耍了一頓,整個西岐便陷入了愁雲慘霧之中。
那囚車之中沒有上將軍南宮适,想必已經遭到了商軍的毒手了……
這個消息,在西岐斥候看到商軍大營轅門上掛着的幾個首級之後得到了確認,西岐軍隊的士氣頓時遭受到了極大的打擊。
南宮适在西岐軍隊中的威望極高,僅次於已故西伯侯姬昌,就連丞相姜子牙和現任西伯侯姬發都無法與之相比。
他的死亡,簡直是給了西岐將士當頭一棒。
低迷的士氣,即使是上大夫散宜生帶回了南楚鄂家父子願意出兵相助,共抗殷商的消息,也沒有徹底恢復過來。
這一日,姜子牙在相府召集衆將,商議軍情,忽然城門官遣人來報,說是有人單人單騎自商營中出來,來到西岐城下,指名道姓要見黃天化。
“見我?”
黃天化疑惑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仙長,對方是如此說的。”
報信的小兵回道。
“可知對方的身份?”
姜子牙皺眉問道。
“回丞相,不知道。”
小兵老老實實的回道。
姜子牙擺了擺手,示意對方退下,這纔看向黃天化。
“天化師侄,你的意思呢?”
“師叔,見一見也無妨。”黃天化想了想說道,“如今城中士氣低落,若能借此機會斬殺商軍大將,也許能夠提振士氣。”
“也好,楊戩,金吒、木吒,隨我一道去城樓上觀戰。”
姜子牙吩咐道。
“遵姜師叔之命。”
黃天化跨上玉麒麟,將兩柄銀錘提在手中,這才向着城門處走去。
城外。
黃飛虎單人匹牛,連喊了數聲,見無人答應,心中正煩躁間,忽聽得西岐城門“嘎吱”一聲響,打開一道縫隙,一個少年騎着一匹異獸從城中走了出來。
“倒是生得一副好相貌!”
黃飛虎定睛看時,只見那異獸背上的少年生的身高九尺,面似羊脂,虎背狼腰,頭戴焰烈飛金冠,體掛團龍大紅袍,身披連環金鎖鎧,手提兩柄銀錘,一看便是猛將打扮。
不過,下一瞬,黃飛虎心中便是一震,因爲這少年的面容,酷似少年時的老爺子黃滾!
頓時,黃飛虎心中再無懷疑,這對面的少年武將,十有八九便是自己那遺失的長子黃天化!
“你就是黃天化?”
黃飛虎強忍心中激動,揚聲問道。
“小爺便是,你又是何人,報上名來!我不殺無名之將!”
黃天化見對面的中年武將也騎着一匹異獸,心中微微警醒,也開口問道。
能騎異獸之人,無一不是武藝超絕,修爲高深之人,自己馬虎不得!
“本將,殷商武成王,黃飛虎是也!”
黃飛虎傲然說道。
“武成王,他這麼快就來到西岐了?”
城樓上的姜子牙聞言,眼中閃過一絲驚詫之色來。
原本,按照他和上大夫散宜生的估算,黃飛虎要到西岐,至少還需要半旬左右的時間,但卻沒想到,對方的行軍速度竟然這般快。
只是,這武成王黃飛虎爲什麼要單獨見黃天化呢?
對了,兩人都姓黃……
難不成兩人還有親戚關係?
想到這裡,姜子牙不由失笑起來。
清虛師兄門下弟子是武成王的親戚,這怎麼可能?
“武成王?聽聞你是那昏君的心腹?也好,殺了你,想必那昏君會心痛好久吧!”
黃天化聽到黃飛虎自報姓名,眼神頓時一亮,腳跟輕踢玉麒麟。
玉麒麟會意,四蹄翻飛,瞬間便來到了黃飛虎的面前,背上的黃天化高舉雙錘,朝着黃飛虎猛然砸下。
“這小子!”
黃天化剛有所行動,身爲宿將的黃飛虎瞬間便心生警惕,手中金攥提蘆槍連點,幻化出兩個鳳凰虛影,朝着黃天化的手腕處啄去。
黃天化心中大驚,體內神力猛然爆發,於間不容髮間,將手中雙錘並在一起,一左一右擋住了黃飛虎這兩記刁鑽至極的鳳啄。
“你那混蛋師尊倒是教的不錯,哼。”
兩人交錯而過,黃飛虎左手一提繮繩,胯下五色神牛頓時調轉身軀,面對黃天化,冷聲道。
不過,這小子的力氣倒是大得驚人……
“你敢辱我師尊?”
黃天化見對方言語間辱及師尊,頓時勃然大怒。
他是清虛道德真君自小撫養長大,對於師尊的感情,自然是極爲深厚。
“罵他?若是本王親自見你這逆子那師尊,本王恨不得將其千刀萬剮!”
黃飛虎揚聲說道,眉眼間盡是冷意。
“你方纔說什麼?”
黃天化本欲再度朝黃飛虎攻去,突然聽到對方口中蹦出一個“逆子”來,心中一驚,急忙讓玉麒麟停下,大聲問道。
自己的身世,可是他最爲疑惑之事。
看着又怒又驚的黃天化,黃飛虎嘴角綻出一絲笑意來,再度問道。
“你可叫黃天化?”
黃天化不耐煩的點了點頭。
“是又如何?”
“你可知,本王也有一子,名爲黃天化?”
黃飛虎微微一笑。
我問你身世,你想當我老子?
黃天化心中大怒,舉錘便向黃飛虎攻去。
黃飛虎有心懲治黃天化這個他眼中的“逆子”,見狀一催五色神牛,一人一牛不退反進,搶到黃天化三尺範圍內,仗着金攥提蘆槍長兵器的優勢,圍着黃天化一頓猛攻。
黃天化空有清虛道德真君所授錘法,但面對黃飛虎這樣經驗豐富,武藝超羣的宿將,一身武藝卻是連三成都發揮不出來,只能左遮右擋,連反擊的時間都抽不出來,直氣得他哇哇大叫。
黃飛虎手中神槍幻化出無盡槍芒,將黃天化盡數包裹在其中,淡淡說道:
“不過,我那長子卻在三歲時,在家中的後花園不翼而飛,再也找不到了。”
“三歲……失蹤了?”
被槍芒籠罩着的黃天化心中一驚,手上動作頓時慢了半拍,被幾道槍芒乘隙而入,頓時感到痛徹心扉,但朝傷口看去,卻發現只痛不傷,他這才明白,對方並無取自己性命之意。
黃天化咬咬牙,神力爆發,將兩柄銀錘舞成一團銀光,朝着那點點槍芒撞將過去,頓時撞開了一道縫隙,這才脫身開來。
黃天化喘了口氣,冷笑道:
“這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同名同姓的兩個人失蹤不是很正常嗎?”
“你這樣說,確實沒錯。但是,當年我和陛下率兵,將整個朝歌城翻了一遍,都沒有找到我那長子的蹤跡,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我那愛妻賈氏,因爲痛失愛子,整個人差點哭死過去。”
黃飛虎語氣雖淡,但其中的痛苦是個人都能聽得出來。
黃天化聞言,心頭不由一滯,好似胸中有什麼要噴薄而出一般。
黃飛虎繼續自顧自的說道:
“我那老師聞仲乃是截教弟子,有着金仙修爲,我求他出手算上一卦,看能不能算出我那可憐孩兒在何處,你可知結果如何?”
“結果如何?”
黃天化愣愣說道。
“結果如何,自然是沒有結果!老師見卦象,只得嘆息一聲,說是我那長子被修爲至少在金仙以上的修士帶走了,至於爲何,他卻是不知。”
黃飛虎雙眼通紅,朝着黃天化大聲吼道:
“這世間,有兩個同名之人,在同一年失蹤,還可以用巧合來遮掩。難道這兩人,還都被金仙以上的修士給帶走了不成?”
黃天化聞言,頓時如遭雷殛。
兩個同名之人,在同一年被大能帶走收爲徒弟,這自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麼,對面這位武成王口中所說,也只有一個解釋。
那就是,他,黃天化,就是對方失蹤的長子!
“不可能,這絕不可能!”
黃天化一臉的驚惶,瘋狂搖頭道:
“我是老師在野外撿來的無父無母的孤兒,怎麼可能是你這個昏君心腹的長子?這絕不可能!”
“怎麼不可能!你之所以與我和你孃親失散,全是你那老師一手造成的!”
黃飛虎恨聲說道。
“你若不信,那我再給你一個證據!你和我一樣,在小腹靠左三寸處,有一個‘黃’字的紋身,那是你作爲我黃家弟子的證明!”
“你不要說了!”
黃天化聞言,整個身軀在玉麒麟背上猛然一晃,喃喃道。
“我不信,我不信,這一切不是真的……”
西岐城樓之上,聽到城下兩人對話的姜子牙默默掐算了一番,望着黃天化的眼神中也出現了一絲驚訝。
真是不算不知道,一算嚇一跳。
沒想到,這黃天化真的和武成王有所淵源。
早年他在朝歌爲官時,與武成王只是點頭之交,但隱隱約約也聽到過早年間對方長子失蹤的消息,卻沒有想到,是自己師兄下的手。
只是,隨着黃飛虎揭開了事情的真相,姜子牙對如何處置黃天化也開始頭疼了起來。
西岐城下。
看着失魂落魄一般的黃天化,黃飛虎一雙虎目中閃過不忍。
他知道,這樣的真相,對於一個十七八歲,雖未接觸過世間險惡的少年來說,實在是有些太殘酷了。
“天化,回來吧,你母親和兄弟們已經想你很久了。這裡,纔是你真正的家啊!”
黃飛虎柔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