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連忙搖了搖頭道：“不光是玩的時候要帶着她，平時在工作上也要支持人家，不要一天老想着玩。”她又微微一笑對晴道：“聽漂說你正在上美院函授，你幫我監督他有時間看點書，今年也去上函大。”晴趕緊點頭道：“姐我記住了，他要不看書我就給你告狀。”姐姐向來就像父親雷厲風行的個性，馬上把家裡跟辦公室的電話給了晴。
終於輪到我們給外甥女發紅包，小丫頭興高采烈地給我拜完年，突然清脆地對晴道：“祝舅媽新年快樂！”大家一下都愣住了，晴忙擡手擋住晚霞流動的臉頰，姐姐忍住笑問女兒：“誰告訴你管小姨叫舅媽？”外甥女仰着小臉道：“是對面的小萍姨讓我叫的。”大家都忍不住笑出了聲，晴深深地把頭低了下去。
媽媽笑呵呵地道：“小萍這孩子從小就聽話，學習還特別好。”我看見晴偷偷對我嘟了下嘴，我忙把臉扭向一邊，母親笑着問我道：“她談男朋友了沒有？”我馬上接道：“她有男朋友了，是我們原來高中的班長。”母親又問道：“是大學生吧？”我點了點頭道：“在北京，就是我爸以前上的那所大學。”母親立刻稱讚道：“你看人家多有出息。”
我羞愧地撓了撓頭，姐姐不高興地對母親道：“媽，我不同意你的觀點，現在國家的政策這麼好，不一定非要上大學纔有出息，別老誇別人的孩子好，我看漂就幹得不錯，上班還不到一年的時間，年終就得了那麼多先進，這要擱在我們單位，不僅要提幹，而且還會入黨。”父親也在旁邊接道：“改革開放這麼多年，咱們不能再用老思想想問題啦！”
父母從小就沒誇過我，我雖然學習不好，但總不可能一無是處吧，每當我取得一點點成績向他們彙報，希望得到他們讚賞的時候，他們都是步調一致道，謙受益滿招損，人家那誰家的孩子誰誰比你做得更好，你一定要向他好好學習，我的謙虛就是這樣磨練出來的，但自信心難免受到打擊。母親笑着嗔他們道：“你們父女都對着我幹什麼？”
姐姐連忙解釋道：“沒有啊，我的意思要面對現實，過去的事再提也毫無有意義，不如朝前面看，把以後的事情做好就行了。”母親慈愛地看着我道：“我的兒子當然好，我想着如果能上大學就更好了。”氣氛顯得有點不融洽，姐夫連忙對母親笑道：“媽，你不是要打麻將嘛，咱們現在開始吧。”母親突然看着我笑道：“你趕緊給晴的父母拜年。”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晴呀了一聲趕緊拿起電話，接通後輕聲叫了聲媽：“過年好——沒有忘了你嘛——剛纔在樓下放炮吶——都對我可好了——我知道——那你注意身體——把我爸叫一下……”她給家裡人挨個拜完年，我趕緊把電話接過來，又從頭拜了一遍，放下電話的時候我出了一身汗，總算把這個場面應付過去了。
姐夫已經把麻將擺上，正在那勸父親上桌，父親連忙擺手道：“你們玩你們
的，我在旁邊幫你媽看，我們算一家。”以前父母從來不主張玩這一類東西，但隨着他們步入老年沒有太多的工作，漸漸融入社會，閒暇的時候便會跟院子裡的老同事打牌消磨時光，我心裡清楚因爲今天家裡人多，父親想讓我們打纔有意退讓的。
我對父親生氣道：“大過年的我們想好好陪你們，你就別老惦記我們。”母親也在旁邊道：“孩子們讓你玩你就來嘛。”父親連聲說好，我笑着對坐在沙發上的晴招手：“快過來。”她擺手：“你玩吧，你知道我不會打。”我忍不住笑道：“正因爲你不會打我才讓你來，咱們就爲了讓我爸媽贏錢高興。”父親馬上對我道：“要玩就認真點，不許讓我們。”
我搬了張椅子坐到晴身後：“我們纔不會讓你們的吶，你們一個月掙那麼多，我們還想多贏點早飯錢。”母親關切地看着我問：“你現在沒錢吃早飯？”晴嗔了我一眼慌忙接道：“伯母，他在開玩笑吶，我們現在的工資挺高的。”選莊的時候母親點子最大，母親喜笑顏開：“還是我做莊啊！”然後非常熟練地起牌。
我的發小們都不愛打牌，到單位我也沒打過牌，更沒帶晴打過牌，沒想到她的牌打得還挺好，留牌退牌很有章法，沒一會就停牌了，過了一圈她抓了一張自摸牌，但她毫不猶豫打了出去，我剛想喊她回頭嗔了我一眼，我馬上反應過來，她是不想在我媽的莊上和，我媽剛好是她的下家，晴揭啥打啥見我媽吃不上，就開始拆抹子喂牌。
在晴的不懈努力下，母親連做了三莊，嘴都笑得合不攏了，每次她一和還問晴要啥牌，晴馬上把牌一推說還沒停牌，幾次下來坐在對面的姐夫估計看出來了，便意味深長地對我笑，也開始給父親放水，一圈下來都讓父母和了，我還故意嘆息道：“想贏個早飯錢咋就這麼難吶？”母親滿臉笑容道：“今天牌特別順，要什麼來什麼。”
姐姐的女兒剛開始在各家搗亂，後來就偎在晴的懷裡，沒一會就困得睜不開眼睛，姐姐要哄她去睡覺，她馬上又使勁睜開眼不去睡，最後她實在撐不住了，摟着晴的脖子撒嬌道：“舅媽，我要讓你陪我睡。”晴害羞地不知所措，只能拿眼睛看我，姐姐趕緊伸過手要抱她：“來，媽媽陪你去睡覺。”小丫頭馬上拒絕道：“我就要讓舅媽陪我睡。”
母親對姐姐道：“孩子喜歡小晴，你就讓她哄孩子睡，你把那牀新被子給小晴拿出來，她今晚睡你們那屋，讓孩子他爸跟漂睡。”我就知道今晚是男女生宿舍，晴馬上抱着外甥女站起來，柔聲對她道：“小姨先給你洗臉，然後陪你睡覺。”小丫頭使勁搖頭道：“我不想去洗臉。”晴輕聲說服她：“女孩子一定要講究衛生，要不然就不漂亮了嘛。”
外甥女不再掙扎了，乖巧地跟晴去洗手間了，母親微微一笑道：“小晴還挺有耐心的，將來有了孩子我就省心了。”我一聽不禁啊了一聲，母親嗔我道：“這不是早晚的事
，你要是找一個光知道自己吃穿打扮的，那可有我受的。”我嘿嘿一笑道：“我就是打一輩子光棍，也不能找一個你不滿意的，你看這個還可以吧？”
母親眼含笑意點了點頭：“小晴不僅長的好看，還挺懂事的，你一定要好好對人家。”晴跟姐姐把孩子哄睡着，出來又打了一會牌，姐姐便讓父母早點休息，還說我明天早上要上班，讓大家都睡吧。我跟晴在洗手間洗漱的時候，她輕聲對我道：“我想睡到你的房間。”我愣了一下馬上露出壞笑，不禁心中暗喜。
她嗔了我一眼：“你可別胡想，我是讓你睡到客廳。”我嘆了口氣笑道：“我就知道沒這好事，幸虧我也是個坐懷不亂的正人君子。”她把我往外一推：“你趕緊去跟姐姐說去。”我跟姐姐一說，她猶豫了一下道：“那你一定要睡到客廳。”我一聽就明白過來，她是怕我作出格的事，我趕緊接道：“姐你就放心吧，咱爸媽那麼正統，我怎麼敢嘛！”
姐夫對姐姐笑道：“你管那麼多幹什麼？人家年輕人的想法你都不懂。”姐姐馬上嗔他道：“就你懂，這可是咱媽安排的，要有什麼問題你負責？”姐夫慌忙舉手投降道：“這個責任我可擔不起，咱們都是黨員還是堅持原則吧。”姐姐忍不住笑道：“讓你做主你又不管了。”說着把那牀新被子遞給我：“明天早上我給你做早飯。”
晴在我的房間門口擋住我：“姐姐同意了沒有？”我得意地嘿嘿一笑道：“這不讓我把都被子送過來了。”說着我就往裡進，她連忙把我往外推：“那你還不趕緊到客廳睡覺去。”我馬上表白道：“我得把我的被子拿出來呀！”她含羞一笑道：“你就蓋你手裡這牀吧，我用你的被子。”她說完把門關上，我聽見裡面反鎖的聲音。
我若若地爭辯了一句：“我又沒什麼想法，這可是我媽給她兒媳婦做的被，那我可先蓋了。”晴在裡面壓根沒搭理我，我無趣地睡到了沙發上。朦朧中一陣幽香傳來，一隻手輕柔地撫在我的額頭，我想看清楚是誰，但是眼皮沉似千鈞，怎麼也擡不起來，模模糊糊好像是妍，我一驚：“你怎麼來了？”她嘻嘻一笑：“我跟露姐來的啊。”
是啦，她是跟露姐來的，還有宏，她還給我疊了被子，還在廚房裡給我們炒菜了，她緩緩伸過手來，我有點猶豫，晴正在我的房間睡覺吶，她調皮地看着我：“別緊張，我是要跟你握手道別，我這次回來就是想看看你，我知道你跟橙姝好了，我不生你的氣，要怪只能怪我，怪我把你一個人孤零零留在這，現在有她照顧你我就放心了。”
她怎麼知道我跟橙姝的事，而且我現在跟的是晴，她爲什麼要提橙姝？妍童真可愛的面容一下清晰了，青淚順着她光潔的臉頰，已經滑落到腮邊，我悲從心頭起，一下將她擁入懷中，十指緊緊相扣。晴猛然出現在我面前，萬念俱灰地看着我，我慌忙鬆開手解釋道：“妍是來跟我說再見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