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剛亮,陳老闆就起來了,顧不上洗把臉,先看坑裡的魚。
隔着老遠,就看到水塘裡白花花的一片,陳老闆揉了揉眼確定不是幻覺,心頭一沉,快步朝着坑邊跑了過去。
到了坑邊,陳老闆傻了眼。
經過一晚上時間,坑裡所有通了電的鯽魚全都死掉了,此刻翻肚皮飄在水面上,一眼望去到處都是。
這一場魚陳老闆實際投魚數量在一千零幾十斤左右,上午正釣出魚四百來斤,當天剩餘大概在六百斤左右,再加上坑裡面原先就有的一二百斤塘底,總數大概在七八百斤左右,以七百五十斤計算,平均七八兩一尾,接近一千尾大鯽魚。
這麼多魚全都翻肚子漂在水面上,想想場面有多麼的壯觀。
陳老闆罵了一句髒話,隨後轉身就去牆角拿抄垃圾的抄網,隨便撈上一尾魚過來之後就撿起來觀察起來。
死掉的鯽魚鱗片一碰就掉,因爲長時間在水裡浸泡,魚體已經有些脹大,淡淡的腥臭味道散發出來,這魚已經輕微腐敗,哪怕收拾出來,也沒法吃了。
“草他媽!”
陳老闆猛地一把將魚摔在了地上,濺了一褲子臭烘烘的汁水。
這還不解氣,只見他快走幾步,很快走到打氧機的跟前,隨後解開繩子,將打氧機自水面拖了過來。
在打氧機的黑色水線旁邊,還單獨接了一根電線,平常線是沉在水下的不拉上來看不到,拉上來扯到盡頭才能看到。線的盡頭,拴着一根銅片,一根鋁棒子。
陳老闆三下五除二,將這根線徹底拉了上來,隨後近乎發泄似的將線暴力扯下來,胡亂的將線揉成一團。
一通發泄,心中的鬱悶總算釋放了一點,這時候,天剛矇矇亮。
看着塘裡漂着的鯽魚,陳老闆一咬牙,自雜物間裡找來一摞廢蛇皮袋,隨後雙手抓着抄網杆,滿坑裡撈起了死魚。
七八百斤鯽魚,想要徹底撈乾淨肯定需要一段不短的時間,陳老闆發了狠,悶頭一通狂抄。
早上六點,已經陸續有釣友來坑上準備偷驢了,昨天正釣出魚不理想,都知道坑裡存魚豐厚,陳老闆昨天也沒有說不偷驢,所以第二天一早竟然來了十多口子。
剛剛進院子,就已經能聞到隱約的腥臭味,再看塘邊,大大小小的蛇皮袋子已經裝了好幾袋子死魚,而坑裡,依然還有不少的死魚漂在水面上。
“咋回事啊老陳?”
“別他媽提了!誰知道咋回事!昨天釣上來的魚沒過晌午就翻了肚皮我還沒太在意,結果一晚上功夫,坑裡的魚竟然都死光了!讓我逮着誰動了手腳,看我不打斷他的腿!”陳老闆半真半假的應付着。
“有人投毒啊?不行就報警唄!”
“報警就免了,不夠叨叨的。回頭我就給釣場安上監控!看看到底是哪個崽子給我使壞!”陳老闆繼續說道。
“魚還真不少!”
“魚肯定不少啊,誰再說咱們坑沒魚,就拿着死魚抽他臉!”陳老闆惡狠狠的說道。
眼看來準備偷驢的釣友越來越多,陳老闆心裡已經懊悔到了極限,很多釣友以前都是塘裡的固定客戶,前幾場基本都是逢場必到的,可是昨天都沒來,十有八九是去了李家溝。
看着浩浩蕩蕩的偷驢大軍,陳老闆深有感觸,自己幹嘛要跟李家溝那邊較真呢,日子錯開了壓力不就小多了。
這麼多來偷驢的釣友,一人一百塊,那就是小兩千大洋啊,白花花的銀子到了面前卻賺不到,陳老闆心裡跟貓抓了似的。
“對不住了各位兄弟們,坑裡遭人使了壞,一晚上魚都死了!今天偷驢沒法兒偷了,下一場啥時候,咱們訂好了羣裡發章程!”陳老闆說道。
釣魚人是有時候是斤斤計較的,爲了釣費的零頭有時都能叨叨半天。可是有些時候,釣魚人也挺大度,雖然都知道陳老闆有點黑心,但是這一次幸災樂禍的人還是佔了少數,不少釣友沒有走,而是幫忙幹起活來。
人多力量大,不到半個小時功夫,坑裡就再也見不到漂着的死魚了。
小推車容量有限,陳老闆乾脆從村裡借來一輛農用三輪,隨後一股腦將衆多裝了死魚的蛇皮袋裝上三輪,直奔村外傾倒垃圾的垃圾溝。
等到清理完死魚,已經早上八點多了,太陽升起,坑裡的味道非但沒有減少,反而更加濃重起來。
“老陳啊,你看看塘裡的水吧,我估摸着水也有問題了!”一名好心的釣友說道。
陳老闆顧不上抹額頭的汗,急忙走到塘邊用盆舀了點水觀察起來。
經過幾場魚釣放。又是紅蟲,又是窩料,塘裡的水質本來就已經有些差了,如果不出現死魚這個事兒,可能還能堅持個一兩場,可是現在經過死魚這麼一折騰,水中的微生物幾乎呈現一種短時間爆炸式的增長,導致水質急劇惡化。
陳老闆經營黑坑,其認知還停留在最入門級的放魚,收錢階段,前幾場之所以滿意度還不錯,首先是因爲填補了市場需求空白,再加上新水新魚出漁率高,陰差陽錯後的綜合結果。
對於調水,無論是水體藻類的多寡,水質的肥瘦,氨氮值,酸鹼度,各個維度的指標陳老闆一頭霧水根本連基本都認知都不具備,更別說怎麼調整了。
盆裡的水散發着一股腥臭的味道,水中還有很多醬油似的紅褐色微粒存在,這樣的水質,跟臭水溝裡的水已經差不了太多了,想要就這麼放魚,經歷過這一場損失慘重的陳老闆,現在心裡根本沒有底。
既然自己不懂,陳老闆只得打電話給拉魚的魚販子,簡單詢問過後,得到一個最終的建議。
曬底,換水!
調水之類的操作雖然算不上什麼高深的技術,但是也要有一定的操作經驗做前提,人家魚販子哪怕知道其中部分道道,也不會那麼輕易的就教給陳老闆。
所以,曬底換水這種花費高耗時長但是又挑不出任何毛病來的笨辦法就成了最終的建議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