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姐姐,讓你先說。姚瑤挑了挑脣,露出那一貫讓我心顫的笑容。
但是事情發展到了今天這個地步,我發現我已經不會再害怕她了。
“好。”你笑的優雅,我又何苦板着臉?於是我轉過去看着她的眼睛說:“姚瑤,我挺同情你的。”
她貌似訝異了一下,卻沒做答覆,只是垂着眼睛遊着目光。
於是我繼續說:“當年,林萍用你不是爸親生女兒的驗血證明來威脅你離開沈欽君,呵呵。她的手段雖然不光彩。但是你呢----
只要你肯服軟,只要你肯向你的父母求證,就會知道爸從一開始就不在意的……林萍她根本就威脅不了你的。
這麼些年,爸雖然不愛蔣懷秀,但還是出於道義對你盡心盡責,遺囑中也沒有虧欠你該有的東西。
所以……
我記得小時候,你和沈欽君都說我不自信。其實,不自信的人是你纔對。
你根本就不相信爸是真心對你好,不相信他會把財產留給你。是你自己把自己嚇住了,並自作主張地用盡心思手段來反抗林萍的威脅,才把事情弄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姚瑤,你說我說的對麼?”
我看到姚瑤的臉色很難看,也知道自己的這一番話終於戳中了她的心病。
不過這也難怪,誰叫她生來內心陰暗。只想着算計別人,連自己的父母都不信任?
如果當年就把事情揭穿出來,大家放到檯面上一說。沈欽君必然會責怪他母親多事,會同情姚瑤的不幸,甚至更加疼惜她。
又哪裡還會有後面這些不可收拾的局面呢?
而現在的她,不僅被林萍弄得一身傷疤,還換了張不知道以後會不會手術坍塌失敗的臉。揹着個幫人家處理屍體知情不報的罪名----而且貌似……投資在名珏的那筆錢也有去無回。
就連唯一能依附的沈欽君,也是靠威脅得來的。
說實話,我真的覺得姚瑤挺可憐的。一個人自以爲能掌控全局地在那窮折騰瞎算計,其實她早就敗給了我爸的愛。
“那又怎樣?”她停頓了一下,然後眯着眼笑看我:“姚夕,你當我沒信過任何人麼?
我以爲不管發生什麼事。只有沈欽君對我是不會變的。
我死了,他懷念我;我回來了,他疼惜我……
可是結果呢?我千算萬算,把最後的籌碼都壓在他的身上。我賭他不會失控……可最後,他他媽的居然真的愛上了你姚夕。
如果你是我,你還會再相信任何人麼?”
“沈欽君從來就沒有愛過我。”我苦笑一聲道:“只是那些年,他站在距離我們兩個人太近的地方,連自己都分不清……
既然他當初選擇了你,以他的品行就會對你一心一意負責到底的。他本來……是沒有機會去衡量究竟愛誰的。
就像選a就不能選b的題目,本就不該去深究。
可是姚瑤,分明是你自己先放棄他的。騙他誆他算計他,是你把他推到我身邊來的。
從你以何韻身份回來的時候。他激動是真,欣喜是真,可對你詭異的行爲,對你漂亮的謊言,對你假惺惺的溫柔難道就不會產生任何懷疑麼?你真的以爲他沈欽君是傻瓜麼!
沒有一種愛是可以用匕首抵着喉嚨被確認的。沈欽君他不是不愛你,他是怕你,恨你,想要擺脫你。因爲你用他的母親他的妻子他的孩子來脅迫,掐着他的喉嚨讓他無所遁形。
他翻不了身,就只能抱着你一起死。
姚瑤,看在我們也算做了二十幾年姐妹的份上,我勸你收手吧。
我們之間本來就沒有什麼不共戴天的仇恨。現在的生活都已經沒有交集了,你還有什麼可咬着不放的?”叉樂名才。
我閉了閉眼,心思如潮涌動:“也許林萍真的做過對不起你的事,但她畢竟是沈欽君的母親。你當初用車去威脅她,現在又把她折磨得不人不鬼,還不夠麼?
你要是對沈欽君還有一點點感情,就好好陪着他們母子過日子,又何苦再相互折磨?”
我從來沒有自己想的那麼善良,在此之前,我恨不得讓姚瑤這個賤人被碎屍萬段。
可是,我深諳傷人一千自損八百的道理。我想再做最後一次努力,畢竟這麼些年,我從未跟姚瑤好好談過,就算爲了肚子裡的寶寶積點德----
“姚夕,你是不是覺得你自己特別偉大?”姚瑤冷笑着看我:“是你把沈欽君還給我的?
別開玩笑了吧,明明是攀上了韓千洛,以爲自己這回有靠山了,然後故作姿態地跟我說這些話。
你纔是玩弄人心的虛僞婊子呢。”
我壓了壓胸口的濁氣,挑眉道:“你想罵我隨便,我今天說的話這輩子不會再說第二次。
你想收手,我暫且放過你。你若是冥頑不靈再來傷害我身邊的人,不管是我還是韓千洛或沈欽君,都不會讓你有好下場的。”
“說到底,還不是仗着肚子裡有兩個孩子的爹?”姚瑤咯咯冷笑:“姚夕,你到底是天真還是傻啊。
真以爲韓千洛那樣的男人,會願意給你當接盤俠?
像姚忠祥那麼蠢的都會衡量一下喜當爹的代價,要不是我媽孃家有幾個錢給他翻盤,他當初會願意接受我麼?
那韓千洛呢?
你敢說,你就那麼有自信,他是一點目的都不帶地……接近你麼?”
姚瑤越說越靠近,到最後幾乎要把我逼到窗玻璃上了。
我渾身的毛孔就像要炸開了一樣,等回過神來,一掌將她推開:“你別在這裡挑撥離間!
我和韓千洛彼此相愛,纔不會被你幾句話動搖!姚瑤我告訴你,我懷着孩子,跟你媽懷着你可不一樣。
我比蔣懷秀可愛多了!爸不愛你媽,可不表示韓千洛就不愛我!”
我大口喘息幾聲,平復着狂亂的心跳。話已至此,我覺得我們也沒有必要再繼續談了。
我一手壓在車門上,最後甩給她幾句話:“總之,勸你好自爲之。再敢興風作浪,我絕對奉陪到底!”
“沒事吧?”韓千洛一直站在車外面六七米的距離處,我看到他神色貌似淡定,但在看到我出來的時候明顯還是有鬆了一口氣的樣子。
我搖搖頭,輕輕往前傾了一下,雙手環抱住他的腰。
“怎麼了?”
這時姚瑤已經帶着蔣懷秀離開了,韓千洛捧着我埋在他懷裡的臉,俯下身來點吻了一下。
我眯着眼睛看他,旋即把手臂收的更緊了。
我挺恨姚瑤的,但我更恨我自己的。我不想承認卻不得不承認,在剛剛那一刻鐘的交流裡,我對她說了半籮筐的話,她應該是半句也沒聽進去。
但她只對我說了兩句話,就叫我如此的心神不寧。
“韓千洛……”我埋在他寬闊的胸膛裡,幽幽嘆了口氣:“算了,我弄不過那個賤人,還是交給你吧。”
“怎麼?吵架都吵不過她啊?”韓千洛笑得渾身一抖,差點悶死我。
我撅了撅嘴,牽着他的領帶上車:“別煩,我餓了,吃好吃的去!”
韓千洛把我帶到我們第一次吃飯的那個餐館去了,那家店是他開的,上回沒開張還是他親自下的廚。如今再過來,已經是人滿爲患了。
“明明餐飲業的生意更好……”我攥着他的手,隨意問了一句:“你爲什麼,要來名揚投資時尚也啊……”
“因爲能遇見你。”
我擦,真想把他從樓上踹下去。
我們兩個來到樓上一處專屬的包房裡,安靜怡人。
菜是專業大廚做的,肯定比韓千洛上回弄的好吃一些,但我始終心事滿滿的。
“剛纔不是說餓了麼?”
韓千洛把我面前的羊肋排剝乾淨,淋上醬料。
懷孕以後,我對肉類的需求變得很大。以前靠一根黃瓜就能過一天,現在頓頓無肉不歡。
大夫說能吃還是好事,但各項營養要均衡上來。
“你是不是有話想跟我說啊?”他挑着眉頭看我:“如果還是因爲孩子的事糾結,我可能要生氣了。”他又盛了一碗湯給我,故意把口吻束得有些嚴厲。
我埋下頭:“啊……爲……爲什麼生氣啊?”
“蔣懷秀說你父親是因爲自己不行才同意娶她和孩子過門。姚夕,我知道你這個人很敏感,什麼事都喜歡發散一下思路。
但是我跟他一樣麼?我行不行……你自己不知道麼?!”他啪地一聲把西餐刀放下,我一擡頭,對上他的眸子,登時覺得自己被電到了。
剎那間紅了臉,我嚇得不敢吱聲了。
“等孩子生下來,你可以告訴她……她的父親是誰。”韓千洛抿了下脣,開了一瓶伏特加,自顧自己倒進冰球杯裡。
“你說……什麼?”我一下就怔住了。
“我說,你可以不用隱瞞她,把這些複雜的事用最簡單的方式告訴她即可。
因爲我有信心會比沈欽君做的更好,也有信心……會讓她更愛我。”韓千洛深吸一口氣:“姚夕,這世上有太多的誤會會釀成悲劇,因和恐懼激發出人心底最深的黑暗。
在我們國家的文化裡,坦誠一些反而能省去很多麻煩。
我不想看到她有一天也變得像姚瑤那麼扭曲……”
“韓千洛……謝謝你。”我咬了一口肉排,直到這一刻才嚐到真正的味道。
還好我漸漸敞開的心扉讓我增起了食慾,趁着這會兒功夫多吃了幾口。因爲韓千洛剛接了一個電話,臉色頓時就不一樣了。
他一把把我拖起來:“姚夕,吃飽沒?我……有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