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室的簾子拉開的時候, 趙洲就看見了門外女生一雙紅的跟小兔子一樣的眼睛。
夷珈手攥的泛白,急衝衝地走過來,卻突然停在了離趙洲還有幾米的地方。
“趙洲……”她小心翼翼地看着他被貼上了紗布的手臂, 想將面前的人抱住卻又擔心碰到他剛處理好的傷口。
“傷口不深, 不嚴重的。”趙洲好笑地看着面前將自己當成重病患者對待的小姑娘, 擡起自己沒有受傷的那隻手, 捏了捏她因焦急而出汗的鼻尖。
清影和小宴在樓下拿了藥, 也很快趕了過來。
那段路塌方的厲害,消防人員很快就趕到了現場,將人員疏散了出去。
夷珈一行人都沒怎麼受傷, 趙洲的傷口雖然看起來嚇人,清洗過後卻並不嚴重。
他站起身來, 動了動僵硬的胳膊, 牽着夷珈出了病房。
清影在後面大呼小叫, 一口一個小洲洲捧着心喊他。
趙洲被他逗得笑了起來,沉默的氣氛一消而散。
再次向醫生確認趙洲的傷勢不嚴重之後, 幾個人出了醫院。
遇到事故這件事大家都很有默契地沒有同家裡人講,夷珈拿起手機,喝了口水潤了潤嗓子,打通了宋母的電話。
“喂?”她將聲音儘量放的平穩,乖巧的跟父母彙報自己的行程。
宋母那邊倒是一點異常都沒有聽出來。和她絮絮叨叨了好久, 突然話音一轉, 頗有些擔憂地問道:“珈珈, 今天看新聞說正好你們去騰衝那條路塌方了, 你們沒事吧?”
夷珈在宋母剛問出那句話的時候, 心就高高懸起。
她手不自覺揪緊衣角,費力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有笑意:“沒有, 我們運氣好,沒碰到。”
宋母也沒再多問,囑咐了幾句後便掛斷了電話。
夷珈深呼吸了一口,腦子裡揮散不去的都是那時趙洲毫不猶豫將她抱在懷裡的情形。
她將手機摁熄,揣進了包裡。回過頭,便落入一雙漆黑的眸子裡。
趙洲走上前,低聲對她說道:“走吧,清影和小宴已經先回酒店了。”
她點了點頭,將自己的手塞進某人的外套裡,亦步亦趨地跟着他。
已經很晚了,四處靜悄悄的,兩個人彼此沉默着,慢慢走在去酒店的路上。
“趙洲。”她終於忍不住,出聲打破了這份靜謐。
“嗯?”
“爲什麼第一時間抱住我?”她越說聲音越小,最後一個字幾乎快要聽不見。
趙洲聽得模模糊糊,愣了一下,終於明白她問的是什麼。
他將女生的手從外套的口袋裡掏出來,用那隻沒受傷的手將她的手包裹住。
“沒有什麼理由。”他認真地看着她,像個小孩子一樣玩着她的手指,漫不經心地回答:“就是那一刻,腦子裡就只剩下你了。”
我身無長技,手無強勁,但那一刻,我只記得要用整個自己,來保護你。
很久之後,清影問趙洲,“你知道深愛是什麼感覺嗎?”
趙洲想了好久好久,看了眼手機鎖屏上女生那熟悉的睡顏,笑着輕聲回答:
“就像那時候山體開始崩塌,我第一時間不是逃亡,而是下意識用身體護住她。”
…… ……男生仍舊孜孜不倦地玩着她的手指,夷珈腦子一片混沌。
她想戳着他的額頭,狠狠地罵他傻,卻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路邊有人在賣炒板栗,濃郁的香氣傳了過來。
夷珈放開了趙洲的手,小跑着過去買了一袋板栗。
剛炒好的板栗燙得她幾乎拿不住。
趙洲無奈地接過那冒着熱氣的袋子,從裡面挑出幾個,放在她的手心。
“啪!”一個熱騰騰的栗子被她輕鬆剝開,手一轉,便被分成了兩瓣。
“趙洲,”夷珈將兩瓣板栗平擺在手心,拼湊出一個一點也不像的心。
“這是我的心,”她略有些羞澀地開口,“諾,給你。”
趙洲,有人想跟你環遊世界,有人想跟你柴米油鹽,可是我啊,就只想把我的心給你。
她看着他盯着那歪歪扭扭的心好長時間,久到她心裡都開始打起鼓來,才終於彎起了嘴角,將那塊板栗捏起來送進了口中。
“我很好養活的,”一隻不安分的手偷偷伸過去纏住他的小拇指,她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卻鼓起勇氣將自己的話說完。
“只要有你在,一日三餐喝粥都可以的。只要和你坐在一起,放着俗套的音樂,做着俗套的事情,我都很開心。”
趙洲看着女生因爲結結巴巴而顯得特別驚惶的眸子,忍不住俯下身親了親她顫動的眼角。
“就這麼想讓我養你啊!”他假裝不樂意,調侃道。
外套被人狠狠攥住,“我不管!”她踮起腳和他對視。
“那你要怎麼樣?”他繼續逗弄着她。
“不如,不如你娶我好了……”一句話沒經過大腦就隨口說了出來。
兩個人都是一僵。
夷珈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手訕訕地放下,眼睛不敢再去看他,無措地埋着頭。
遠處有車開過,車燈打在兩人身上,晃得她眼睛發酸。
“好啊。”頭頂傳來男生淡淡的聲音,語氣肯定。
“啊?”
“我說,好啊。”趙洲好心地又回答了一遍。
女生明顯還沒回過神來,呆呆地看着他。
一個強勢的吻突然落在了她的脣上,他突然失去了耐心,一隻手壓着她的腦袋,毫不客氣地在她的領域橫衝直撞。
“我上輩子一定幹了什麼缺德的事。”他在她耳邊頗有些感慨地說道,“所以這輩子花了這麼長時間,才終於將你拐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