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雲斷擡手接住酒罈,站在原地,默默地對畫卷良久,方纔一聲長嘆,黯然道了聲:“罷了!”
旋即一揮衣袖,牆自處一口大箱子如被無形大手掀動,豁然開啓,露出其內層層疊疊地滿箱畫軸。隨着他的動作,眼前懸浮着的這幅,也緩緩捲起,慢悠悠地飛至箱子上方,然後才失去支撐落下。
與此同時,大箱子轟然合上,塵埃落定。
做完這些,東方雲斷深吸了口氣。驀然轉身正對着老李,
“同是天涯淪落人?哈哈哈哈,好,好一個同是天涯淪落人,幹”一口將壇中美酒飲盡,看來東方若愚就是跟着這老爺子學的。
“我叫東方雲斷,李兄弟剛剛既然叫我一聲老哥,以後你就是我兄弟,”
老李微微一笑,略略行了一個禮。道了聲:“李如峰,見過大哥。”
“你的神仙醉,不純,應該是出雲小子所釀,嚐嚐我的,月笙所贈男兒血”
大手在桌上一拍,地面裂開,兩道火紅色的水箭大地之下射出,注入到兩個酒罈之中,頃刻滿溢。
“來,先幹上一杯再說話不遲。”
東方雲斷舉起酒罈道了一句,隨即一飲而盡。
“月笙所贈?難道是此方世界第一人飛昇之前釀造的?倒真值得好好嘗一嘗。”
老李想罷亦是一飲而盡。
酒方纔一入口,他便覺得一股火熱驟然生出,沿着口腔、口角嚨、腸胃直達全身,瞬間整個人熱烘烘的,穿過肌肉,直傳到骨子裡,如在沸水中浸泡一般,一身疲乏盡數消解,全身血液沸騰,彷彿有無窮的精力,無盡的力量,恨不得立刻找人大戰一場。
“好酒?不愧爲他所釀”
“鐵骨丹心男兒血。自他飛昇之後,當世之中,已經沒有幾壇了。要不是當年我死纏爛打,又怎麼會從那小子手裡要到千斤男兒血呢,就算是出雲小子的存貨,都不及我多啊哈哈哈”
東方雲斷想起當年的情況,哈哈大笑頗爲得意地道。
“乾爹,看您這麼高興,你老又在提當年的事了吧”胡東東和東方夕若領着衆人來到閣樓。
“你這個小混蛋,爲那點兒小事兒,你一走就是五年,五年你也不來看看老爹,真該打啊”
“嘿嘿,老爹,當年的事兒過去那麼久了,您老就別提了,乾兒子這不來看您了嗎。”胡東東嘿嘿一笑道;
“哼哼,看我,恐怕是有事吧,沒事的話,就你那裡還知道有我這個乾爹呀,人家小女孩揮揮手,你這個修煉了一百來歲的笨蛋就連爹都不要,屁顛屁顛兒跟着跑了。哼。”東方雲斷冷哼一聲。
“嘿嘿,乾爹,我這不是回來了嗎,前段時間我們去南荒玩了一把,這不老大要回皇都,兒子一想路過這裡,就趕快來看您老人家了。”
“要是不路過,你就不來了?”
“不會,不會,就算不路過,只要乾爹在這兒,咱也絕對得來看望您哪”
“你們,來的真是時候啊,若是來晚一些,恐怕就再也見不到我了。明天你們就走吧,把夕若和小愚也帶上,”東方雲斷臉色突然沉重起來。腳下一跺,轟的一聲,一個小葫蘆從地下飛出,落到他的手上。
“相見就是有緣,我這老頭子身無長物,這裡還有三百斤男兒血,你們分了吧”
“老爹,這男兒血是你最喜歡的美酒,您這是幹什麼?”
“爹,到底發生什麼事了?這幾天見您一直魔魔怔怔的畫孃的樣子”東方夕若心中一直有種不祥的預感。終於問出來。
“老頭子我躲了一百多年,終究是躲不過去了。夕若也已經長大成人,當年的事,也該做個最後的了結了”
“老爹,您在躲誰?憑您七劫化神的修爲,當世又有誰奈何得了您?”胡東東疑問;
“就是啊,老爺子別開玩笑,憑老爺子這身修爲,只有你殺人的份,哪有人能奈何得了你啊。”李富貴笑道
“呵呵,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想殺我的,就是上一代的十大至尊之首九劫化神玉道真,自從月笙小子飛昇之後,他就一直在尋我的蹤跡。我躲在這麼偏僻的地方,終於還是讓他給找到了。”東方雲斷冷然一笑;“不過他想殺我,也沒那麼容易,”
“前代至尊?老哥到底跟他有什麼仇恨,修爲到了你們這個地步,都無法抹去?”老李好奇的問道
“我斬了他兒子,他殺了我妻子。此仇不共在天,就算他不來殺我,有一天,我也會去殺他。只是一直放心不下夕兒,下不了決定,”東方雲斷用溫柔的眼神看了東方夕若一眼。“現在他就要來了,我等他,等了很久很久了”
“東東,以後夕若小愚就交給你了,你要代我照顧好他們。”東方雲斷看着胡東東;“那樣,我死也瞑目了。”
“乾爹,難道,爲何您一定會輸,我們就沒辦法殺了他嗎?。前代至尊又如何?終究還是一個腦袋兩隻手,我們這麼多人,就不信殺不了他,”胡東東恨聲道;
“傻小子,你根本不明白九劫道君的厲害,九劫道君,元神以致純陽,隨時隨地可以飛昇上界,殺之不死。而以力量來論,我在他手裡恐怕撐不住三招必然身死,而依靠我這多年經營的聽濤谷陣法,我纔可以和他周旋一二,即便如此,我也沒有半分贏面,能夠損傷他三分根基,就已經心滿意足了,至於說人多,笑話,修練到這個地步,已經不是人多人少的問題了,就算你們全上,也不過是被他一巴掌拍死的結果。沒有用的。”東方雲斷相當豁然的一笑;“老頭子一千年的修煉,有什麼看不開的,你娘她性子柔弱,一個人在地下等爹爹已經一百一十八年又七十五天零四個時辰,受了多少苦,爹爹我不放心啊。現在你們都已經長大成人。老頭子我還有什麼放不下的。只要你們幾個好好地活着,我也就心安了。”
“爹”
“不要說了,明天你就跟着東東一起走,永遠不要再回來,讓我可以安安靜靜的躺在這裡陪你媽媽。”東方雲斷看看老李;“李兄弟,我這幾個不成器的孩子,以後就拜託你照顧了。老頭子也沒什麼可贈你的東西,這些男兒血,就送給你吧,不要推辭,”
老李看着浮在眼前的小葫蘆,微微一笑“酒我收下了,老哥你暮氣太大,沒意思,小富,我們走,一起喝酒去。”說罷,扭頭下樓而去。
“大哥?”
“走“
“唉,老大,佛豬,思思,走吧,喝酒去。”李富貴臉色無奈的招呼一聲,起身追了上去。
“夕兒,讓乾爹一個人好好地靜一靜。我們也走吧”胡東東拉起東方夕若的手;“乾爹,我們也先走了”
“都去吧”東方雲斷也不挽留,只是擺了擺手,端起罈子,接着痛飲起來。“若曦,咱們的女兒已經長大成人,漂亮的簡直和你一模一樣。斷哥很快就會來陪你了,這些年讓你等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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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都是些什麼人啊,小東子,你交的這些算什麼朋友?有事的時候躲得比誰都快。話都沒說完,真不是男人”東方夕若極其憤怒,眼中的不滿已經忍不住噴出。
“呵呵,我的這纔是朋友,你放心,明天他們不會走了”胡東東目光深邃的笑了笑;“否則,他不會收下乾爹那葫蘆男兒血的”
“知人知面不知心,面對這麼大的風險,你憑什麼這麼認定“東方夕若皺着眉頭問;
“李如峰這個人我瞭解,有恨只要時間長了也就淡忘了。但是滴水之恩他必然涌泉相報,他這個人最煩的就是欠人情,這酒他既然收下了,就一定會還。更何況,他的實力,我從來沒看透過,他也從來沒有真正的完全展現過。明天一戰,輸贏成敗,還不一定呢。”胡東東嘴角含笑,幽幽說道;
‘“你對他這麼有信心?要明白,玉道真不是阿貓阿狗,是幾乎天下無敵的蓋世霸主,就他一個小小的五重蛻凡,不是我小看他,實在是他沒有能讓我高看得資格。”
“那就拭目以待吧,我相信,一定會有驚喜的。他畢竟是她都要仰望,命中註定的貴人啊”
“那是我親生父親,不是你父親,你可以淡然以對,我卻不會眼睜睜看着他老人家隕落的,我去炸開地心火眼,大不了明天一起死。哼”東方夕若冷哼一聲。飛身而走。
看着東方夕若的背影,胡東東搖搖頭“乾爹心中死志已定,就算沒有玉道真,他依然會尋死。誰也擋不住,誰也攔不住。即然如此,就藉此看看李如峰的真正底牌吧,相信以九劫化神的蓋世實力,就算有再大的底牌,也都得掀開了。”
“現在想想,實力再強有什麼用?最強的,還是智慧啊,李如峰如可?也只是她手中的一枚棋子,乾爹如何?早在她的算計之中。玉道真又如何?還不是被她玩弄於鼓掌之上。一個女人,一個弱不禁風的女人,以天地爲棋盤,以衆生爲棋子,這纔是真正的大氣魄啊,這又讓我這堂堂七尺男兒,情何以堪,情何以堪啊。”胡東東揹負着雙手喃喃道;現在的形象,現在的氣度,哪有絲毫在老李面前的幼稚無知與猥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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