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維安的辦公室裡,蘇緒端着一杯咖啡走到他的身邊,她把咖啡放在周維安的身邊,低聲的說道:“咖啡。”
周維安擡起頭來看了一眼蘇緒,他的脣瓣張合了一下,似乎想要開口說些什麼,但是還沒來得急等周維安開口,蘇緒便匆匆開口。
“你繼續忙吧,我先出去了。”
“等一下。”
周維安伸手攥住了蘇緒的手腕,把手中的筆隨意的擱在一旁,他一臉關切的看着蘇緒:“你的腳沒事吧?”
“沒事。”蘇緒輕輕的搖了搖頭,她將自己的手抽了回來,朝着他晃了晃手中的紙:“我今天回來請假的。”
“你的腳受傷了確實應該好好休息一下。”
周維安贊同的點了點頭,他端起放在一旁的咖啡輕輕的抿了一口,輕笑着道:“你的咖啡很好喝。”
“謝謝你昨天幫了我。”陣樂樂巴。
“一杯咖啡?”周維安挑了挑眉,目光灼灼的盯着蘇緒的臉龐。
蘇緒在周維安的目光注視之下不自然的挪了挪身子,“要是你不介意的話,過幾天我請你吃飯。”
“好啊,不過這件事等你的腳好了以後再說吧。”
周維安點了點頭,他看着蘇緒裹着厚紗布的腳踝,起身道:“我送你回家吧。”
“不用了。”蘇緒慌張的朝着周維安擺了擺手:“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說完之後,蘇緒轉身朝着外面走去。
看着蘇緒離去的背影,周維安的眸子裡閃過複雜難辨的光。
蘇緒纔剛剛走出醫院,陸紹之就迎了上來。
蘇緒原本就蹣跚的腳步頓時遲疑了下來,一雙手不自覺的握成了拳頭,呼吸都變得紊亂了起來,脣瓣微微張合了幾下,但是最終卻什麼話都沒有說出口。
因爲昨晚的事情,蘇緒竟然覺得長久以來睡在自己身邊的男人竟然是如此陌生。
“我們談談。”
陸紹之的手搭在蘇緒的肩膀上,他的目光定格在蘇緒的身上,那眼神似乎可以穿透蘇緒的身體看穿她的內心一般。
蘇緒的心微微有些慌張,她下意識的抿了抿脣,聲音乾澀的問道:“夏雨還在家裡等我,你有什麼話就在這裡說吧。”
“你就這麼不想看見我?”陸紹之的眉頭緊鎖,他瞪眼看着蘇緒,語調低沉:“蘇緒,不管怎麼說我們都是夫妻,你就不能心平氣和的跟我談談嗎?”
“呵呵。”
蘇緒仰頭苦笑,她眼眶腫脹,眼底的悲涼被陸紹之盡收眼底,她身嘶力竭:“昨天晚上我被那樣羞辱的時候你有沒有想過,我是你的老婆?”
聽了蘇緒的話,陸紹之的眼神倏地黯淡了下去,他握着蘇緒手臂的力道又重了幾分,看了一眼蘇緒紅腫的腳踝,妥協道:“你的腳傷還沒有好,我們上車再說吧。”
這裡始終是醫院門口,人來人往的,要是被人看到就麻煩了!
蘇緒僵在原地,固執的不肯挪動一步。
陸紹之蹙眉,用力的拽了一下蘇緒的手腕,蘇緒的腳踝一扭,身形不穩的撲進了陸紹之的懷中。
陸紹之溫熱的手覆上了蘇緒微微紅腫的臉頰,蘇緒猶如驚弓之鳥的退開了,她一臉戒備的看着陸紹之:“你做什麼?”
陸紹之眼疾手快的攬住了蘇緒的腰,他湊在蘇緒的耳畔,溫熱的呼吸噴在蘇緒的脖子上,威脅的道:“你要我抱你?還是你自己走?”
蘇緒忿忿的咬了咬牙,她掙脫了陸紹之的懷抱,一瘸一拐的朝着他的車走去。
車內的氣氛尷尬得彷彿凝固了一般,蘇緒轉頭看着窗外飛逝的景色,鼻子一酸,頓時想哭。
情緒突如其來,蘇緒也有些不知所措了。
車停下之後,蘇緒想要下車,但是陸紹之卻按住了蘇緒的肩膀,他匆匆下車,彎腰托住了蘇緒的腰,將她抱了起來。
蘇緒沒有想到陸紹之會做出這樣的舉動,她有些窘迫的咬着自己的脣,支支吾吾的道:“你,你放我下來。”
陸紹之睨了蘇緒一眼,抱着她大步的朝着裡面走去:“你的腳已經一再受傷了,難道你要瘸了才甘心?”
回到家之後,陸紹之將蘇緒放到牀上,伸手就去脫蘇緒的鞋子。
蘇緒伸手握住了陸紹之的手腕,她的身子蜷縮在一起,望着陸紹之的眸子裡面閃爍着複雜的眼神,她滿是戒備的道:“我自己來。”
陸紹之停下動作,他伸手輕輕的在蘇緒的手背上拍了一下,將她的手扯開:“你就這麼抗拒我碰你嗎?”
陸紹之的眼神在蘇緒的身上拂過,他冷冷的笑了一聲,譏諷的道:“那個周醫生碰你,你就甘之如飴了?”
“你在說什麼?!”蘇緒的臉色有些難看,她抓着手下的被子,咬牙切齒的瞪着陸紹之,神情宛若一隻受傷的小獸。
蘇緒白皙的腳踝腫的老高,上面盡是青色的瘀傷,陸紹之順着淤青反覆的搓揉:“一定要把傷口揉開了纔會好。”
蘇緒的一雙手緊緊的抓着背面,疼得大汗淋漓。
陸紹之停手的時候,蘇緒已經全身溼透了,耷拉着腦袋,全身的細胞都被痛的感覺充斥得滿滿得。
“現在我們可以談談了。”
陸紹之從牀頭櫃上抽出一張紙巾在自己的手上擦拭着,他眯眼看着蘇緒,一本正經的開口。
“什麼?”此刻蘇緒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她有些倉惶的擡頭看着陸紹之。
蘇緒額前的碎髮已經被汗水濡溼了,陸紹之伸手輕輕的在蘇緒的腳踝上拍了一下:“我說,你趕緊去洗澡吧,一身汗味。”
蘇緒簡單的回答了一聲:“我知道了。”
陸紹之的電話突兀的響起了,陸紹之盯着來電顯示看了半晌,簡單的支吾了幾聲之後,他轉頭看着蘇緒道:“公司有點事,你早點休息吧。”
“嗯。”蘇緒心中苦澀,說什麼公司有事,這些都是藉口吧?
陸紹之徑直的朝着門口走去,走到一半的時候,陸紹之似乎想起了什麼,回眸看了一眼蘇緒:“你腳上的傷口很嚴重了,最好不要走動,我說過要跟你談談,在家等我。”
蘇緒也沒有回答陸紹之的話,她只是輕輕的朝着陸紹之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門被關上之後,蘇緒踉踉蹌蹌的走到了窗邊,她推開窗子看着陸紹之的車子離去,風從窗戶裡面灌了進來,蘇緒搓揉着自己的手臂。
今晚的風似乎真的涼了……
蘇緒睡到半夜的時候,覺得自己身上一陣陣的發燙,她口乾舌燥的舔了舔自己的乾澀的脣瓣,想要起牀的時候,腳下一軟,身子跌落在牀邊。
她頭腦昏昏沉沉的接通了陸紹之的電話,電話那頭傳來的忙音讓蘇緒垂下了手,眼神黯淡的像是失去了神采的玻璃球一般,沒有半點生氣。
蘇緒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她晃了晃昏沉的腦袋,撥通了夏雨的電話,電話那頭傳來了夏雨睡意朦朧的聲音:“蘇緒?怎麼這麼晚打電話過來?”
蘇緒伸手在自己滾燙的額頭上探了探,她喉嚨乾澀的厲害,好不容易纔發出了聲音:“我想我是發燒了,你可以來看我……”
蘇緒的話還沒有說完就一頭栽倒在了地上,手機哐噹一聲的落在了地上,電話那頭傳來了夏雨焦急的聲音。
……
蘇緒醒來的時候,已經在醫院裡。
冰冷的點滴一滴一滴的滲進蘇緒的身體裡面,她瞪眼看着天花板,神色呆滯而茫然。
夏雨穿着睡衣,一臉疲倦的坐在蘇緒的病牀旁邊,在看到蘇緒醒來之後,才長長吁了一口氣。
她的手輕輕的在胸口上拍了拍:“真是被你嚇死了,電話說着說着就沒了聲音。”
“這麼晚還麻煩你,真是不好意思。”蘇緒的嘴角微微揚起,勉強的笑了笑。
“我給你倒杯水吧。”
夏雨小心的把蘇緒扶了起來,她將一個枕頭墊在了蘇緒的身後,將一杯溫水交到了蘇緒的手中:“好好的,你昨天怎麼會回那裡睡了?”
蘇緒的眉眼低垂着,她的眸子裡氤氳出淡淡的水霧,一言不發。
見蘇緒的樣子,夏雨的心中早就已經有了答案。想必又是因爲陸紹之吧?
夏雨暗自在心中嘆息了一聲,蘇緒還當真是執迷不悟,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纔可以脫離陸紹之的魔爪,開始一段嶄新的生活?
“陸紹之還不知道你在醫院吧?我給他打個電話。”
夏雨適時轉移話題,陸紹之現在還是蘇緒的老公,自己的老婆進了醫院,陸紹之這個當老公的,怎麼也應該出現了吧?
她纔剛剛從口袋裡面掏出手機,就已經被蘇緒抓住了手腕。
“不用了。”
蘇緒黯淡的臉色讓夏雨情不自禁的蹙了蹙眉,她嘆息了一聲,手輕輕的在蘇緒的手背上拍了拍:“蘇緒,有些事情不如開誠佈公的攤開來說吧。”
蘇緒捧着手中的玻璃杯灌下了一大口水,心中酸澀不已,難道要她親口問陸紹之,究竟他外面是不是藏着一個女人?
如果陸紹之的回答是肯定的話,她要怎麼面對?
“算了,你還在發燒,先睡一會吧。”夏雨扶蘇緒躺好,待蘇緒合上了眼睛之後,她摸出了蘇緒的手機,暗中發出了一條訊息。
蘇緒都病了,怎麼可以讓陸紹之那個渣男在外面花天酒地?
陸紹之此刻正坐在沙發一臉陰鬱的抽着煙,葉佳佳端着一杯茶從廚房裡走了出來,她的牙齒緊緊的咬着自己嫣紅的脣瓣,眸光幽幽的在陸紹之的身上掃視了一番之後,身姿綽約地走到沙發邊。
她把手中的茶杯放在茶几上,小心翼翼的開口:“你怎麼看起來悶悶不樂的樣子?”
陸紹之重重的抽了一口手中的煙,他用力的掐滅了手中的菸頭,悶悶的從口中吐出一口白煙,沉聲道:“沒事!”
他斜眼看了葉佳佳一眼,淡淡的開口,“這麼晚了你爲什麼把我叫過來?”
葉佳佳在陸紹之的身邊坐下,她纖細的指尖在陸紹之的手背上滑動着,嘴角勾起:“你這麼着急做什麼,先喝杯茶吧。”
陸紹之毫不客氣的將葉佳佳的手揮開,譏諷的道:“不必客氣了,我怎麼知道你有沒有在這杯茶裡面下藥?有什麼事情你就直接說吧。”
“在你心裡我真的是那種人?”葉佳佳嗤笑了一聲,她從茶几下面抽出一張紙輕輕的在陸紹之的面前晃了晃。
陸紹之還沒來得及看,便感受到手機的震動,在看到上面的訊息之後,陸紹之的眉心打了一個皺褶。
“我有重要的事情,先走了,你的事情明天到辦公室再說吧。”
說完也不等葉佳佳回答,陸紹之便一手撩起掛在沙發上面的西裝,徑直朝門外走去。
葉佳佳的脣瓣張合了一下似乎想要開口說些什麼,但是當她的目光觸及到陸紹之決絕的背影之後便沉默了。
一滴清淚沿着她姣好的臉頰滑落下來,她攥緊了手中的紙,指甲在紙張上面紮了一個洞。
陸紹之,在你的心裡,蘇緒就真的這麼重要嗎?爲了她居然連親生孩子都不要了?
陸紹之匆匆趕到醫院的時候,夏雨正趴在蘇緒的牀邊,在看到陸紹之之後,她的一雙眸子瞪得滾圓,胸口劇烈的起伏着。
這個該死的男人,總算是出現了。
她看了一眼病牀上的蘇緒,睡夢中眉心始終都微微的蹙着,似乎在做着什麼不安的夢,她伸手扯了扯陸紹之的衣袖,冷聲道:“你跟我出來!”
走廊裡,夏雨的兩隻手交叉在自己胸前,她瞪着陸紹之,眸子裡閃爍着冰冷的光芒:“蘇緒在我家住的好好的,你爲什麼突然把她接回家去?”
“她是我的老婆,難道我接她回家,還需要給你報備?”陸紹之有些好笑的看着夏雨,不明白她究竟哪裡來的火氣?
“她是你的老婆,沒錯!”
夏雨嗤笑着,她刻意的將老婆兩個字壓得很重,夏雨氣憤的伸出一根手指指着陸紹之的鼻尖,氣急敗壞的低吼道:“那我問你,昨天晚上蘇緒發高燒打電話給你的時候,你在哪裡?”
“我……”陸紹之有些語塞了,他的眼睛微微有些閃躲,手握成拳頭輕輕的咳嗽了幾聲:“我昨天留在公司加班。”
“加班?”夏雨的眉心之間打了一個結,她的目光中帶着狐疑的目光在陸紹之的身上掃過,半晌之後冷冷的哼笑一聲:“陸紹之,就算你真的要說謊,是不是也要找個好一點的藉口?你知不知道,我去的時候,蘇緒已經暈倒了。”
陸紹之轉頭看着病房,眼神很是複雜。
夏雨用手戳着陸紹之的胸口,不依不饒道:“要是靠你這個所謂的老公的話,蘇緒就算死在家裡也沒有人知道。”
陸紹之心裡的愧疚越發轉濃了,他盯着病房的門口,“那蘇緒現在的情況怎麼樣了?”
現在才知道關心?夏雨撇了撇嘴,冷冷的哼笑之後,她沒好氣的白了陸紹之一眼:“現在已經沒事了,但是醫生說她還要留院再觀察幾天。”
陸紹之將自己脖子上面的領帶拽鬆,“我去看看她。”
“等一下。”
夏雨忽然開口喚住了他,她朝着陸紹之揮了揮拳頭,咬牙切齒:“我警告你,外面的那些女人最好儘快解決乾淨,你別以爲蘇緒什麼都不知道!”
夏雨的拳頭豎在陸紹之的面前:“你最好好好對待蘇緒,否則我不會輕易放過你的。”
他千方百計想要隱瞞的事情,現在還是讓蘇緒知道了,陸紹之的心中彷彿被什麼東西給剜了一道,痛得瑟縮了一下。
陸紹之揮開了夏雨的手:“你的話說完了?要是你說完了的話,我想先進去看看蘇緒。”
夏雨死死的盯着陸紹之許久,半晌之後才僵硬的轉身讓陸紹之過去。
陸紹之站在病房便看着臉色蒼白的蘇緒,他嘆息了一聲,手不自覺的在衣袖裡面收緊。
蘇緒的睫毛微微的動了動,她緩緩的睜開眼睛,當目光觸及到站在牀邊的陸紹之之後,眸子裡面閃過一抹淡淡的詫異。
她的脣瓣張合了一下,但是喉嚨裡面卻彷彿被堵上了一團棉花,她清了清嗓子,這才啞着聲音道:“你怎麼在這裡?”
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她已經交代過夏雨不要通知陸紹之了。
看來又是這個夏雨自作主張了,唉!
陸紹之在蘇緒的病牀旁邊坐下,慢條斯理的解釋道:“我看到夏雨的短訊之後就立刻趕過來了?怎麼樣,你還有哪裡不舒服?”
“我沒事。”蘇緒輕輕的搖了搖頭,她的眸子裡面卻始終都噙着一抹淡淡的落寞,“要是你公司有事的話,就回去吧。”
“先喝杯水吧,”夏雨站在門口看着病房裡面不自然的兩個人,她嘆息了一聲,緩緩的從外面走了進來,將手中的水杯遞到了蘇緒的手中。
蘇緒支撐起自己的身子,接過了夏雨手中的水杯,她輕輕的抿了一口,溫熱的水劃過她乾澀的嗓子。
“你先回去吧。”
陸紹之出聲,他看着夏雨,“今天我會這裡照顧蘇緒的,麻煩你送蘇緒來醫院了。”
夏雨用手扯了扯自己身上的睡衣,她略微思忖了片刻,爽快的點了點頭,伸手輕輕的在蘇緒的肩膀上拍了拍,柔聲道:“蘇緒,你先好好休息,我晚點再來看你。”
等到夏雨離開之後,陸紹之從桌上拿起一隻蘋果削着,他專心致志的削着手中的蘋果,連頭都沒有擡起來,風輕雲淡的詢問道:“蘇緒,你發燒了爲什麼不通知我?”
陸紹之只顧着自己說,完全沒有注意到此刻蘇緒的臉色已經轉爲陰翳了。
通知?
她第一時間就打電話給他了,可是結果呢?
蘇緒的手緊緊抓着被單,手背上的青筋跳動着,眼中顯露出不平之色,當陸紹之擡起頭來的時候,蘇緒的眼底已經轉爲平靜了:“你那麼忙,我不想打攪你。”
蘇緒竭力讓自己的話語平靜,但是她不知道,此刻她的話語之中滿是酸溜溜的味道。
陸紹之削蘋果的動作微微的怔了怔,鋒利的刀刃從他的大拇指上面劃過,殷紅的鮮血從傷口裡面滲了出來。
“你流血了。”蘇緒的語氣不自覺的拔高了,她伸手想要去碰陸紹之的手,但是卻被陸紹之避開了。
“不要碰掉了你手上的針。”陸紹之蹙眉看着蘇緒,他將手中削得畸形的蘋果放在一旁,起身對着蘇緒道:“沒關係,我去沖洗一下。”
蘇緒看着陸紹之頎長的背影,心中五味參雜,假如陸紹之之前對自己這麼好的話,她一定會受寵若驚,可是現在……
正想着的時候,陳蘭芝緩緩的從外面走了進來,她伸手輕輕的在門上敲了敲,嘴角噙着一抹疏離的笑:“蘇緒。”
“媽?”蘇緒的眸子倏地睜的滾圓,那天晚上的情形毫無預兆的躍進了她的腦海裡面,她的臉微微有些發燙刺痛,陳蘭芝的巴掌彷彿再次揮到了她的臉上。
她怎麼過來了?蘇緒的心裡難受,陣陣的絞痛讓她半天才有力氣開口說話:“媽,你怎麼過來了?”
不管怎麼說,陳蘭芝始終都是長輩,蘇緒恪守着基本的禮貌。
陳蘭芝看着桌上那個削得畸形的蘋果,一旁的水果刀上面還殘留着殷紅的血珠,她環顧了一下四周,淺淺勾脣:“紹之是不是在這裡?”
“紹之去洗手了。”蘇緒不由得咬緊了牙關,她的心臟咚咚的跳動着,神色緊張的詢問:“媽找紹之有事嗎?”
“嗯。”陳蘭芝居高睥睨的答應了一聲,她嫌惡的用手輕輕的在自己的鼻子面前扇了扇,徑直走到病房裡面的沙發上面坐下。
整個房間的空氣彷彿被凝滯了一般,安靜得蘇緒可以聽到自己的呼吸聲。
陸紹之走到門口的時候微微的怔了怔,“媽,你怎麼來了?”
陸紹之的眸子裡閃過一道疑惑的光芒,轉瞬即逝,快得幾乎讓人以爲那是錯覺。
“怎麼?”陳蘭芝板着臉冷冷的睨了陸紹之一眼,語氣之中滿是譏諷的道:“你這個當兒子的不接我電話,難不成我這個當媽的來看看你們都不成了?”
陳蘭芝的語氣讓陸紹之一陣頭疼,他用手輕輕的在自己的太陽穴上揉了揉,無奈的道:“媽,蘇緒的身體還沒有好,你有什麼話不如改天再說吧?”
“你就這麼疼你老婆?”陳蘭芝的聲音高了八度,她眼角的餘光在臉色煞白的蘇緒身上拂過,她的一雙手環抱在自己的胸前,冷冷的道:“我特意過來,你就給我這麼一個答案?”
“媽。”陸紹之的耐心似乎已經瀕臨崩潰點了,他大步的走到陳蘭芝的身邊,拉起她的手腕:“我們出去再說吧。”
躺在病牀上的蘇緒盯着兩人離去的背影,無聲的嘆息了一聲。
連她自己都沒有發現,此刻她的臉上盡是哀愁之色,面如死灰,沒有半點生機。
陸紹之帶着陳蘭芝到了醫院的後樓梯,他盯着陳蘭芝看了許久,語氣之中滿是埋怨,“媽,你怎麼到醫院來了?”
“我是來找你的。”陳蘭芝冷哼了一聲,她的雙手環抱在自己的胸前,命令的道:“我要你立刻跟蘇緒離婚!”
陸紹之的臉色唰一下子的變了,他的手不自覺的攥緊,指節之間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他深深呼吸了一口,面色緊繃的低吼:“媽,這是我跟蘇緒之間的事情,你不要插手好不好?”
“我是你媽!”陳蘭芝的眸子瞠得滾圓,她的牙齒在口腔裡面磨得咯咯作響:“紹之,我是你媽,我做的決定都是爲了你好!”
“爲了我好?”
陸紹之嗤笑了一聲,他的眸光在陳蘭芝的身上游弋了一番,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嘲諷的道:“媽,我已經是一個成年人了,有些事情應該怎麼做,我心裡有分寸!”
“有分寸你就不會娶裡面的那個女人了!”陳蘭芝別過頭去,也許是因爲太過氣憤的緣故,臉都扭曲了。
“媽!”陸紹之的手煩躁的在自己的頭髮上撓了一下,不耐煩的道:“你先回去吧!這件事情我不想再談了……”
陳蘭芝還想要開口說些什麼,但是當她接觸到陸紹之陰翳至極的眼神之後就立刻噤聲了。
陳蘭芝跺了跺腳,提着包噠噠噠噠的離去了。
陸紹之的手握成拳頭,重重的在牆上錘了一下,陸紹之沒有發現轉角的地方,蘇緒臉色蒼白的站在那裡,眼淚已經在不知不覺之間爬滿了她的臉龐……
蘇緒在醫院住了幾天,很快就出院了。
但是她跟陸紹之之間卻彷彿陷入了一個奇怪的圈子,陸紹之回家的時候,蘇緒已經睡下了;蘇緒起牀的時候,身邊的位置早就已經沒有溫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