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平等碧元離去後,再次看向眼前的洞府,洞府很寬敞,裡面設置了數個修行高臺,每一個高臺上空,有一束從頭頂石壁上照射而下的光束,將每一個修行高臺籠罩其中。
一眼望去,看不穿修行高臺裡面的情況。
按照守護者老頭的介紹,光束出現波紋的則意味着裡面有人在修行,禁止打擾。無波紋則爲空置的修行臺,可任選其一進入。
陳平挑了一個離自己最近的無波紋修行高臺,一躍而上。
落在了黃光的內部。
黃光籠罩之下,都還沒有開始打坐,就感受到濃郁的道韻撲面而來。
‘原來道韻和靈氣一樣,也是可以抽取、可以人爲聚集的。’
‘也不知道爲何穹頂遺址的道韻會比其他地方豐裕,難道是上古時代有仙人在此隕落?又或者上古時代本身就道韻豐沛,而這個地方因某種未知的原因導致道韻並沒有像人界其他地方一樣快速衰減?’
陳平搖了搖頭,不再去想這些。
修仙界想不通的事情太多。
這種事情由徐亮這種冒險家去探索就可以了。
他最緊急的任務是修行。
將修爲提高,然後活下來。
之後才能去想力所能及的其他事情。
陳平在修煉高臺的最中間席地而坐,開始打坐運轉‘五氣朝元天章’。
在道韻豐沛的環境之下運轉功法,他似乎頓悟了更多關於丹紋形成的機理。
思維更加的通透,知道該如何讓功法加持這個丹紋孕育的過程。
之前變得緩慢的丹紋生長速度再次得以提速。
陳平沒有睜開眼睛,神識微動,一個‘劍南春’酒壺憑空飄起,酒壺傾斜,一股沁人心扉的無名酒懸空倒入他的嘴中。
無名酒入腹,在體內流動的靈力的帶動之下,快速地向丹田彙集。
最終化着霧氣,夾雜在真元之中,漂浮在金丹外圍。
丹紋平穩且絲滑地沿着金丹的切線整整齊齊地向前生長,不停歇,無差錯。
數年之後,第八道丹紋形成。
陳平沒有停息,繼續修煉。
這裡豐沛的道韻保障丹紋的生長速度,滿級的無名酒保證丹紋的品質,二者加持之下,第九道丹紋穩步生長。
又是數年過去,陳平在修行高臺如同雕塑一樣安靜。
相反,他的體內早已洶涌滂湃。
第九道丹紋比以往任何一道丹紋的形成都要艱難,甚至比1-6道丹紋加起來也要艱難,更爲考驗元神。
每生長一小截,元神就會變得異常疲憊不堪。
只要停下來就可能前功盡棄。
不過陳平的心境足夠堅定,忍耐力足夠強,這個過程雖然煎熬,但對他來說都不是問題。
再加上靈酒本身就具有滋養元神的價值,使得他的元神能得到不間斷地恢復。
終於,煎熬之後便是收穫。
此刻。
第九道丹紋終於首尾相連,形成了一道完美的丹紋,第九道丹紋金光閃耀的同時,其他八道丹紋彷彿受到了感應,也同時閃耀起來。
金光在九道丹紋之間流竄,金光彷彿形成了一條金龍。
整個丹田形成了一副‘金龍戲珠’的景象。
好一陣子才平息了下來。
“呼!”
陳平神識一凝,睜開了眼睛。
‘終於完成了九道丹紋的孕育。’
‘不容易啊,僅僅是金丹九層到現在就花掉了三十多年。’
‘這還是有滿級的無名酒加持,有天音宗這裡獨特且純粹的道韻滋養,有前期打好的絕佳基礎。這要是沒有這些,對普通金丹修士來說,想要結出九道丹紋該有多難啊。’
‘當初在西荒時,那麼遼闊的疆圖,那麼多宗門和修士,卻只有兩個元嬰修士,如今看來是有道理的。’
‘境界越到後面越難。’
‘而這,九道丹紋還不是盡頭,只是元神化嬰的起點。’
‘後面,任重而道遠啊。’
陳平沒有離開修行高臺,而是繼續打坐感悟。
按照碧元仙子的介紹,九道丹紋形成之後,就可以開始去感悟與元神的共鳴。
其實,與其說是與元神的共鳴,倒不如說是去感悟想要孕育成嬰的元神那一聲與天地之間的共鳴之呼喊。
這個過程沒有捷徑可走。
沒有丹藥。
沒有功法。
沒有最佳的修行地。
講究的是一個‘頓悟’的過程。
就如同煉氣期突破築基期之前的‘小感悟’,和築基期突破至金丹期之前的‘大感悟’,是一樣的道理。
是別人幫不了的環節。
只得靠自己‘頓悟’。
陳平按照籍冊上看來的一些經驗之談和碧元仙子介紹的經驗,結合自己的感悟,開始打坐參悟,去感知元神與天地間的共鳴。
然而遺憾的是,數年過去,那聲玄妙的共鳴之聲並沒有出現。
‘難道真如經驗介紹的那樣,我的實戰經驗太少?’
‘生死之間的頓悟之感太少,這影響了我對元神的共鳴?’
陳平收斂氣息,停止打坐,再次翻閱起來那些籍冊。
半響才合上冊子。
‘看來應該就是如此了。’
‘和獨孤祭九的對戰應該就是這樣的感悟時刻之一,可惜這樣的時刻還是少了一點。’
‘哎,獨孤祭九殺早了。’
‘籍冊上說——[安危相易,禍福相生,緩急相摩,聚散以成],看來不假,任何的舉措都是禍福相依的。我平日裡習慣了清修,有得到,而如今在與元神的共鳴之上遇到的一定的障礙,又算是一種失去。’
‘看來如當初衝擊金丹的‘大感悟’一樣,得出去走走才行。’
陳平念及於此,跳下修行高臺。
這裡雖然道韻豐沛,但此刻已經沒有再待下去的必要性。
他回頭看了一眼當初呈現‘有波紋光柱’的那兩座修行臺,如今已經呈現爲無波紋,顯然當初在裡面修行的兩個修士已經提前離去。
陳平走到石門前,在一處結界上注入靈力。
很快,地宮守護者老頭出現在了洞府裡,陳平隨着老頭按照來時的路穿過一道又一道暗門,最終回到了傳送點。
“確定這就走?每個金丹修士每一百年只有一次機會進入這裡,離開了短時間可就回不來咯。”守護者老頭砸吧着嘴。
陳平拱手道:
“這就走,有勞宮主。”
他扭頭看了一眼地宮,又擡頭看了一眼地宮的上方,纔想起這裡是地宮,外面就是漫天的黃沙。
頓了下道:
“宮主,在下可以先上去看看外面的荒漠嗎?然後再回來離開。”
老頭似乎習慣了每一個來這裡的修士都有的好奇之心,指了指一道傳送陣,交給陳平一塊令牌:
“當然可以,從那裡就可以去到荒漠。不過老朽要提醒小友的是,這裡是穹頂荒漠,離穹頂遺址不遠,道友看看就行,可不要亂走誤入遺址。”
陳平言謝後進入陣法。
啓動令牌的情況下,轉瞬出現在了一片荒漠之中。
這裡並非地宮的正上方。
而是遠離地宮近萬里之遠的一處地面。
舉目四望之下,到處都是一片片隨風流動的黃沙,不見蹤影。
站在荒漠之中,彷彿就是站在無邊無際的大海之中一樣,讓人心生敬畏之感,讓人感覺到自己的渺小。
在遼闊的天地之間,螻蟻一般的一個人又算得了什麼?
陳平釋放神識,嚮往‘觀看’外面的情況。
在地宮之中,因爲有多重陣法的影響,神識多少受限。
在外面,沒有任何的干擾,神識可以肆無忌憚地擴展出去,可即便如此,神識覆蓋之下的範圍內,依然是漫天的黃沙。
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陳平收回神識,準備回到地宮,這樣的環境看看也就算了,走出去是不可能的,萬一誤入穹頂遺址,那就真的是得不償失了。
可就在此時,他的胸前竟然微微發燙。
一股微弱的光芒散發而出。
那不是符籙被激活的熱。
陳平心中一驚,連忙摸向胸前,取出了那顆掛在脖子上的珠子——血靈蟄元珠。
‘居然是血靈蟄元珠發熱。’
‘銀月?’
‘難道是銀月就在附近?’
‘銀月爲什麼會在這裡,縹緲大陸不是早就封閉了嗎?’
陳平心中滿是不解。
可這顆珠子能感應到的就是銀月啊。
就在此時,他突然聽到腦海中傳來一聲沉悶而悲涼的聲音:
——“救我!”
這一聲像極了深淵之中被壓迫數百年的垂死生物發出的求救聲,聲音中既帶有悲涼之感,又帶有無助之感。
更有一股瘮人的感覺。
陳平被這一聲‘救我’震的毛骨悚然。
下意識地繃緊了身體。‘這不是銀月的聲音。’
‘這是雄性的聲音。’
‘到底是誰?’
‘對了,銀月說這個血靈蟄元珠不禁能感應到她的存在,更能感應到血脈強大的化神及以上妖族,而且妖族血脈越強,感應力越強。’
‘這裡有化神級別的妖族?’
陳平想到這裡,不禁又是一驚。
不是說這裡人跡罕至嗎?
就在此時,那一聲“救我”再次傳來。
震得陳平渾身一蕩。
可手中的血靈蟄元珠依然是微弱的光芒和微弱的熱量,光芒和熱量都沒有變強,這說明這隻化神妖族並沒有移動。
與此同時,伴隨着那一聲聲“救我”的聲音傳來,隨着陳平的神識進入血靈蟄元珠,他的腦海中看到了一副模糊的畫面。
畫面中,一個昏暗的環境裡,一頭垂死的不可名狀的妖物趴在地上,奄奄一息。
它的四肢伸長,一動不動,像是被釘在了地上。
除此之外,再也看不到其他的畫面。
這樣的畫面的出現,讓陳平頭痛欲裂。
他連忙抽回神識,摒棄掉剛纔的所見,穩住波動的心境。
‘那是哪裡?’
‘怎麼會有一隻化神妖族在哪裡?’
有血靈蟄元珠在手,他倒是不擔心妖族對他有害。
但這樣的麻煩沒必要惹火上身。
信息量太少。
他沒辦法判斷這隻妖族爲何會被囚禁在那裡,而且能囚禁化神級別的妖族,囚禁之人實力如何之強大,他想想都覺得可怕。
念及於此,手捏令牌快速地回到了地宮之中。
然後在守護者老頭的協助下,當即傳送離開,不停留片刻,徹底離開這片是非之地。
幾次輾轉之後,回到了碧仙閣。
才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此時的碧元仙子已經開始閉死關,十八倒是已經回來,就在碧仙閣。
“前幾年有兩個弟子也從地宮回來,其中一人順利孕育出第八道丹紋,當時他所在的那個峰還熱熱鬧鬧地慶祝了一番呢。”十八邪魅地看着陳平:
“陳道友孕育出了幾道丹紋?”
“要不我等碧仙閣也慶祝慶祝?”
陳平白了她一眼:
“我能孕育出多少嘛?不值一提。再說,當前碧元仙子正在閉死關,在這件事情面前,任何事情都不值一提。”
慶祝個鬼慶祝。
“也對,那等師父突破化神後,一道慶祝如何?”
陳平:……
“依我看,到那時,陳道友,不對,師公和師父再穿上喜袍,連喜事一道辦了,那才叫喜上加喜,雙喜臨門。”
陳平:……
“我這次來找你是有要事。”陳平連忙打住話題:
“你有東溟海的地圖嗎?”
在去地宮修煉之前,碧元仙子提供了三個最常見的增加實戰經驗的方法,一是參加誅魔之戰,二是揭榜與他人上臺打擂臺,三是殺妖獸。
這三個途徑當中,前兩者都是和人打交道。
人是最難設防的生物。
人心叵測,防不勝防,就比如和獨孤祭九一戰,此人陰險到先後兩次使用極端手段。
這種事情經歷地多了,遲早要吃虧。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溼腳的?
但殺妖獸就安全地多。
至少沒有太多的算計在裡面,通常拼的都是實力。
而且打不過還可以跑。
東溟海域就是碧元仙子提到的海域,那裡海域遼闊,妖獸衆多,適合用於修煉自我對生死的感悟之道。
當然,除了這三種方法,其實還其他的途徑,比如說進遺址、去幽冥之地擊殺邪祟等等。
只是這些事更危險。
陳平無意去這樣的地方。
“東溟海?你去哪裡做什麼?歷練?”十八好奇道。
雖然不知道陳平要去幹什麼,但她還是咚咚咚跑開,很快取來了一卷地圖,遞給了陳平。
陳平打開地圖看了看。
地圖很詳細,不但標記了各個海域的情況,還標記了在當前的局面之下,從天音仙城前往東溟海的路線圖,即沿線各個宗門和勢力範圍。
也標註了哪些大陸還處於封閉狀態,需要繞道而行。
“嗯,歷練。謝了。”
陳平收好地圖。
十八估計是猜到了陳平正在衝擊元嬰境界,所以倒沒有對陳平罕見的外出提出什麼疑惑,只是道:
“歷練幹嘛去那麼遠的東溟海?近的地方也有妖獸的。”
“哦,我喜歡海。以後若是我死了就海葬。”陳平敷衍道。
這次歷練不一樣,說不定會需要很多年。
陸地上在同一個地方待的時間長了容易被人盯上。
東溟海不一樣。
人跡罕至,不容易和其他修士起紛爭,更安全。
“早點回來,師父的天劫說不定什麼時候就來了,雖然說你幫不上什麼忙,但畢竟你是師公嘛。”
陳平沒理會她的調侃。
只是點點頭。
……
從碧仙閣出來後,先是去了一趟法器鋪,將之前預定的那個一萬方的儲物袋拿到手,諮詢之下,幸運地發現店鋪里居然有三套傳送距離可達十萬裡的傳送陣。
果斷買之。
更遠距離的傳送陣需要預訂,沒有現貨。
不過有了這三套,再加上之前身上還有一套十萬裡的陣法,四十萬裡的距離對當前的陳平來說已經夠用。
從法器出來,又去丹藥鋪買了幾百瓶匯氣丹和其他一些療傷類的丹藥,然後纔去了庶務閣。
出示天音仙城的身份令牌之後,付了款,很快傳送到了下一個傳送點。
數次傳送,期間夾雜了一些飛行奔赴兩個傳送點之間的路程,奔波二十餘日之後,陳平出現在了一個叫‘神夢大陸’的新大陸。
再向東,便是東溟海域。
陳平在臨海的一座叫‘神海城’的小型修仙城停留了一日之後,稍作整頓,在小型修仙城補充了一些出海所需的特定丹藥,次日一早,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海面上。
東溟海域非常遼闊,據說一個金丹修士飛上一年也不一定能飛到盡頭。
這個海域的縱深之處分佈着一些零稀的島嶼,絕大部分都是無人島。
因爲海域縱深地界人跡罕至,所以妖獸也很多。
當然,這座海域還有一個特點,那就是海域中升騰而起的水汽中含有深海中一種特殊的瘴氣,越到縱深處,瘴氣越濃。
這種瘴氣對人體有毒。
想要進入這片海域,需要吞服瘴氣丹。
這也是這片海域修士少的緣由。
不過陳平無需瘴氣丹,本身就百毒不侵。
陳平出海後,按照地圖所標註的區域,一路向海域的縱深處趕路。
一開始還能看到一些活動的靈船和下海捕獵活動的修士。
甚至還可以看到一些開荒出來的海島,種植有一些獨特的靈植。
等到十餘日之後,基本已經不再能看到開荒的海島和活動的靈船。
人類出現的痕跡越來越少。
就這樣繼續往縱深移動,在進入海域的兩個月之後,陳平終於找到了一個滿意的海島。
這個海島方圓萬里沒有第二座海島,海島還不算太小,上面不止是有岩石,還有大樹森林,說明這座海島沒有被水完完全全地淹過。
海島周圍的海域偶有遇到一種叫做“四瞳虎鯊”的妖獸,這種妖獸是羣居妖獸,有一便有二,方便用來歷練。
倘若是獨居妖獸的話,海域裡三階妖獸的領地通常是方圓上萬裡,這樣的話妖獸密度太稀薄,尋找妖獸也是個麻煩事。
羣居的妖獸就挺好,這樣可以不用離島太遠就可以找到更多妖獸。
而且這片區域似乎沒有感知到四階妖獸的氣息,安全度也夠。
陳平在海島上落地之後,先是選了一處隱蔽之地,使用撼地術挖了一個山洞。
山洞挖的足夠深,畢竟這裡可能是自己接下來好幾年都要生存的地方。
打理好山洞裡面,纔在山洞門口布置好小護山陣和其他攻防陣法。
爲了方便以後的活動,他在九萬里之外的另外一座小一點的島嶼上同樣挖了一個山洞,作爲第二根據地。
再然後繼續向外圍探索,再次建立了第三個,第四個,第五個根據地。
然後用傳送陣將五個島嶼的洞府串聯起來。
這下就安全多了。
也方便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