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妝組的這個小姑娘叫劉小云。
劉小云被蔣婧涵叱罵了一通以後，跑到角落大哭了一場。
很多工作人員都去安慰她。
其中就混着鄭小句。
鄭小句這才發現，原來這個平時不聲不響的小姑娘，在劇組裡的人緣還怪好的，幾乎所有工作人員都來安慰她了。
“蔣婧涵就是個潑婦，她說的那些話，你別往心裡面去，知道嗎？”
“是的，你看她過去都做過什麼事，生怕鄒凱被別人搶走了似的，但凡是出現在鄒凱身邊的異性，她都虎視眈眈，態度惡劣。”
劉小云氣得眼睛都是紅的。
她委屈地說：“她怎麼能夠不分青紅皁白地污衊我呢？我明明從來沒有過她說的那種念頭。”
“那還不是因爲你長得好看，她有危機感唄，你要換成我去給她化妝，你看她有沒有危機感？”
鄭小句聽到這句話，還有些震驚。
這人對劉小云也夠好，竟然犧牲自己來安慰劉小云。
鄭小句在旁邊聽了半天，也沒有聽到任何實質性的內容，只是從大家的話裡聽出了很多對蔣婧涵的抱怨和不滿。
她都沒有想到，蔣婧涵沒幾天竟然就惹了衆怒，幾乎沒有人喜歡她。
但蔣婧涵本來也沒有討人喜歡的地方。
鄒凱再怎麼人品不堪，人家來劇組是拍戲的，跟大家乾的是同一件事，都是在爲這部戲的創作而努力。
蔣婧涵呢？
她跟這部電影唯一的關係就是跟這部電影的演員有夫妻關係。
這偌大一個劇組，就她成天沒事還待在片場給人制造麻煩。
誰見了樂意？
不過，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沒有誰有時間一直在這裡安慰劉小云。
等別人都走了，鄭小句才上前，安慰了她一句：“沒事吧？”
劉小云詫異地看了鄭小句一眼，似乎是沒有料到鄭小句也會來安慰她。
“小句。”
鄭小句說：“剛纔蔣婧涵罵你的時候，我正好在旁邊聽到了，不過沒聽全，到底是發生什麼事情了，你被她這麼欺負？”
劉小云的眼睛眼看着又紅了起來。
她委屈地說：“我在給鄒凱化妝的時候，因爲粉餅不小心掉到了他的身上，我就伸手去撿，結果被她撞見，她硬說我在勾引鄒凱。”
“什麼？就因爲這件事嗎？”鄭小句問。
劉小云點頭，說：“小句，你覺得我是那種人嗎？”
“當然不是。”鄭小句說。
劉小云憤憤不平，說：“蔣婧涵要是這麼介意，以後乾脆就在鄒凱的合同裡寫清楚，不要女化妝師給他化妝做造型好了，我還不想給他化妝呢。”
聞言，鄭小句笑着拍了拍劉小云的肩膀。
“咱們不說氣話。”
劉小云惆悵地嘆了口氣，說：“我只是覺得我們這些打工人真的好沒有人權啊，被人這麼欺負，也只能忍氣吞聲。”
鄭小句：“小云，你別太鬱悶了，爲了這事情讓自己不開心，何必呢？我請你喝杯咖啡吧，你喝什麼？”
劉小云問：“真的嗎？讓你破費不太好吧？”
“沒事，一杯咖啡我還是請得起的。”
劉小云彷彿感到特別不好意思，“謝謝你了，小句。”
“這還客氣什麼啊，平時也麻煩你了。”
其實，鄭小句和劉小云都知道，周雲這邊平時都麻煩不到劉小云的，負責給周雲化妝和做造型的，是其他更加資深的化妝師。
鄭小句這句話，就是一個說辭而已。
雙方都懂。
鄭小句拉着劉小云一起去拍攝片場外的咖啡店買咖啡。
步行大約十五分鐘的距離。
在這十五分鐘裡，鄭小句就跟一個偵探一樣，不知不覺間就把劉小云有沒有男朋友、擇偶觀、愛情觀等都給瞭解了。
簡單來說，劉小云就是一個很普通的女孩。上初中的時候，怎麼也讀不進去書，所以後來學了化妝，做了這一行。她比其他人更加幸運的是，在上學的時候，她就因爲技術好，被老師推薦給了一個專門對接影視劇組的化妝工作室，而她也順利地進入了影視劇化妝這一行。
她的技術確實夠好，所以，名聲很快就打了出來。
一般來說，每個劇組都是直接跟一個有名的化妝師和這個化妝師的團隊合作，但是，也有劇組因爲請不起大牌化妝師團隊，而自己去找化妝師，不同的人負責不同的人物造型，後者的缺陷就是整體妝容風格不統一，出現在一個影視劇裡，有點各美各的或者各醜各的的感覺。
劉小云做過很多這樣的單。
但不管怎麼說，她負責的部分總是得到好評，無論是演員方還是製片方還是最後的觀衆方。
在圈外，基本上沒有人知道她的名字。
可是在圈內，她名頭還是挺大的。
這一次拍攝《女殺手》，也是因爲合作的那位著名化妝師的團隊有好幾個人都有事不能跟組，所以就邀請了劉小云。
她是一個獨立的、沒有掛靠公司或者工作室的化妝師，接到這樣的工作邀請也不奇怪。
“這一次真是無妄之災啊。”鄭小句感慨，“你男朋友知道了不得氣死？”
劉小云的男朋友叫萬鵬飛，人家不是圈內人，而是一個公司白領，每天忙得跟劉小云打視頻電話都很少能夠完整結束的。
但據劉小云所說，兩個人的感情很好。
劉小云說：“下個星期他還正好要來這裡出差呢，我們約好了一起吃飯。”
鄭小句看到劉小云一臉的幸福和甜蜜，就知道人家感情肯定很好。
“真好啊。”鄭小句笑，“這位萬帥哥是怎麼捕獲你的芳心啊？”
“因爲他長得帥啊。”劉小云理直氣壯地說，“有一次他們公司有個活動，請了我去給他們老闆化妝，我就跟他認識了。”
“厲害啊。”鄭小句再次感慨。
她也不禁反思自己，按理說，她的工作平時接觸的人也不少，怎麼就沒有像劉小云這樣的運氣，在工作中直接遇到自己喜歡的人呢？
……
周雲也沒有想到，自己會碰到鄒凱和蔣婧涵兩個人吵架的場面。
她只是想找一個安靜的地方醞釀一下情緒，結果就碰到鄒凱在跟蔣婧涵吵架。
“你剛纔也太丟人了！”鄒凱怒氣衝衝地對蔣婧涵說，“當着那麼多人的面像個潑婦一樣對一個小姑娘破口大罵。”
蔣婧涵雙手抱在胸前，冷漠地說：“如果你自己注意點，我用得着像個潑婦一樣破口大罵？”
“她跟我之間根本就沒有什麼？！”鄒凱惱火地說，“你是不是有病，見到一個女的跟我捱得近點就跟她有關係？”
蔣婧涵冷笑。
“你不就是這種人嗎？但凡是個女的你就想撲上去！”
鄒凱氣得臉都漲紅了，瞪着蔣婧涵。
“你胡說什麼！”
蔣婧涵：“別以爲我看不出來，你看到周雲的時候，眼睛都直了！”
鄒凱：“原來你想說的是這個呢。”
蔣婧涵點頭，說：“對，我想說的就是這個，你以爲我不知道那個小姑娘對你沒那個意思？但我就是要讓所有人都知道，我蔣婧涵不好惹，誰敢動我男人的心思，我誰都不怕，我罵死她！”
鄒凱倒吸一口氣，“你這個人簡直不可理喻！”
站在背處聽到全程對話的周雲捏緊了拳頭。
她還讓鄭小句去打探一下，蔣婧涵是不是誤會了劉小云，結果她這邊就聽到蔣婧涵親口承認，這件事就是她故意的！
而且，目的還是衝着她來的？
鄒凱喜歡她？
周雲條件反射似的感到一陣反胃。
這一刻，周雲再也不再維持自己的理智，去相信其中可能有誤會，或者是其他的可能性。
她可以放心地把蔣婧涵和鄒凱視爲一丘之貉，他們之間沒有狼狽爲奸，但他們各有各的讓人討厭的地方。
蔣婧涵真的是噁心到周雲了。
周雲回自己的休息室，正好跟買完咖啡回來的鄭小句碰上面。
鄭小句把自己從劉小云那裡打聽來的消息一股腦給周雲講了，周雲板着臉，說：“你都不知道我剛纔碰到了什麼。”
鄭小句很少聽到周雲用“你都不知道我剛纔——”這樣的句式說話，有些奇怪，問：“小云姐，你剛纔碰到什麼了？”
周雲就把自己剛纔碰到的事情給鄭小句說了。
鄭小句怒而起身，“蔣婧涵這個賤人，我要去罵死她！”
周雲連忙拉着她，“你等等，你要去把事情給鬧大啊？”
鄭小句說：“她敢指桑罵槐地說要罵死你，我爲什麼不能去罵死她？”
“她也沒有衝着我說，你現在跑過去發作，罵她，在別人看來，反而還是我們在咄咄逼人。”
鄭小句聞言，這才作罷。
不過，她的臉上仍然充滿了憤怒和不平之色。
在鄭小句的心裡，這個世界上沒有比周雲更好的人了。
作爲明星的助理，往往會走向兩個極端，要麼，因爲這個明星藝人臺前幕後的反差之大和私下模樣之糟糕，而極爲厭惡這個行業，這個藝人，要麼，因爲這個明星藝人真好，真有才華，優秀，而讓她發自內心地感到崇拜，想要維護她。
鄭小句是後者這樣的心態。
她不能忍受蔣婧涵對周雲的質疑。
蔣婧涵話裡話外的意思，竟然是說周雲竟然也有可能淪陷？
可去她的吧。
鄭小句仍然惱火不已。
劉韻自己帶着她做好的飯菜來到劇組的時候，正好看到鄭小句一臉憤懣。
“怎麼了？”劉韻問。
鄭小句就解釋了一下前後始末的情況。
劉韻聞言，也皺起了眉。
“我雖然之前就猜到蔣婧涵是這個樣子，可沒想到她背後竟然還來這一套，爲了敲山震虎，不惜冤枉一個無辜的人。”
“是啊。”鄭小句一聽劉小云，更加生氣了，“人家都有一個非常恩愛的男朋友了，誰看得上她家裡那個臭名遠揚的男人。”
劉韻思索了片刻，說：“要不然這樣吧，等以後小云姐和鄒凱一起拍戲的時候，我們兩個就待在鄒凱身邊，寸步不離，以免蔣婧涵有一天真發瘋，指責我們小云姐也喜歡上鄒凱了。”
鄭小句一聽後面幾個字，頓時做出嘔吐的表情。
“她也真敢想！”
劉韻：“我們不能以常理來揣度一個瘋子的心思，不是嗎？”
鄭小句特別認同地點頭，說：“沒錯。”
主要還是認同蔣婧涵是個瘋子。
拍戲。
又是周雲和鄒凱的對手戲。
這一次拍的是兩個人的動作戲。
周雲飾演的女殺手鞦韆在被鄒凱帶回他的安全屋以後，發現鄒凱背地裡已經出賣了她，因此，她決定幹掉鄒凱。
又是動作戲。
爲了讓周雲手指上的傷出現得合理，文冰在劇本里加了一場周雲手指受傷的戲份，這樣周雲的手指上突然出現紗布才正常。
片場，大家都在準備這一場戲的拍攝。
周雲待在休息室裡，正在做自己的準備。
鄒凱忽然來敲門。
“嘿。”開門後，他站在門口，說：“周雲，我們一起排練一下？”
周雲點頭，說：“行啊。”
但是，周雲拿着劇本跟鄒凱對戲不到兩分鐘，蔣婧涵就出現了。
蔣婧涵手裡拿着一個水壺，隔着老遠就喊：“老公，你忘記拿水壺了！”
周雲正在醞釀情緒，聽到蔣婧涵的聲音，剛醞釀出來的情緒頓時就消散了。
鄭小句和劉韻看到蔣婧涵過來，如臨大敵，不約而同地也走過來，擋在周雲和鄒凱之間，作出一副幫周雲檢查妝容和衣服的樣子。
蔣婧涵臉上笑容熱情親和，把水壺給了鄒凱以後，又轉頭看向周雲，說：“聽說你們今天的戲難度很大，加油哦。”
周雲笑了笑。
鄒凱有些不耐煩地說：“我們在這裡排練呢，你沒有別的事情就不要來打擾我們了。”
蔣婧涵頓時有些惱火。
她說：“我這怎麼叫打擾？我過來了還能不給你們打聲招呼嗎？那小云該怎麼看我，一個沒有禮貌的女人？”
周雲立即說：“我沒有這個意思。”
蔣婧涵露出苦笑不得的表情，說：“小云，我不是說你有這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