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曼姝看着秦風的背影，咬了咬下脣，追了上去。
“秦風，你去哪？”林曼姝追上了秦風，拉住了他的手。
秦風漠然抽回手，一字一句道：“報仇。”
“報仇的事我來，你的血都快流乾了，現在跟我回去治療。”林曼姝大聲道。
“你來？行，那你來啊，現在就去帶人夷平了吳家。”秦風吼道。
“跟我回去，相信我，我會處理這事的。”林曼姝近乎哀求道，她自己恐怕都沒有想過，有朝一日她會用這種語氣對一個男人說話。
秦風盯着林曼姝，嘶啞着聲音道：“我相信你啊，老孫也信你啊，結果呢？”
“秦風……”
“讓開。”秦風雙目通紅，已經有些失去了理智。
就在這時，一隻大手按在秦風肩上。
“你還提得起刀嗎？你能殺幾個？孫老用他的命救了你，不是讓你去送死的。”葉小荷沉聲道。
“小風子，聽姐的，養好傷，姐陪你去報仇。”常紅說着，上前拉住了秦風的手。
秦風怔立着，耳邊響起了老孫的囑託。
是的，他答應過要像妹妹一樣照顧孫淑妮的。
身體那根緊繃的弦微鬆，秦風眼前便是一黑，失血過多讓他感覺到陣陣的天眩地轉。
……
吳家大宅，宅門緊閉，外面竟然設了三層障礙。
高牆之上，一排弓手披着雨披嚴守以待。
“轟隆”
雷聲不斷炸響，閃電如同銀蛇亂舞，在低低的雲層中劃過。
吳家這陣勢，讓過往行人避而遠之，這周圍，竟是一個人都沒有。
此時，吳家大堂之中，吳家老爺子吳用眉頭緊鎖，臉上帶着隱隱的憂慮。
“爸，用不着這麼謹慎吧，秦風那小子雖然僥倖逃脫，但他也受了重傷，他要敢來，一輪箭矢就可以讓他變成刺蝟。”吳家老大吳翔忍不住說道。
吳家老爺子一擡眼，那威勢頓時讓大兒子閉嘴不敢再言，其餘本想開口的吳家人也都不敢作聲了。
“老二，你來說說。”吳家老爺子問一向最沉默的老二吳明。
吳明點頭，開口道：“原本這個秦風再天才，也僅僅是林七小姐手下的護衛，林家三少爺與他素有嫌隙，林老爺子也默認我們擊殺秦風，但是他沒有死，而且燕山插手了。”
“燕夫人不也插手幫忙了嗎？”吳翔嘀咕道。
“燕夫人和燕山之間是怎樣的情況，我們可以不必去管，但是燕山插手加上秦風沒死，這對我們吳家來說是極爲不妙的。”吳明開口道。
吳家一衆嫡子嫡孫，竟然大多數都是一臉茫然，只有少數幾人聽出了一些意思。
“還不懂怎麼回事？老二，講明白一點。”吳老爺子將後輩的神情收入眼底，嘆了一口氣道。
“秦風如果死了也就罷了，反正出手的並不是我們吳家的人，但現在秦風沒死，燕山又插手，林雄毫無疑問會掉轉槍頭問罪我吳家，我吳家若不割肉堵他們的嘴，損失只會更慘重。所以，我們怕的不是秦風殺進來，是怕城衛營和林家以這爲藉口陰我們吳家。”吳明淡淡開口道。
“但是他們又沒證據。”吳家三子吳輝嘟噥道。
“證據？”吳明冷笑，接着道：“三弟怕是好日子過多了，你難道不知道勢均力衡才需要證據，當燕山和林家聯手時，證據就是一個屁。”
吳老爺子擡手，嘆息道：“老二，這事交給你去處理，不必糾葛於損失多與少，我吳家損失得起，但是千萬不能出岔子，你們都知道，月光城李家的隊伍不日就要抵達了。”
“李家是來跟林家求親的吧，聽說李大少對林七小姐癡情一片，若是成了，只怕林家就真的要一飛沖天了。”吳家老四吳東說道。
吳老爺子目露精光，道：“這事成不成還不一定，林七小姐和那秦風不清不楚，當然，這我們不插手，但是聽聞這次的隊伍中，李家小姐李墨染也會隨同過來，月光城升級爲三級城市，這位李小姐可是第一號的功臣啊。”
“爸，你的意思是讓我吳家沒有婚配的兒郎去討李小姐的歡心？可是這樣的天之驕女，豈能看得上我們？”吳明道。
“老二啊，你處事精明得當，但是對於這兒女情事卻是木訥了，當年巖城孔家小姐是怎麼嫁給林老四的，就是那林七小姐的父親。林老四紈絝子弟一個，不也憑着花言巧語將孔家小姐騙到了手，也是那時林家得了孔家的支持，才翻身的。”吳老爺子道。
“爸，你說得對，我這就召集我們吳家所有未婚的少年兒郎，一定要把李家小姐拿下。”吳明大聲道。
……
秦風已經醒了，林府的醫士對他的恢復能力再一次感到驚歎。
只是，醒來之後，秦風卻一言不發。
無論是謝文麗還是常紅，都沒法讓他開口。
腦海中的那塊晶石似乎有些異常，但秦風的注意力根本不在這裡，他什麼都不想，只想報仇。
“吱呀”
房門被推開，林曼姝走了進來。
她的腳步，有一種遲疑的感覺，不像從前。
秦風扭頭，看着林曼姝。
他不說話，是在等她，等着她這位林七小姐給一個交待。
“吳家會賠償。”林曼姝低聲道。
秦風目光猛地變得冰冷，他嘶啞地開口：“賠命嗎？”
“如果你堅持，與你有衝突的那個吳越的命，我可以給你拿下。”林曼姝道。
“咔嚓”
秦風纏着紗布手，直接將牀頭的木板捏得碎裂。
他看着林曼姝，目光變得無比失望。
“不要這麼看着我，我盡力了，吳家並不僅僅是一個商隊，他與螢火城，甚至是其它城市的勢力都有着各種利益糾纏。”林曼姝有些激動道。
“不要說了，我明白你的意思。”秦風聲音沙啞，他要的是吳家滅亡，而不是一個小角色來抵命。
“秦風，你暫且忍耐，若不依靠林家來複仇，我還需要時間。”林曼姝道，再過一段時間，她獲取的銅鼎碎片就將發揮巨大的作用。
“我想搬出去。”秦風道，心裡自嘲一笑。
從小到大，他都知道求人不如求己，什麼時候開始，會覺得林曼姝能跟他共進退呢？
紅姐說的沒錯啊，護衛只是護衛，小姐永遠是小姐。
即使老孫是她孃家跟來的人，是從小保護她到大的人，是任何時候都把她放在第一位的人。
但是在她眼裡，也僅僅是下人吧。
所以，死了也就死了……
林曼姝聞言渾身一顫，雙手在背後緊了又鬆，鬆了又緊。
“好。”林曼姝開口，眼裡那扇鐵門被撬開的一道縫隙，此時悄無聲息地閉攏了。
兩個人都能感覺到，他們之間在這一瞬間，已經有了巨大的隔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