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的意思是,華佗在一千八百多年前就學會用蒸餾酒對患者傷口進行消毒了,在列文虎克發明顯微鏡之前,這種有意識的消毒是不可想象的。
但問題也就來了,爲什麼華佗要在蒸餾酒精里加上梧桐葉,甚至還要病人服用梧桐葉。
這個問題困擾了中外許多年,誰都沒法理解,說沒用,誰敢否定超越時代的醫仙華佗,說有用,又真的沒什麼作用。據此展開了許多論戰,各執一詞。王教授就是持有用論者,可是又找不出關鍵性證據。
陳樂老實巴交道:“放現在沒用,放過去有用啊。”
這個問題對陳樂來說其實很尷尬。
這完全是陳樂當時把微生物知識給華佗科普了一遍,然後教給了他蒸餾酒技術,讓他注意消毒。之所以跟梧桐葉扯上關係,完全是時值秋天,陳樂看着飄下來的梧桐葉,順口說了句要是梧桐葉泡酒不知道什麼味道。
結果就被華佗必敬必恭的記了下來。
陳樂剛要提醒這個跟消毒沒關係,結果羣裡的牛魔王突然插嘴,好像恍然大悟的樣子:
“還是聖君能因地制宜啊,俺老牛佩服!這秋葉之法真好,雖然華佗先生難以修行俺老牛的妖族功法,不能直接以真氣療傷,但華佗先生有五禽戲養氣,若以梧桐葉引秋氣,輔助鍼灸,說不定可以將自身五禽戲的真氣渡進去,起到奇效!”
牛魔王這麼一說,華佗一試,果然應驗如神!很多士兵化膿嚴重的傷口這麼一清創,立即就生出新嫩肉芽!
於是陳樂就又莫名其妙被羣里人頂禮膜拜了一次。
班上的同學聽到這個回答,先是愣了一下,接着不由笑出聲來。
這個回答太奇怪了,什麼叫過去有用,現在沒用啊,這不是廢話嗎?這種回答還不如不說呢,說了不是更讓王屠夫發火。
他們幸災樂禍看着陳樂,等着陳樂被王屠夫收拾。
柳思月更是連頭都沒有擡,這個回答簡直無稽之談,不值一提。
王教授臉都黑了。
這回答是在開玩笑,一點學術應有的嚴謹性都沒有,他甚至有點氣極反笑。
王教授差點脫口而出讓陳樂滾到教室後面罰站!只是勉強穩住作爲人師的氣量纔沒罵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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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樂見王教授的臉色風雨欲來即將破口大罵,立即意識到自己說話太真,所以不妥當,這些人哪裡理解得了這句話,哪怕華佗親至,他們也只會把這句話當廢話。
不論聊天羣是真是假,眼下課本上這些內容可都是陳樂他親自指點華佗寫出來的,華佗還總是事無鉅細的給他彙報,自己對這本《青囊書》雖然還不會用,但大體內容甚至部分細節都記得一清二楚,此時黑板上醫仙二字未改,陳樂心頭涌上了前所未有強烈的信心。
陳樂趁王教授還沒開口,說道:
“王教授,我上課走神,理應受罰,只是剛剛說得籠統,可否給我一個機會,讓我稍微解釋一下。”
這句話似乎是求情的意思,但又充滿了自信,頗有軟中帶硬之感。王教授身爲人師,不便馬上否決,沉着臉,冷冷扔了句你說吧,大有隻要陳樂再胡鬧,就讓陳樂罰站一個學期的意思。
班上的同學都嬉笑看着陳樂,王屠夫的課上平常氣氛沉悶的連大氣都不出的,也就這一會兒怎麼笑都沒關係,他們都期待看着這陳樂要怎麼結結巴巴笨拙的辯解,更期待着辯解不成後的慘狀。
陳樂環視四周,面對着四方八方涌來的壓力,略微回憶了下《青囊書》的內容,不急不忙說道:
“爲什麼現在不用梧桐葉,因爲現代醫學消毒水平早就不用酒精了,更不需要梧桐葉了,過去爲什麼用,實在是不得已而爲之,梧桐葉乃是秋葉,可引秋氣,葉天士曾經以梧桐葉引秋氣,以秋氣感藥氣,使難產嬰兒立即產下,這一點王老師也許想到了,但華佗引動秋氣的作用,卻並非引動藥氣,而是引動五禽戲所練出的真氣!”
“引動五禽戲的真氣,纔是梧桐葉的真正用法!”
說完,陳樂看了看王教授的臉,又看了看四周,不知道王教授能不能理解。
同學們你看你,我看我,都不知道陳樂在說什麼。
雖然中醫中有真氣之說,但畢竟一直存疑,沒有具有說服力的證據。
陳樂輕輕搖了搖頭,感慨道:“只是當今之世,懂得真氣者又有幾人?受罰我也認了。”
只見王教授的臉慢慢漲成紫紅。
全班同學哈哈大笑。
“越說越離譜了。”
“還真氣呢,是不是我一出手還能隔空傷人啊!”
“你看教授臉都成豬肝色了,這陳樂這下完蛋了!”
王教授漲得紫紅的臉上中有一種可怕的神色,眼眸中發出懾人的光。班上同學都有點感覺到狂風暴雨的來臨了。
王教授身子猛地前傾,突然問道:
“陳同學,這世上有真氣這種東西?”
只見王教授急得臉都漲紅,一雙眼睛死死盯住陳樂,迫不及待的陳樂回答。
此言一出,所有同學都愣住了。
霎時間班上一片寂靜,鴉雀無聲!
那位坐在角落的冰清少女也微微驚訝的擡起了頭。
班上同學盡皆震驚無比。
他們可從沒見過王教授這個樣子,王教授一向穩重嚴肅,什麼時候如此心急如焚了。
要知道之所以王教授能這般嚴格要求學生上課態度,除了人人都怕脾氣之外,還有就是研究成果斐然,在全院都是數得着的,有能力決定一個學生的前程。除了科學院院士外,怕是無人能讓他這樣心急。
這陳樂一頓瞎扯,王教授當真了?
卻聽陳樂問道:“老師您修習過五禽戲嗎?”
就有同學笑了:“誰不知道王教授天天晨練打五禽戲,練了多少年了,你是天天睡到中午纔起來所以沒見過吧!”正要發笑,見王教授臉色認真,沒敢再說。
王教授點頭道:“我確實練過五禽戲。”
《青囊書》一頁寫酒精消毒,一頁寫麻沸散,還有三頁是殘缺的五禽戲,王教授身爲華佗主要研究者,怎麼可能不練五禽戲,而且下了苦功。
陳樂略一思索,殘缺的五禽戲即便日練夜練,堅持不輟,也只能到初練的程度。按以前華佗給自己的彙報來看,陳樂說道:
“王教授,您是不是膝蓋處鶴頂穴常常有一股涼氣,這股涼氣從腳底涌泉上衝,一直困在鶴頂,無法衝上去?”
聞聽此言,王教授如遭雷擊!
坐在角落的柳思月美眸中也流露出一絲不可思議之色!
“是的……”王教授聲音有點發顫,“那股涼氣越來越旺盛,一直不知是好是壞,苦苦研究,也不知爲何!”
衆同學面面相覷。
“我也修習過五禽戲。”
一道清脆的聲音自教室後面角落裡響起。
只見那位只可遠觀的冰清學神少女說道:
“我也曾經試着練過五禽戲,一直以來都覺得修行時膝蓋鶴頂穴有微微涼風感,一直以爲是錯覺,王教授也這麼覺得,看來不是錯覺,只是不知爲何,還請陳同學解疑!”
同學們心中越來越吃驚,不光是王教授急切追問,甚至連這位學神人設,平時裡只埋頭看書從來不搭理人的冰山美女都被震動了,正在向陳樂求教。
陳樂回想華佗對自己彙報的內容,胸有成竹,笑道:
“殘缺的五禽戲,真氣只能到此爲止,沒有在往上的引導之法,五禽戲是練氣的動功,要想讓真氣貫穿全身,還得多加幾個動作和真氣引導之法。”
說着陳樂把記下來的五禽戲的內容一一解說,還配合上幾個優雅大方的動作,這些動作雖然不完全標準,但屬於正確的練法。
王教授是每天研讀《青囊書》的,對其中內容瞭若指掌,這些同學聽不出來,他心中卻如同投下了一顆顆炸彈,陳樂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都解答了困惑他無數年的難題。
他曾經聽聞過能夠以氣運針的中醫大國手存在,但始終是無緣得見,那還是一次參加省內馬老將軍的會診時聽說的。
沒想到今天竟然在這樣平常的一堂課上,有幸聽到真氣的奧秘,王教授聽得如癡如醉,一時竟然沉迷其中。
柳思月雖不及王教授研究的深,但天資聰慧,也很快明白了陳樂這些解說的價值,心中既是驚異,又是慚愧。
她被人稱爲學神,雖然不在乎這個稱號,但自認整個漢南中醫藥大學的學生,也找不出幾個人比自己強,自有一份身爲天才的高傲。
可是一個學生再厲害,也就是有潛力而已,至多也就是和普通博士相仿,而王教授是博士生導師!在中醫領域上,在省內都是數得着的大拿。
王教授都只有凝神傾聽陳樂發言的份。自己這點驕傲,瞬間就被粉碎了。
同學們呆滯的看着王屠夫和柳學神像是乖學生一樣聆聽陳樂教誨。
此時此刻,在教室左側窗戶邊站着的那個平凡無奇的青年學生陳樂,身上彷彿有了一種動人的神采。
片刻之前,陳樂還是被人笑的學渣,片刻之後……
學神都無法形容他了……
看着這個詭異的場景,在座的同學都不知道用什麼表情,一個個瞠目結舌,想想自己竟然還想看陳樂的笑話,都覺得臉上很燙,很疼……
這陳樂平時也太低調了,這不明顯坑人麼!
就在班上同學還在震驚臉疼中,王教授和柳思月醉心於聽講中時,忽然下課鈴響了。
陳樂正解說到五禽戲中的熊戲,聽下課鈴聲響了,馬上停了下來,他着急趕緊下課去發掘聊天羣的功能。
他越是解說五禽戲,越是觀察王教授的表情,就越是明白自己擁有了何等的寶物!
華佗、牛魔王、喬峰、趙靈兒……
這些人可能都是真的!
王教授正聽到心癢難耐處,突然陳樂停了下來,這才發現已經下課了,連忙說道:
“其他同學下課吧。”
然後急道:
“陳樂同學,你繼續說!”
柳思月也想繼續聽,怯生生道:“陳同學,能不能繼續說下去。”
同學們見這兩人聽得都捨不得走了,不由嘆息道:
“沒想到這陳樂瞞了我們這麼多年,其實是個不顯山不露水的真正學神啊!”
“連王屠夫和柳學神都被他鎮住了,我居然還想看他的笑話,我真是該打自己兩耳光!”
“我也是第一次見王屠夫和柳學神這個樣子,我都有點崇拜他了。”
王教授哪裡肯放陳樂走。
整個中醫藥大學沒有人比他更瞭解華佗《青囊書》的意義!西方在消毒和麻醉上都是受到這本書啓發,更是很早就把消毒和微生物聯繫了起來,由此開啓了現代醫學的時代。
中醫一直被西醫壓制,中醫式微已是不容爭辯的事實。
也因此王教授一直研究這本超時代的醫書,希望能夠有朝一日發揚祖國傳統醫學,把西方那些趾高氣昂的醫學壓下去!
今天抓到希望,怎麼可能讓陳樂這麼離開。
王教授連聲道:
“你馬上跟我去我的辦公室,我給你保研!你上博士也來我這裡,我有關係,保證你畢業後到省內任何醫院工作,留校也可以!到時候發論文,我先署你的名字,也許我們可以上《柳葉刀》!”
同學們不由吃了一驚,這太誇張了吧!
《柳葉刀》這等世界醫學期刊就不說了。保研加直博,而且發論文還把一個小小年輕學生的名字署在前面,以王教授的地位來說,這等於直接把大好前程送到陳樂懷裡了。
而且還能隨便留校,看王教授這意思,力保陳樂將來穩步升個主任醫師沒問題!
學神柳思月都未必有這樣的待遇,最多也就保研直博而已,名字還是要署在王教授後面,工作後也還是要看自己。
同學們望着陳樂,都羨慕的流口水。
然而卻見陳樂摸了摸後腦勺,眼神中沒有絲毫留戀的意思,禮貌的拒絕道:
“王教授實在對不住,我的確有很急的事,現在已經下課了,抱歉我先走一步。”
說着不顧王教授的阻攔,連走帶跑閃出了門外,好像生怕王教授追上他一樣。
全班所有人都眼睜睜看着陳樂拒絕這等令人豔羨的前程邀請,像是逃離一樣跑出門外……
這樣的不屑一顧。
這樣的視功名利祿如浮雲。
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全班人都呆了。
半晌,終於有同學忍不住發聲:
“我終於明白爲什麼陳樂一直那麼低調了。”
“爲什麼?”
“人家根本就看不上啊!如果你是手握幾千億的大富豪,你會在意一個幾千萬的小暴發戶在你面前炫富嗎?”
衆同學細想之下,確是如此,只怪自己沒眼光,居然把真正學神當成學渣,不由感慨良多,盡皆稱是。
王教授本想追上去,但他想了想,忽然想到了什麼,立即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喂,教務處李主任嗎?你在辦公室嗎?我有很重要的事跟你說,關於馬老病情的事我這邊有突破了,嗯,我馬上過去。”
在教室後方角落裡,一雙閃動着異樣神采的美眸,一直牢牢盯着陳樂離去後的教室門口,像是要把陳樂的身影緊緊記在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