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裡很破舊也很安靜,簡易的木質吊腳樓,茅草屋頂,凌亂排布在山林的背陰面,其中還有一些鐵皮圍成的小屋子。
桑雀小心翼翼地走進去,初看之下,村子確實是廢棄的樣子,但是周圍有不少凌亂的紅線,可見這裡依舊有結界。
心臟中的悸動感越發強烈,像渴望母親的孩子,迫不及待。
桑雀拿着刀,按照心臟的指引在村子中穿行,慢慢朝那個方向接近,這樣不容易打草驚蛇。
隨着穿過紅線的次數越來越多,桑雀在村中有些房子裡發現了大量血跡,還有腐爛的屍體。
外面鐵皮小屋裡傳來哭泣聲,都是女聲,有些用中文低聲喊着‘爸爸媽媽’,有些用南洋語哭求着。
等桑雀繞到鐵皮屋外,哭聲消失,屋子裡除了大灘血跡,什麼都沒有。
繼續在村中穿行,周圍這類哭泣聲,還有男人用南洋語的怒罵聲逐漸多起來。
等桑雀從一座吊腳樓窗戶處的紅線下鑽進去,一個被紅線吊起的女性乾屍映入眼簾,下面是桑雀熟悉的神龕,裡面是塗抹成金色的嬰屍。
正面相對,那嬰屍注意到桑雀,突然睜開雙眼,發出刺耳的哭聲。
哭聲傳出的同時,外面的光線驟然變成紅色,無數紅線從窗戶,大門,屋頂以及地板縫隙中伸出,紛紛朝桑雀捲來。
這些紅線跟她鬼域中的紅線一模一樣。
桑雀一個箭步衝過去,一腳就將那神龕踹飛,裡面的東西飛起來,未及落地,桑雀一刀劈下。
童子像裂開兩半墜地,刀只是普通的刀,損壞了承載金童子力量的嬰屍,金童子的力量化作漆黑的嬰兒影子,哭嚎着爬走。
桑雀轉身瞪眼,那些紅線紛紛定在她周圍,無法靠近她分毫。
心臟位置,有紅色血絲慢慢溢出來,妖異舞動。
彷彿腦電波對到了同一頻道,周圍密密麻麻的紅線潮水般退去,一個個猙獰的飛頭出現在窗口和門口,剛纔那些紅線就是從這些飛頭下伸出,如同觸鬚。
“我的孩子,你竟然自己回來了。”
女人的聲音,南洋的語言,桑雀居然聽懂了這句。
這種時候,她沒有關注外面的危險,腦子裡冒出一個不合時宜的想法。
她融合了一個南洋金童子,就能聽懂南洋話,那要是找個漂亮國的鬼,是不是英語就無師自通,能及格了?
想到這裡,桑雀雙眼在黑夜中放光。
外面的飛頭朝兩邊分散開,一個身穿南洋傳統服飾,看起來雍容華貴的中年女人走過來,站在樓外,透過窗戶看向桑雀。
中年女人剛纔以爲桑雀是被她送去華夏的金童子附身了,找回家來。
此刻目光觸及到桑雀那雙飽含殺意的雙眼,中年女人心頭一震,立刻喊出一句南洋話。
“殺了她!”
桑雀面無表情,她的心臟已經告訴她,這就是金童子要找的‘媽媽’,也是她今夜要找的正主。
沒等周圍那些飛頭有所行動,比黑夜更深的黑暗以桑雀爲中心,瞬間鋪開,整個村子的人都被困在其中。
包括村口那些剛剛逃回來,利用他們身上佛牌破開結界,直接返回村裡的村民,一個都沒跑。
場面亂做一團,飛頭試圖衝上來啃咬桑雀吸血,還有一些正常的村民,手拿獵槍,槍口紛紛對準桑雀。
砰砰砰!
槍聲震響,硝煙瀰漫,一簇紅線衝破硝煙,頃刻間捲住那些人手裡的槍甩飛。
屬於桑雀的紅線不斷從黑暗中冒出,襲擊深陷鬼域中的村民,以及飛頭。
村民大都是降頭師,紛紛拿出各自煉製的陰牌,小鬼等物,奈何他們的功力對上桑雀,不堪一擊,不消片刻就被桑雀的紅線困縛,吊在半空中。
桑雀只看一眼,就知道這個女人已經修成了七層飛頭術,她的年紀接近百歲,看起來卻只有三四十歲的樣子,確實長生不死了。鬼域鋪開的時候,桑雀就做好了一擊必殺的準備,毫不猶豫拿出詭新娘的鳳頭簪,閃到那中年女人背後刺下。
鳳頭簪沾了桑雀的血被激活,陰童和詭新娘同時出現在女人左右兩邊。
女人的脖子纔剛變成血色透明狀,腦袋還沒飛起,就被簪子從頭頂刺穿,定在原地。
詭新娘的蓋頭對着中年女人罩下來。
陰童鬼眼放光,伸出雙手按在中年女人肚子上。
桑雀忍受着鳳頭簪帶來的頭痛,退後兩步舉槍,對準中年女人背心,近距離扣動扳機。
砰!
後坐力讓槍口微微上挑,女人的後背被打出一個血肉模糊的大洞,鳳頭簪掉在地上,中年女人雙膝一軟,撲倒在地。
這時,詭新娘的蓋頭被一股陰風吹飛,那個女人的腦袋連同內臟直接從身體中脫離飛起,內臟下方全是妖異的紅色絲線,其中好像裹着什麼東西。
女人的臉變得蒼老,佈滿溝壑和斑點,對着桑雀猙獰大喊。
“沒有人能殺死我!”
女人的飛頭化作一道紅光,直撲桑雀面門,那股力量竟讓桑雀完全無法抵擋,只能擡起手臂。
桑雀融合的金童子是這個女人孕育的金童子的分支,是媽媽和孩子的區別,會被壓制很正常。
手臂上傳來劇痛,女人的飛頭咬住桑雀手臂,她能感覺到女人口中全都是那種紅色細絲,從牙齒撕開的地方刺入她血肉之中,快速吸食她體內的鮮血。
也就是被咬中的第二秒,桑雀就渾身一軟,復甦的力量被激發,鬼域散開,又回到了那間破爛的吊腳茅屋裡。
桑雀沒死,女人眼中劃過一抹錯愕,陰童無聲無息的出現在她背後,乾癟發青的雙手毫不猶豫的穿入她內臟中那些紅線裡,抓住裡面的東西用力一扯。
就像機器失去了電池,那東西離開她身體時,女人露出驚恐的神情,絕望地喊着南洋話,在桑雀面前化作一攤血水。
這下徹底死了!
陰童手裡抓着的,是一個拳頭大的乾枯嬰屍,幾近石化,並且整體呈現出暗金色,初看之下一點也不邪異,給人一種舍利子般的聖潔感。
陰童一開始就用鬼眼鎖定了這個東西,但是第一次肢解的時候失敗了,被那中年女人身體上的一件東西抵擋。
直到中年女人的腦袋脫離身體,暴露出這件東西,才讓陰童一抓就中。
桑雀還在一分鐘的虛弱期內,陰童惡向膽邊生,張開大嘴就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那乾屍吞下去。
桑雀一眼看過來,陰童往嘴裡塞的動作頓住,血紅的鬼眼中流露出一抹委屈,最終還是慢慢放下了乾屍。
哇~~哇~~
那乾屍突然像活過來一樣,掙扎着發出哭聲,早就有所準備的桑雀讓詭新娘扔出蓋頭蓋住乾屍,哭聲戛然而止,周圍地下才剛冒出的躁動氣息,又恢復平靜。
這裡地下埋着數量不少的屍體,還有許多嬰靈,要是真被金童子召出來,今夜山上山下,必定百鬼夜行,不得安寧。
這乾屍是不是最初的金童子真身,桑雀要等用鬼眼看過中年女人的屍體才知道。
不過她想起之前那個南洋女人說過的話,只要還有人信這個,拜這個,金童子就永遠不會消失,這畢竟是南洋這邊的傳統文化,很難徹底滅絕。
桑雀如今的力量來自於金童子,或許這對她來說不算壞事,今夜只要端掉這個窩點就夠了。
而且光是這些屍體和獵槍,對她來說就是一大收穫。
屍體的面貌雖然奇怪了點,但是換身衣服帶到詭王朝,很快就能變成她的殭屍軍,還是會飛頭的殭屍軍。
除此之外,這個死掉的女人,肯定還有不少東西放在她的住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