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千精兵之中,騎兵只有五百,剩下的都是步兵,這次奔襲除了自身的甲冑和兵器,他們什麼都沒背,輕裝上陣。
輜重糧草,全都被桑雀收入畫中,力求以最短的時間,奔襲到湯原縣城外。
至於鬼貨郎要求的東西,桑雀已經拜託何不凝幫她收集,她可以暫時不用操心這件事。
眼下讓桑雀發愁的,是她要怎麼當衆讓陰童被鬼戲班抓走,這口黑鍋,必須完美地扣到鬼戲班頭上,才能離間鬼戲班和雲州。
急行一夜,次日清晨他們就繞到了湯原縣北邊樹林中。
按照正常的時辰,天早都該亮了,但是樹林中仍舊一片漆黑,大霧瀰漫。
桑雀感覺到了死域的氣息。
“你們留在這裡,我去前面探查一下。”
桑雀跟何不凝安排給她的副將田興說道,田興立刻把桑雀攔住。
“您是我等的將領,打探情況還是派斥候小隊去做。”
在玄朝,女子爲將,從無先例,但是因爲望山城的事情,桑雀威名在外,之前又爲大家帶回來了糧草,這羣人對桑雀都敬重有加,願意聽從她的調遣。
桑雀道,“一般的情況斥候能探,但前面要是死域,派多少人去都是死,我是走陰人,我去比較合適。”
說完,桑雀就獨自一人離開,讓夏蟬和玄玉都留在林中。
桑雀悄無聲息地摸到樹林邊緣,找了棵高點的樹,朝湯原縣方向眺望。
濃雲如墨,沉沉地壓在遠處那座古老城池的上空,將一切都籠罩在一片詭異的昏暗中。
整座城池都陷在霧中,寂靜無聲,如同一層厚重的帷幕,將城池與外界隔絕開來,讓人無法逃脫,只能在這迷霧的籠罩下,感受着那一絲絲滲入骨髓的寒意和無法言喻的恐懼。
霧雖濃,桑雀卻能看到北城門居然大開着,沒有守衛,只有城牆上吊着一排死人,偶爾能聽到一些嬰兒啼哭般的聲音。
桑雀感覺,鬼戲班的傀儡師和那個驅使衆多嬰靈的侏儒丑角都在湯原縣裡,此刻的湯原縣也確實成了一片死域。
他們根本不需要人來守城,凡是活人,只要進入城中,必定會被死域中的規則所殺。
就算是有能耐的日遊和夜遊,亦或者走陰人,對上埋伏在死域中的傀儡師和侏儒丑角,恐怕也得吃癟。
桑雀默默退回樹林中,藉助瞬移的能力,查看周圍情況,選了一處適合暫時紮營的地方,提前把所有輜重從畫裡扔出來。
做完這些之後,桑雀才返回去,讓田興帶着所有人暫時在樹林中休整。
桑雀把田興叫到一邊,跟他簡單說明情況,“湯原縣成了死域,就沒有必要讓你們進去涉險,一會我和小蟬偷偷摸進去,等我們解決了鬼戲班留下的人,會給你們發信號,到時候我們再看怎麼泄去死域中的陰氣,讓湯原縣恢復正常。”
早在何不凝有這個計劃的時候,桑雀就沒想過用這羣人去攻城,這兩千精兵的主要作用是在她拿下湯原縣之後,儘快守住四方城門。
一旦東陽縣那邊的黔首軍退兵,東陽縣乘勝追擊,這邊也能對其前後夾擊。
田興覺得桑雀這樣做太冒險,可是他們這些普通士兵,面對死域確實沒有辦法。
而且桑雀沒有想過用他們去試探死域規則,這一點讓田興等人十分感動。
“在這期間,你們也要小心外面,謹防黔首軍突然退兵回到這裡,如果你們在外面發現異常,以鎮邪司的信煙通知我,我會盡快撤出來。”
“好!”
商議好一切之後,桑雀讓玄玉跟田興他們待在一起,它有動物的敏銳,能發現一些常人發現不了的情況。
桑雀帶着夏蟬,一路瞬移到樹林邊緣,分別在自己和夏蟬身上留下一個巽卦,隱匿身形氣息。
“小蟬,一會進城之後,如果遇到危險的狀況,你就站定別動,我在你身上留下的這個印記在一炷短香的時間內,可以保你不被死域中的規則傷害。”
夏蟬認真點頭,對桑雀的話絕對服從。
深吸一口氣,桑雀帶着夏蟬瞬移進城,當她們跨過城門的時候,桑雀和夏蟬都感覺到了一股壓制的力量,這讓桑雀瞬移的能力暫時被限制。
倒也沒有完全限制死,就是沒有之前那麼靈活,需要耗費更多的力量。
兩人步行走過城門下長長的甬道,一股腐朽和死亡的氣息撲面而來,眼前的景象讓桑雀有些吃驚,城中居然還有活人,因爲巽卦的緣故,這些人此刻都看不到桑雀和夏蟬。
街道石板路上佈滿了斑駁的血跡和黑色的污漬,街邊的店鋪大多已經荒廢,招牌搖搖欲墜,在風中嘎吱作響。
來往人羣死氣沉沉,他們面容憔悴,眼神空洞,猶如行屍走肉般緩緩移動,每個人身上都散發着一股絕望的氣息,彷彿靈魂早已被抽離。
街角處,堆積如山的死屍橫七豎八地躺着,肢體扭曲,面容猙獰。有的屍體已經開始腐爛,散發着令人作嘔的惡臭,成羣的蒼蠅在周圍嗡嗡亂飛。
昏暗天空壓得人喘不過氣來,偶爾有幾隻烏鴉盤旋而過,發出淒厲的叫聲。
這哪裡像一座城,給桑雀感覺像一座巨大的墳墓,沒有任何生機和希望。
該不會,所有被黔首軍佔領的城池,最後都是這般景象吧?
城門附近有個告示牌,上面貼着幾張紙,桑雀一眼就看到上面兩個鮮紅如血的大字。
城規!
告示牌旁還站着一個老人,眼神空洞,搖搖晃晃,桑雀一眼就認出他,那是原來黑山村的老村長,杜恩福。
這時,有人在告示牌前駐足,杜恩福渾身一顫,開始機械般地念誦告示上書寫的那些城規。
桑雀示意夏蟬跟着,兩人走到告示牌前。
【城規】
【請城中百姓務必遵從城規行事,違反城規者,觸怒喜神,後果自負】
喜神?戲神?
桑雀繼續往下看。
一,城中所有水井,夜日亥時至辰時之間不可打水靠近,若井中傳出怪異聲響,務必遠離,不可張望或探究。
二,每日午時過後,若見城中有穿黑袍者,不可與之對視,更不可與之交談。若不小心對視,需立即跪地低頭閉眼,心中默唸三次“喜神庇佑”,方可起身離開。
三,縣衙每夜子時到寅時之間關閉,請勿從縣衙門前經過。
四,城中原丞相祠中供有喜神像,所有人需每隔三日去上一次香,若遇喜神雙眼泣血,請立刻跪地祈求喜神寬恕,自裁謝罪,否則禍及全家。
五,西街盡頭有一座廢棄宅院,門上懸掛鈴鐺,請勿靠近宅院,鈴鐺若響,必有惡鬼索命。
六,若在城中遇無影之人,請迅速躲避至無光處,若被無影之人碰觸身影,立死。
七,當城鼓連續震響,請所有百姓回到家中,緊閉門窗,不可外出,不可窺視,跪地祈求喜神保佑,方可平安。
八,每夜子時過後,嬰靈巡街,任何人不得在家中啼哭,否則嬰靈上門索命。
八條城規,讓桑雀感覺到一股巨大的壓力,若是真生活在這裡,必定日日都被恐懼籠罩。
或許鬼戲班就是要以此收集百姓的恐懼,壯大他們的戲神。
跟大家報告下,最近沒有加更,可我一分鐘也沒歇着!
半個月前說過,我在寫現實主義徵文的短篇,這是一個披着探案皮,探討原生家庭問題的故事,我也是第一次嘗試寫這個類型這種題材,各方面不熟練,進度也不夠快,目前寫了六萬字,大約寫到十萬字左右就能結束。
我儘量在月底前把故事主體寫完,然後開篇投給編輯,之後再慢慢精修全文,讓這個短篇故事早點跟大家見面。
真的,我恨不得一天有無限時間,讓我可以一天寫完,有時候故事憋在腦子裡沒時間寫,也挺難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