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往常,陳莫白肯定就拎上一些水果去拜訪余天光了。
但既然從藍海天口中知道他有可能是飛昇教的人,一向爲人謹慎的陳莫白,哪怕是有紫電劍在手,也不想冒險與他見面。
而且現在在仙門眼中,余天光可是嫌疑人之一,自己與他碰面的話,影響也不太好。
索性就以自己馬上要去鬱木城那邊赴任爲藉口,對於不能來丹朱學府表示遺憾。
余天光對此似乎有些不太高興,直接掛斷了電話。
陳莫白也不管這樣會不會打草驚蛇,畢竟這是補天組的事情,不過既然電話裡都這麼說了,他也不能夠在丹霞城待着了。
晚上就和家人告別,第二天一早就走了。
鬱木城。
作爲與丹霞城接壤的七十二福地之一,這座城市最出名的就是廣闊的林業資源,陳莫白符籙工廠的靈木,都是從這裡採購。
鬱木城的人基本上家家戶戶都懂靈植,每戶人家院子裡都會栽種一株別具特色的靈木,而這些傳統來自於這座城市最有名的城主俞梓。
這俞梓也是鬱木城歷史上唯一一位金丹真人,是四階靈植夫。
他帶領着這座城市從傳統的手工業製作發展成了現在的林業大城,制定了仙門的綠化規章。
其親手栽種的那株珈藍榆木在三千多年的歲月之中,無數靈植夫的悉心照料之下,成爲了鬱木城唯一一株四階的靈木。
而陳莫白到來之後,就先來了這裡參觀。
“陳議員,這就是疙瘩院了,有一道仙門專門撥款的四階下品靈脈直通這裡,爲的就是供養這四階榆木。”
鬱木城的城主溫蘋帶着陳莫白來到了一個古色古香的院子裡,入門庭院正中間就是一株樹葉翠綠,枝條伸展的高大靈木。
這裡也算是名勝古蹟,陳莫白小時候在青山村的時候,聽外公說過印象深刻,所以來了之後,就表示想要來瞻仰一下先人遺址。
這種小小的要求,鬱木城這邊自然是第一時間安排。
溫蘋是個面容溫和,身材瘦俏的老人,他是三階靈植夫,是鬱木城這邊的本地人,從小就在這裡成長,讀書也是在青桑學府,築基畢業之後就考公進林業局,然後一步步的升遷。
“我稍後讓人收拾一下,晚上陳議員就可以直接入住這裡了。”
能夠成爲主政一城的人,溫蘋自然也是個聞絃歌知雅意的人,他還以爲陳莫白是想要佔據這座疙瘩院,畢竟這可是四階靈脈。
“我只是來參觀一下,感受一下前輩的精神而已,住進來就不必了。”
陳莫白立刻搖頭,他剛纔已經用洞虛靈目看了一下,這疙瘩院的靈脈靈氣恰好能夠供養四階靈木所需,他如果住進來藉此修行的話,就會影響這四階靈木的成長。
雖然這種事情,他就算是做了,鬱木城這邊也沒人會說他什麼,但若是傳出去的話,影響不好。
畢竟現在網絡這麼發達,他最近又是最火的,好多人都在等着蹭他的熱度。
外公唐魯曾經說過,當官的可以不做事,但不能做錯事。
而不犯錯的最好方法,就是什麼都不做。
陳莫白剛剛來這鬱木城,對於以溫蘋爲首的這一批人還沒有熟悉,一開始還是不做事比較好。
參觀完疙瘩院之後,陳莫白稍微瞭解了一下鬱木城的各部門領頭,然後就婉拒了各種暗示和誘惑,與早就過來等他的青桑學府前校長宋木圖一起離開了。
這宋木圖是句芒道院在編制的老師,也是三階靈植夫,他僅僅只比聞人雪薇小一屆。
“聞人學姐才情驚人,我還以爲仙門之中不會再有比她天賦更出色的人,直到陳校長你的出現。”
宋木圖面容平凡,但爲人很是風趣,很快就用兩人都認識的聞人雪薇拉近了關係。
“哈哈,過獎了,相比起練成了長春功的聞人學姐,我天賦還是略有不如。”
陳莫白在仙門之中佩服的人不多,但聞人雪薇是其中一個,他藉助天河界的資源,千辛萬苦也纔將自己的火靈根數值提升到了80以上。
而聞人雪薇卻是在仙門這種資源匱乏的地方,達成了修煉長春功的三系天靈根,以天賦來論,就是當之無愧的仙門第一。
最主要的,她是穩元嬰的,將來肯定是能夠接掌句芒道院,成爲仙門頂峰之一。
“陳校長,我先給你介紹一下青桑學府的基本情況吧……”
兩人客套了一番之後,也來到了學校之中,相比起丹霞城兩大學府是建在山上,這裡就是平原了,不過一株株不同種類的靈木根據規劃種植在一個個圈內,有一些青春的少年少女組隊觀察照顧着。
青桑學府一開始是舞器道院和句芒道院合辦,爲了養殖靈蠶,獲取蠶絲紡織舞器紅黑袍和句芒仙青衫。
之前舞器道院在這邊養殖了一些火蠶,只不過後續成了規模,桑樹資源就不夠用了,所以拉來了這方面的專家句芒道院幫忙。
青桑學府開辦至今也已經有了五百多年,現在已經是仙門之中養蠶專業第一,桑樹專業第一。
除了這些之外,紡織系也很有名,還有除了桑樹之外的各種靈木培養,也在學府傳授的知識列表之中。
“宋老師居功至偉啊。”
陳莫白聽了之後,對於青桑學府也是非常滿意,仙門之中百二十府基本上都是專精於某些領域,比如說赤城洞天的延壽學府,就是專門研究壽元的。
而這青桑學府能夠有兩個專業第一,可見是歷代校長竭盡心力的功勞。
“哪裡哪裡,只是做了分內之事,有了陳校長到來,我校將來肯定能夠再多幾個專業第一。”
宋木圖謙虛的說着,這個時候,迎面走來了一羣學生。
領頭的老師是個儀表堂堂的青年,他自然是認識宋木圖,立刻就過來打招呼,然後就看到了陳莫白,不由得臉色微微一變。
“見過陳……校長,宋副校長。”
陳莫白最近這段時間在仙門刷屏了,他選擇了青桑學府出任校長的事情雖然外面還沒有傳開,但學府內部早就收到了教育部通知了,所以看到他,這個青年老師猶豫了下,還是直接喊了校長。
“顧老師好,你繼續去帶課吧。”
宋木圖點點頭,對着青年老師說道。
“我們是不是見過。”
就在青年老師準備離開的時候,陳莫白突然說了一句。
“校長可能貴人多忘事,年少時候,我曾經有幸與你共乘一趟火車,我叫顧明玄。”
顧明玄也沒有隱瞞,擡頭起來對着陳莫白說道。
他這麼一說的話,陳莫白對着他的臉,果然在記憶之中找到了那一幕畫面。
原來是他。
那個時候,年少輕狂的陳莫白,在火車上遇到他,師婉愉,溫雄等人,可是好好裝了一番。
一眨眼,都已經二十多年過去了。
“顧老師若是有空的話,將來可以來我的辦公室坐坐。”
陳莫白對於顧明玄說道,後者聽了之後,欲言又止,但還是低下了頭轉身離開了。
“沒想到陳校長竟然認識顧老師,他在軍部考覈通過了二階靈植夫,也是我們青桑學府重點培養的新老師。”
宋木圖在顧明玄離開之後,開口說起了他的來歷以及入職原因。
仙門之中,能夠築基的畢竟是少數。
除了道院學宮能夠確保每一個老師都是築基以上,百二十府只有校長以及關鍵的主任老師纔有這等境界。
其餘授課的老師,基本上都是練氣九層,不過會確保擁有仙門的二階執業證書。
顧明玄就是其中之一。
陳莫白聽了之後,點點頭,也沒有在意,他只是遇到了熟人有點意外而已。
兩人繼續去參觀青桑學府的桑葚園,養蠶院……
“顧老師,那個就是我們的新校長嗎?”
“他好年輕啊,看上去和我們差不多。”
“畢竟是仙門現今所有金丹真人之中,最年輕的結丹者。”
陳莫白離開之後,顧明玄帶着的班級學生們都開始語氣興奮的議論起來了。
剛纔甚至已經有人打開手機在拍視頻了,這會都快剪輯好上傳了。
畢竟現在只要標題帶上陳莫白這個名字,流量就蹭蹭的上漲。
“走吧,同學們,我們今天去觀察沉香木。”
顧明玄立刻打斷了他們的興奮勁,把他們拉回了上課的現實之中,不過在帶着學生們離開的時候,他又忍不住看了一眼陳莫白的背影,心中不由得閃過一絲黯然。
當初在火車上,他們兩個雖然是天與地的差別,但他至少還有比較的心理。
而現在,卻是完全不在一個次元了。
想到自己知道的事情,顧明玄眼神閃過一絲掙扎,但還是嘆了口氣。
陳莫白已經是金丹真人!
更是整個鬱木城的太上皇。
他一個練氣九層的小修士,還是別管了吧。
……
陳莫白跟着宋木圖瞭解了青桑學府之後,也是蕭規曹隨,讓學府繼續保持着之前的運行狀態。
畢竟他來這裡當校長,主要還是爲了清淨。
若是插手學府的運行,先不說會不會變得更好,自己的精力至少要被牽扯一部分,有這個時間,還是好好經營一下天河界那邊吧。
在青桑學府之中待了七天,陳莫白選了一個校外不遠的獨立院落作爲自己在這裡的家,以他現在的身份,自然是直接購買下來。
然後就是向仙門那邊申請三階上品的靈脈,這是作爲開元殿議員的福利,免費的。
三階及以上的靈脈輸送管道需要改造,幸好這三階靈脈源頭就在青桑學府,又是他這個金丹真人的事情,所以僅僅是三天時間,就在溫蘋的親自督促之下,將靈氣送到了陳莫白在鬱木城的新家。
時間很快就過去了兩個月,陳莫白也熟悉了在這的一切,而鬱木城以及青桑學府,也在他刻意的淡化自己存在不管事之下,從一開始的波瀾起伏到現在的風平浪靜。
溫蘋和宋木圖對於陳莫白可是讚不絕口,與自己的同僚校友聊天的時候,都說陳議員(校長)知人善用,通情達理,在他到任之後,整個城市學府的風氣清明,樹木都長得更好了。
而在這種情況之下,陳莫白留下了一具無相人偶,返回到了天河界。
……
轟隆隆!
從某座荒山洞府之中走出來的陳莫白,看着天空之中突然浮現的陰雲,以及瘋狂匯聚過來的天地靈氣,閃爍明滅的雷光,不由得微微一笑。
果然與他預料的一樣,結丹之後回到天河界這邊,要經歷天劫。
雖然他有七八成的把握,可以輕鬆渡過,但爲了保證十成十,他還是決定回神木宗之後藉助宗門大陣再渡劫。
大成的歸元秘術施展,丹田氣海之中的純陽靈力開始隱匿入萬法身,隨着他的修爲不斷下降,天空之中的劫雷從一開始的狂暴閃爍,漸漸地開始遲疑猶豫,最終因爲找不到目標而緩緩消失。
看着天空之中陰雲消散,陳莫白點點頭。
這歸元秘術果然不同凡響,只可惜爲了這門秘術,失蹤了一個最乖巧的小徒弟。
陳莫白一想到駱宜萱,又是忍不住嘆息一聲。
不過現在他結丹了,在這個東荒之地,至少可以從容應對了,希望小徒弟在他結丹的這些年,沒有出事吧。
陳莫白辨認了一下方向,駕馭着赤霞雲煙羅就要向着東荒飛去。
這裡是東夷和東荒之間,連綿不絕的大山密林之中,潛藏着一些說不清的詭異和妖獸,沒有熟悉路徑的修士帶隊,很容易就迷失在其中,化作屍骨。
陳莫白當初離開神木宗,明面上是去浴日海那邊的金烏仙城結丹,但實際上離開了東荒之後,就直接回了仙門。
不過他爲了引人耳目,還是讓自己的一具無相人偶去了東夷。
現在自己結丹成功了,可以把傀儡收回了。
陳莫白閉目催動神識,卻發現無相人偶好像被困在了某個地方無法動彈,他不由得咦一聲。
在他感應之中,那個地方離他不遠。